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花香蜜甜毒犹在
吴坤和陈瑞去买酒肉，张文宝跟高金莲先回住处。到了住处，高金莲只洗了把脸便又出门了。张文宝望着高金莲高大的背影心中欢喜不已。
这时候，对面闪出三人。张文宝见是邱三等人便想回避，不是害怕他们，也不是忘了大仇，只是想先忍一时，蓄力待发，于是便回厢房。刚动步，便听有人喊道：“小兄弟慢走。”
张文宝停步转身，三人已到近前。齐威彬彬有礼地笑道：“小兄弟好功夫，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我？”
“干干什么？”
“当然是升官发财。”
“我…不想当官。”
张文宝把头低得很低。
“我看这样，你好好想想，想好了来沧州城找我。”齐威说完拿出一个木牌递给张文宝。
张文宝没有接，他怎么能跟着仇人过活？
齐威也不生气，把木牌塞进他怀里，只露出一个金色的穗。已毕转身悠然去了。
张文宝愣了许久。他把那块木牌紧紧攥在手里，想要狠狠扔在地上，胳膊抬起又慢慢放下，他想到这块门牌也许对他还有大用。
高金莲的速度也真叫快，不一会儿就飞一般回来了，也不喝口茶，就说了起来：“成了，成了！红衣姑娘答应和你在她家见面。”
张文宝正在哀思中，一时并没有兴起，见说才强强收敛情绪，强装欢笑，道：“真的，太太好了。可是，她家在哪里啊？”
“不远，离这也就五六十里地。咱们骑马很快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红衣姑娘已经上路了，咱们可不能让人家姑娘久等，我看咱们这也上路吧。路上买点吃的，顶顶就行了。”高金莲靠近张文宝压低声音道，“司马楼主晚两日才回。红衣姑娘才有这个胆子。我不说，你明白。日后她若依了你，你死也不能负她。我若知道你移情别恋，负了红衣姑娘，我高金莲拼了这条命也饶不了你！”
“高前辈，你放心，文宝绝不是那种滥人。”
“行了，什么也别多说了，咱们快点启程吧。”高金莲说完便领着张文宝奔向后院马厩。
马厩里四匹高头大马，一个个生龙活虎，二人随便各牵了一匹，便纵马朝寺外奔去。
张文宝紧跟着高金莲，生怕落下了，想到即将到来的桃花运，心里美滋滋的。他想，红衣姑娘既然想见他必然对他青睐有加，这段姻缘十拿九稳成了。
怀着澎湃激动的心穿林过山越大河，来到一座庄园前。远远望见一座红色高楼雄伟矗立，可到了跟前又不见踪影。那院墙赛过沧州城墙，高不说，砌起的全部是坚硬无比的大石砖。张文宝叹为观止。
在园门前勒马，高金莲问道：“可看见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你说那红楼？”
“嗯。”
“神奇！真神奇！远处看得见，到了近处却看不见了。为什么呢？”
“你在红衣楼待的时候长了自然就知道了。”
“城下妇人可是高金莲？”城上一名红衣大汉俯身朝下高喊。
“正是。”
高金莲忙满脸堆笑回了一句。
片刻，园门被一群红衣壮汉缓缓推开一条仅能一人通过的窄缝。那园门极厚似生铁铸成。
园内气象非凡，犹似宫殿豪华壮丽。张文宝感觉太幸福了，太满足了，感觉人生不过如此。
“此处如何？”
高金莲神色喜然地柔声问。
“太好了。”
张文宝心中实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形容眼前盛大景况。
“那就进去吧。”
随着这句飘如云烟的话语，张文宝开始神志不清地走向前……
过了不知多久，张文宝睁开眼。
“你醒了，快把衣服换上。今天楼主要来视察操练，所有人都要出操。你是新人，操练免了，但也不能闲着。等人都走了，把寝室打扫干净。听明白了吗？”
张文宝坐起身，他发现他的面具和那身华丽的衣裳都没了。他现在穿着一身粗布红色衣服，那红衣像血染成的，血腥味隐约可闻。
“你听见没有？”
张文宝抬起头看见一个红衣女子正怒视着他。她手中攥着一条皮鞭。
“你听见没有？”
随着话音落，女子手中的皮鞭也抽了过来。
张文宝一惊，下意识地身子一躲，左手伸出硬将那鞭条抓住。
那红衣女子似用尽全力回夺，鞭子在张文宝手中纹丝不动。
“为什么会这样？”
张文宝愤怒至极，一把把鞭子夺了过来，鞭子被他拽成两段、四段…
那红衣女子吓坏了，惊恐地落荒而逃。这种恐怖实力是她平生第一次见。若动手，她就像他手中的一只蚂蚁。
张文宝冲出屋门，屋外的场面让他不禁惊骇。屋外是一个极大的校场，场上整整齐齐站着上万名红衣壮汉，个个手持大刀。万千股杀意凝结于苍穹之下。校场四周木桩上各绑着一个人，那些人都早已死了，一个个腐烂严重，森骨外露。在尸身四周凝聚着一缕死亡的气息，时隐时现。
张文宝绝望了，他纵然有通天本领也逃脱不了这万人刀队。正发愣时，一骑带着二十名红衣女兵朝他赶了过来。看得分明，那马上女子正是那红衣姑娘。见到她，张文宝心中的愤怒瞬间莫名消失了，并且生出一个感觉：他喜欢这个女人，并且愿意为这个女子去死；只要能每天看到她，他就心满意足了；为了她，他愿意牺牲一切；他没有什么不满意，他甘愿在她身边为奴。
张文宝痴呆地看着红衣姑娘。这样美的女人，天底下恐怕只此一人，能见到她的人都是艳福不浅。
“你叫张文宝？”
柔声甜蜜，勾人心魄。
张文宝点点头。
“好好干，我爹不会亏待你。”
她的那个秋波荡漾的眼神，让张文宝的心一激动。
红衣姑娘驾马向主持席疾奔去，张文宝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犹似傻了一般。
过了片刻，张文宝打了一个激灵，大脑瞬间清醒了。他也不知道他刚才怎么了，像魂失魄落一般，心不像是自己的。他知道他彻底被这个女人迷住了，迷得不能自拔。他赶紧回了屋，拿起扫把假装扫地。他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要把事情弄清楚只有问问红衣姑娘了。他望向外面，万人刀手操练着，红衣楼主东方鸿杰和红衣姑娘正看得兴致盎然。
两名女仆轻步迈进屋，一个含笑问：“哪位是张公子？”
张文宝一愣，随即答道：“我就是。”
那名女仆又道：“请张公子跟我们走。”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去哪里？”
“去魂芳阁。”
“那里是什么地方？”
“公子去了就知道了。我可以明确告诉公子，那里比这里强一万倍。走吧。”
张文宝跟着这两个女仆走，一路上环境由简陋到奢华变化着。魂芳阁真是人间仙境。
“小姐说她回来之前，公子可以到处走走。”
“小姐？”张文宝心想，“这里莫非是红衣姑娘的闺楼？”
说完，两位女仆便各自站到一个位置不动了。
张文宝沿着走廊缓步走着，过了一道门，迎面是一座造型奇特的假山。假山两边各是一条“曲径通幽”。他信步而行，不知走了多远，迎面是一间石门。门上雕刻着“冰宫”二字。
张文宝从未见过这种地方，好奇心强，便推开门向里观望。一股寒气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里面灯火通明，一座圆形冰台晶莹剔透。
外面天气还热，里面却寒冰成晶，真是奇怪。张文宝走到跟前，伸手摸了一下，那台的的确确是冰的。正纳闷时，又见一旁有个华美的四扇屏风。屏风上的图案十分艳丽，描绘的是四位婀娜多姿的美人。
“公子——”
有女子在呼唤他，柔美的话音从屏风后传出。
张文宝一愣，他感到奇怪，屏风后的人怎么知道他来了。他步步轻声，连自己都听不见啊！
“姑娘是？”
“你过来不就知道我是谁了。”
笑声轻佻，尽显放荡。
“我并非姑娘想象的那种人。我这就走了。”张文宝说完往外走。
“等一等！”
“你看看我是谁。”
张文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去看。这一看，双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这女子正是东方红衣。
张文宝惊呆，在他印象里，红衣姑娘并不是这样的人。也许她是个表面贤淑，而内心放荡的人。
“你还要走吗？”
东方红衣明知故问。
纵然她是个这样的人，张文宝依然对她执迷不改。没话找话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很奇怪吗？”
她穿着轻薄的白色纱衣缓缓地朝他走来。她光着脚丫，脚丫如美玉一般。
张文宝羞涩地低下头，又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这么近距离地看她还是第一次。她眼睛好大，皮肤犹似凝脂吹弹得破。她的迷人胜过九娘千倍万倍。
她的手碰到张文宝的后背，张文宝如被电击一般浑身一颤，不禁心跳加速，脸上发烫。
恰在这时，一声哨响，她神色大惊，身形一跃，已躲进屏风之后了。
张文宝感到奇怪，心里不禁发问：“她怎么了。”
“张文宝……”
东方红衣的喊声从洞外传来。
张文宝走出石门。东方红衣一身粉红色衣裳，手持长剑，怒目圆睁。
“红衣，你也太快了，这才多大会儿，就换了一身衣裳。”张文宝笑道。
“叫我少主！”
“来到红衣楼就要守红衣楼的规矩。”东方红衣肃然道，“以后你就住在魂芳阁，直接听令于我。以后，你不准再来这里！听见了吗？”
“我………”
东方红衣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去了。
张文宝悻悻而归。回到庭院，那两名女仆又迎上来，这次是另一个，冷冷道：“公子，住处已安排好了，请跟我们走吧。”
来到一个雅致的小院落，那名女仆依然冷冷道：“公子以后就住在这里，吃饭自然有人送来，没事莫出院，有事自然有人通知。”说完走了。
张文宝看了看，这个院房比在雾隐山庄的还好。抬头是一座三层楼阁，极为漂亮，与庭院为邻，心里不禁发问：“那里又是什么所在？”
正思绪间，两条红影越墙而入，两道剑光齐齐直刺。
“我是红衣姑娘的朋友！”
张文宝惊呼着闪身躲避。
那两名红衣女子如似未闻，攻击不歇，愈发猛烈。张文宝先前念是同仇只是躲避，不愿伤人，到最后见对方杀手冷酷，情不毫留，不禁动了肝火，才酌量反击。
动起真格，那两名红衣女子根本不是对手，被张文宝三五两手制得如秋叶飘零，七倒八落。眼见二女不能再支撑片刻之时，又有四名红衣女子越墙来帮忙。
“这就是红衣楼的待人之道吗？”张文宝又气又急。他纵然又气又急也从未想过向这些女子施以重手，从始至终以避让为主。
六名女子一齐进攻，仍不能打败他。这样仅持续了一刻，竟又有六位红衣女子前来加入战斗。
十二个红衣女子摆开剑阵，上腾俯冲，前后上下左右十二柄寒剑一起刺出，只逼得张文宝没有半点容身之地了，但是剑光闪过，十二柄剑交击星火下哪还有半个人影。
十二名女子见状无不惊奇。正不解时，只听房顶传来一阵大笑，纷纷抬头观瞧，却见张文宝正悠然自得地半躺着。
众红衣女子大概是心服口服了各自低头施了一礼，已毕退到两侧，整齐站立。俄而，东方红衣走了进来。
她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冷冷冰冰道：“这只不过是红衣楼对你的初级考验。每一个刚来到红衣楼的人都要接受这样的考验。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已真正成为红衣楼一员了。”
“等一下！”张文宝从房上跳下，道，“姑娘恐怕搞错了，文宝从来没有说过要加入红衣楼。”
“你是没有说过，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你已经被卖给红衣楼了。卖身契就在我身上，你需要看看吗？”
“我被卖给了红衣楼？”张文宝简直不敢相信，又问：“是谁卖的？”
“你说呢？”
“是…高前辈？”
“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
“我不相信！高前辈不会这样对我！”
“这就是事实。”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欺骗我！”
“很简单，因为她是个大恶人。”
“不！我要离开这里！”
张文宝刚往外走，十二名红衣女子便围了上来。
东方红衣继续道：“以后，你的命就是红衣楼的，所以你必须无条件服从红衣楼下达的一切命令，如果胆敢违抗，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你也别想逃跑，一旦抓回来，也是九死一生。当然，如果你对红衣楼忠心耿耿，有所建功，红衣楼也不会亏待你，有朝一日也会还你自由。但现在，你没有选择。”
“不！我不认！我要走！”
“你可以走，但是我保证你以后再也看不到我。”
张文宝迟疑了，他不能看不见她。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他会发疯，会生不如死。
“你好好考虑一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想去看看我娘，还有小菊。”
“可以。不过，要等完成这次任务之后。这次任务，你也要参加。完成之后，把她们接过来都可以。”
“什么任务？”
“当然是杀人。”
“杀什么人？”
“当然是杀该死之人。明天晚上，我会派人来接你。”东方红衣露出了笑，然后柔声道，“你先歇歇吧，明天我来找你，就咱俩人。”
张文宝心动了，想入非非，他决定暂时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