第34章 有趣

男人回头看向樱井小暮，笑容触手可及。

桅杆上氙灯闪烁，四周一片漆黑。可女孩眼中，却仿佛白月在海平面升起。

这笑容是如此的美丽，妩媚和妖冶随着汹涌的海潮荡漾，照亮了海天一线的边际。

时间定格于此，唯有擂鼓般的心脏在跳动，举着伞柄的手臂微微颤抖，樱井小暮低下头。

“抬起头。”

男人搂住了樱井小暮的脖子，宽阔的袖口坠下，露出宛如美玉的手臂。

心跳地更快了，男人的手指冰凉，脖子仿佛被烧红的烙铁钳制，男人的力量很大，捏住樱井小暮的脖子仿佛野兽咬住猎物的喉咙。

我被他需要—指尖传来的力量很容易给樱井小暮这样的想法。

“被他需要是我的需要。”

樱井小暮在心里默默想着，猛鬼众妖艳的“龙马”此刻被男人捏在手里。

无数赌客垂涎三尺的娇躯，瘫软的像一滩烂泥，而被需要的安全感在疼痛里愈发清晰。

欢愉宛如海浪，在心底升起。

愈来愈痛，愈来愈清晰，樱井小暮感觉自己宛如接天狂潮下飘摇的小舟，被男人攥在手里。

她的腿快要支撑不住了。

“看我。”男人轻声道。

樱井小暮被捏住脖颈，头半强迫似的仰起，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一张雌雄难辨的脸，也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风间琉璃望着女孩的脸，眼中闪烁着复杂难言的神色，吻了下去。

纸伞坠落在甲板上。

细雨打在两人身上。

风间琉璃揽住女孩的腰，手掌恣意抓揉女孩的身体。

无边无际的海面上，氙灯越来越远，消失在黑暗里。

...

雨渐渐停了。

湛蓝的天空仿佛被洗过一遍，白天的丸山游廓像座沉睡的空城，只有在晚上醒来时，才会散出妖冶的红光。

丸山岛上没有大型的野生动物，密林深处偶尔会传出鸟鸣声。

瞄准镜内，红色的十字线对准女孩白皙的后颈。

“卑鄙的男人。”女孩微不可察地啐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紧接着她暗暗嘀咕道，“愚蠢的女人。”

女孩背靠着大树，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她的腿上架着一杆台球杆一样长的巴雷特M82A1，这是世界上最先进最顶级的狙击枪。

“进展如何？”耳麦里忽然传来声音，另一边的人问完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要随便接入我的频道，尤其是我正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女孩扯起衣领，对里面隐藏的麦克风低声喝道。

“好的，下次一定。”耳麦里传来脆生生的回应，“我刚睡醒，今天要参加布鲁塞尔的一个金融峰会，里面肯定有帅气的小哥哥。你说我是穿巴黎时装周那件长裤，还是我们在梅费尔萨维尔街散步时高定的西裙？”

绯色的眼角隐约可见青筋跳动，酒德麻衣揉了揉鼻梁，将巴雷特立在身侧，“真抱歉呢，我也不知道应该穿什么，因为只有腿短的人才会考虑穿裙子还是穿裤子。”

“诶诶诶诶诶，长腿妞，你要不要这么恶毒。”苏恩曦顿时气急败坏，“我可没得罪你。”

“你给我派了一个很恶心的任务！”潜伏在林叶间的酒德麻衣没好气地回道。

“那是老板派的，又不是我！”

“但你是计划的制定者，”酒德麻衣靠在树干上，摸着暗绿色的枪管吐槽道，“杀不杀，又不说清楚。”

“不是我不说清楚，老板的原话是——‘能活便活，能死便死。’”苏恩曦在天鹅绒大床上抬起腿，用力指向天花板，把脚面绷的笔直。

半晌，她放弃了，翘起二郎腿无力道，“我也只是一个苦命的打工仔，猜不透老板的意图，所以把消息透露给‘猛鬼众’让他们替我打工。”

“你竟然把老板的命令透露给猛鬼众？这不会暴露老板的信息吗！”酒德麻衣抓住巴雷特的枪管豁然起身。

树枝被她踩的一晃，叶子上残留着昨夜的雨水，淅淅沥沥落下。

苏恩曦一拍脑门，“果然漂亮的妞智商都不高。”

“你说谁！”

“我只是把目标的实力和身份透露给了猛鬼众，”苏恩曦坐起身，揉了揉乱糟糟地头发，慢慢解释道，“他叫宁远，是犬山贺的养子，现在供职于蛇歧八家的执行局，这些你清楚。”

“我也是坐在前往长崎机场的飞机上才知道的。”酒德麻衣没好气地说。

苏恩熙回想着黑石官邸那场和宁远的晚宴，“这个臭小鬼...表面上是一个高中生，放学后摇身一变成了个杀坯。能杀猛鬼众杀出‘红棍’名头的A级混血种，而且知道很多连我都不清楚的隐秘的事。”

“连你都不清楚？”酒德麻衣惊讶问，“他知道？”

“对。并且在请示老板之后，我只得到了八个字——‘能活便活，能死便死。’”

无线电两边同时陷入沉默，酒德麻衣站在树枝上，拿出望远镜，轻轻拨开挡在身前的树叶，望向鲸屋的二楼。

她所站着的这颗大树位于城墙外的密林中，是狙击手藏匿和狙杀的绝佳位置。

鲸屋二楼的木格窗里，女孩依旧跪坐在榻榻米上，用身体挡住了她望向宁远的视线，也挡住了她狙杀宁远的弹道。

“其实我想过动手，不过那个叫星野遥的女人很麻烦，用后背挡住了狙击的弹道。”酒德麻衣冷冷道，“她把那个男人的头放在她的膝盖上整整四个小时了，一动不动。她比你给的资料里看起来更蠢，也更执着。”

“也许不是她的原因。”

“嗯？”

“可能是宁远的安排。”苏恩曦说。

“怎么可能？”酒德麻衣神色一变，“你是说他算到了我要来狙杀他，又安排了星野遥做他的挡箭牌？！”

“我不知道。”苏恩曦跳下床，踩在纯手工编织的羊绒地毯上，缓步到巨大的梳妆台前。

苏恩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蹙眉，“猛鬼众的‘龙王’来了又走，星野遥又恰好挡住你的弹道，我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巧合。我讨厌我不知道，尤其是...这种不确定的感觉，不过现在，我大概能理解一些，老板的命令了。”

“既然老板说了能死便死，那就杀掉他好了。拿一个女孩做挡箭牌，真不知道是厉害的恶心还是恶心的厉害了。”

听到酒德麻衣愤愤不平的声音，蹙眉的苏恩曦忽然展颜一笑，“长腿你说的对，大概老板也觉得有趣才会下这样的命令。厉害如何，知道我的安排又如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蝼蚁没有反抗的余地。”

苏恩曦低头打量自己纤细的小腿，觉得也没有酒德麻衣说的那么短。

“其实我也觉得这样才有趣。”她低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