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诱的杀机
『01』
陆之帆是在凌晨一点半接到陆汝海短信的，那时候他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漫天的烟花。
“帆帆，你来爸爸办公室，我告诉你真相。”短信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
说实话，陆之帆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也非常意外，白天还一副死守秘密之势的陆汝海此刻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让他忽然不安起来。
不过，“真相”二字对陆之帆的诱惑力太大了，此时此刻，唯有它能够消逝他伤口上的痛楚。
没有多想，陆之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鼎泰大厦。
这个时候，一楼的保安正在看着过年特别节目，见陆之帆来了，迭忙站起来身打了招呼，陆之帆没有回应，径直坐电梯上了楼。
心跳莫名加速。
陆之帆知道，距离想要的真相越来越近了，那些他一直想要探知的，看似藏在心海深处的秘密此刻离他只有十七层电梯的距离。
短短十几秒，他便到了十七楼。
走出电梯的时候，一簇生硬的风打到脸上，秘书小琪的位子空置着，陆之帆走到办公室门前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他轻轻敲了敲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办公室里黑着灯，空气中弥散一股香气，他小心地推开门，唤了一声：“爸……”
无人应声。
香气扑面而来，不断挑逗着鼻腔。
他知道，电灯开关就在左手处一米的地方，手悄悄伸进黑暗，一阵摸索，然后准确地按了下去。
灯光撑开黑暗的一瞬，陆之帆惊异地看到陆汝海正坐在老板椅上，背对着他，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儿，似乎没有发觉有人进来。
“爸？”陆之帆试探地叫了一声。
这时候，那个背对着他的陆汝海转过了身，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不禁叫道：“徐叔叔？”
没错，眼前这个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并非陆汝海，而是陆汝海的司机徐大江！
“你好，帆帆。”
“你怎么在这里，我爸呢？”
“你爸？他走了。”
“走了？可是我刚刚上楼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
“你爸走得急，他让我告诉你一声，他去那个世界找你妈了。”徐大江诡秘一笑。
“你什么意思？”徐大江怪异的表情和回答让陆之帆感觉不适，后退两步，却倏地被一簇寒意侵蚀了，稍稍侧目，几个穿蓝衣的男人仿着神怪小说的情节，咻咻几下出现在了身后。
“你们是谁？”这四个字刚刚脱口，只感觉脖颈被蛰了一下，一股酥麻之意便将他吞噬了。
他试图做出反应，身体却不听使唤了，“噗通”一声，他跪到地上，脑袋好似被钻了一个洞，意识正在迅速向外逃逸。
他恍惚感到徐大江走到了身边，然后用力抓起了他的头发，他迷惘的脸彻底暴露了他们面前。
“好一张俊俏的脸蛋，长得果然同你爸爸不一样！”徐大江狠狠将他的脸摔了下去，陆之帆便彻底倒在了地上。
大年初二一早，俞小菁和爸妈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外婆家，忽然接到滕梓骞的电话：“怎么了，模范爸爸，今天才想起给我拜年呐！”
“小菁，不管发生了什么，请保持镇定。”
“发生什么事了？”有一团小虫落到了心上。
“刚接到报案，鼎泰集团董事长陆汝海被杀，如果你没事的话，速来分局！”滕梓骞冷峻地说道。
“这……他怎么会被杀？”脑海空白了几秒钟，她才回过神来。
“具体的电话里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了。”
“谁？”
“陆汝海的独子，陆之帆！”
陆之帆？
昨天她还去了陆家，见到了他们父子。
为何只是短短一天，故事便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东闽市最大企业鼎泰集团董事长陆汝海被杀害了，陆之帆成了最大的疑犯。
不，这不可能！
俞小菁丢下手中礼品，冲出了家门：他是冤枉的，他不能，也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她彻底慌了，全然不顾周围的世界了，她现在能做的只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分局！
俞小菁赶到刑警三队办案中心的时候，小单正站在门口，见她来了，一下子挡在前面：“你不能进去，于队和滕梓骞正在进行讯问。”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今早七点，值班人员接到指挥中心发来的报警，鼎泰大厦内发现两具男尸，报警的是负责打扫大厦的保洁人员。接报后，值班人员立刻赶到现场，同时通知了于队和其他同事。我们赶到后，发现那两个倒在血泊中有一个还有呼吸，他便是陆之帆，另一个男人已经死掉了，死者正是陆汝海！”
“凭什么怀疑陆之帆是凶手，或许他也是受害者呢？”
“小菁，我们也只是暂时怀疑他是嫌疑犯，毕竟技术部门的现场勘验报告和法医的尸检报告都没有出来。”
“让我进去吧，我保证不会打扰讯问。”
“于队特意嘱咐过，除了他们和专家组的人员，任何人不得进入办案中心。”
不论俞小菁如何央求，小单都没有让她进入办案中心，直至傍晚时分，滕梓骞才推门走出来，俞小菁瞬间便冲了过去：“怎么样，有结果了吗，他是不是被冤枉的。”
“你先冷静一下。”
“我现在很冷静。”
“审问结果是陆之帆称杀害陆汝海的人不是他，而是陆汝海的司机徐大江，他还说有很多蓝衣人，关于蓝衣人的身份，他也无法说清。”
“我们应该去调查徐大江。”
“你听我说完，在对陆之帆进行审讯的过程中，技术中队的同事将现场勘验报告拿过来了，报告显示，陆汝海办公室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脚印和指纹，陆汝海身上则沾满了陆之帆的指纹和血迹，同样的，陆之帆身上也有陆汝海的指纹和血迹，技术中队给出的结论是陆氏父子有过激烈争斗，陆之帆用水果刀失手杀死了陆汝海，陆汝海出于本能反抗，夺过刀子扎伤了陆之帆，最后陆汝海因脏器被刺破而死，陆之帆也因失血过多导致了昏厥。”
“不，这根本不可能。”俞小菁否认道，“我和陆之帆是朋友，我了解他的为人，他很尊敬他父亲，没有理由杀人，即使吵架，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小菁，你冷静一下……”
“你知道吗，昨天早上我还去过陆家，他们父子都在家，陆汝海还给我冲了一杯果茶……”
“俞小菁！”腾梓骞低声喝道，“请不要感情用事，即使你们是朋友，也请你保持冷静。”
鼻子很酸，眼泪就囚在眼眶中。
“我们也不愿意相信陆之帆是杀人凶手，现在一切矛头全都指向了他。若没有转折性证据出现，他便是头号嫌疑犯。”
“你胡说，陆之帆不可能是杀人凶手！”滕梓骞的话一点一点粉碎了俞小菁最后一丝防备。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自信的女孩，自信不会被周围的事情轻易左右，没想到今天却失态了，她只是想要保护那个被困在漩涡当中的陆之帆。
“小菁，说实话，我现在很后悔第一时间告知了你这件事情。如果你一直是这个状态，我会向于队报告，对于你的见习资格进行重新测评。”滕梓骞认真地说。
疼痛从体腔深处翻涌上来，五脏六腑被拉得七零八落，她落寞地站在原地，溢出眼角的泪被这汹涌的寒意瞬间凝成了冰霜。
“对不起，我失态了。”
“你先回去吧，有需要的话我们会给你打电话的。”
“那陆之帆接下来将会怎样？”
“他明天将会被送进东闽市第二看守所。”
心里憋了太多的话，却无法对陆之帆诉说，她相信陆之帆不是凶手，这里面肯定有玄机！
可是眼下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到。她也知道，滕梓骞会将她隔离在这个案子之外。
只有那么一墙之隔，他们却被隔开进入了两个时空。
大街上一片片喜庆，俞小菁流浪其中，却无法感到丝毫暖意。她能做的，只有沿着这条冰冷的不归路，继续走下去。
『02』
农历新年第二天，俞小菁和陆之帆却双双坠入了无尽的渊薮。
彼此不见，无法拯救。
她安静地坐在桌前，看着窗外喧嚣的夜，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簌簌的，循着双颊，在下巴处交汇，重重掉落下去。
这时候，手机响了，她默默地摸了过来，是滕梓骞发来的信息，只有短短十一个字：记住，哭泣帮助不了任何人。
那个瞬间，俞小菁停止了哭泣，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滕梓骞会来发信息，还给了迷惘中的她一条忠告。
他说得没错，哭泣什么也做不了，更不会帮到陆之帆。
俞小菁，好好想想怎么帮上他吧。她这么自我提醒道。
仔细想想，俞小菁蓦然发觉陆之帆的生活失控了，先是母亲离奇自杀，接着是父亲被杀，而他却成了唯一的嫌疑人。
好似有一股隐形力量在正大光明的改变着他的生活，她倏地又想到了张锦，那个被隐线操纵的人生，心里不禁一阵寒颤。
莫非，陆之帆也陷入了类似的阴谋中？
整整一夜，俞小菁都睁着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直至天亮时分，她才恍惚睡了片刻，接到滕梓骞的电话时，她正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有气无力地刷着牙。
大年初三早晨，小区外面的广场上还是空荡荡的，人们还沉浸在未尽的美梦中。说实话，俞小菁没有想到滕梓骞会约她见面。
“对不起，昨天我说的话有些重了。”刚见面，滕梓骞便迭忙道歉。
“没什么的，该道歉的人是我，不该那么感情用事。”
“说实话，我确实没有想到你的情绪会那么激动。”
“是啊，我也没想到。”短暂的沉默，俞小菁转口问道：“陆之帆怎么样了？”
“本来计划今天早上再送往看守所的，不过于队决定昨晚就送进去了，放心吧，他没你想得那么糟。”
“不管怎样，都很谢谢你。”
“其实，今天我找你是想通知你一件事。”
“什么事？”
“于队听说你和陆之帆是好朋友，害怕你在参与这起案件中会夹杂过多个人情感，影响判断，你暂时还可以继续休假。”
“我早料到了。”
“说实话，我也感觉陆之帆不是凶手。”
“真的吗？”
“你别太激动，我只是说说而已，依照现在的证据指向来看，翻案的几率不大。”
“不过你相信他就是对我莫大的鼓励了。”
“这也只是我的直觉而已，现在这个案子的审讯部分由于队和小单负责，我则负责外围取证。”
“小单负责审讯？”
“本来昨天确定于队和我负责审讯，我在初审了陆之帆后，发现他的情绪极不稳定，我感觉接下来的讯问不会有什么突破，就申请进行外围调查取证，或许能有什么意外发现。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你和我一起进行外围调查。”
“和我？”
“没错，就是你。”
“我不是被于队隔离了吗？”
“那是他，我没有隔离你。”
“你带上我调查，如果被发现了，你会受处罚的，再者我和陆之帆是好朋友，你怕我的个人情绪影响你吗？”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
“什么意思？”
“正因为你是陆之帆的好朋友，你会比我更了解陆之帆，在调查过程中，你较我更能发现细微的线索。”
一簇暖流瞬间涌进结冰的心海，鼻子倏地一酸：“谢谢你。”
滕梓骞淡淡地笑笑：“好了，不要谢了。回去准备一下，我们就要出发了。”
俞小菁点点头，起身准备回去，滕梓骞叫住了她：“小菁？”
“嗯？”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
“你……你喜欢陆之帆吧？”滕梓骞尽量不动声色地问出这个问题，俞小菁昨天的表现让他有了这个猜测。
沉默片刻，俞小菁坚定地点点头：“是的，我喜欢他。”
她从未想过会在别人面前承认喜欢陆之帆，她忽然不想隐藏任何情愫了。
“我只是问问而已。好了，快去吧。”
心思敏锐的俞小菁也没有发现那藏在滕梓骞眼底的一丝怜惜之意，那是一种由浅浅的喜欢调和而成的感觉。
他也不得不承认，心中对这个涉世未深的见习女警花产生了爱慕之意，不过当一个人意识到他的视线为别人牵动时，早已陷入了爱里。
只是在他与她有了进一步交流后发现有个隐形人一直横亘在他们中间。
那个人便是陆之帆。
他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藏着怎样的情愫。事实是，俞小菁喜欢他，她更是勇敢承认了。
他不想让她再次陷入困境中，他喜欢看着她快乐，那样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慰藉。
既然如此，不如就将这微小的爱意藏进心底，适时为它浇水施肥，就已足够。
其实，他不用负责这些调查取证，他想要帮帮她，这样她会好过一些，他也会好过一些。
只是循着心中所想而坐，仅此而已。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没道理，明知道最后是一场空，却仍旧不放弃每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只有那么做了，才会心满意足地拥抱这感觉给予的欢愉和寂寞，沉沉睡去。
『03』
【徐大江，男，49岁，东闽市鼎泰集团董事长专职司机】
其实，你们没有找到我，我也打算去公安局问个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好吧，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我最后一次见到陆总的时间？应该是初一上午，我和我妻子一起过去的，当时家里只有他和帆帆，佣人阿红回老家了，我们简单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当时我没发觉他们有什么怪异。
我和陆总是同乡，二十年前我来东闽市打工，由于单位效益不好，倒闭了，当时他已经是一个小公司老板了，我便去投奔他，他二话不说就将我留下了，还给我报考了驾校，我学会了开车，成了他的司机，这样一过就是十几年。陆总不仅给我买了房子，还让我把父母妻儿接了过来，现在我几个兄弟姐妹的工作都是陆总帮忙安排的，这样说来，他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陆总和帆帆的关系挺好的，我给陆总当了十几年司机，也算是看着帆帆长大的，虽然生在环境优渥的家庭，他却没有什么公子气，更不像那些富二代骄横蛮纵。不过，前些日子陆夫人自杀后，他们父子的关系变得很紧张，甚至吵过几次架，吵架原因我就不太清楚了。
陆总被杀的那天我在做什么？（冷笑）你们这是在怀疑我吗？我和妻子一早就出门拜年去了，中午时候去了我母亲那里，下午和几个弟妹打麻将，晚饭过后便回家了。忙碌了一天，我那天睡得很早。
【姚娟，女，50岁，东闽市滨北区第二公路站收费站内勤工人】
大江和陆总关系很好，像兄弟一样。陆总也偶尔来我们家吃饭，我们家小芬结婚的时候就是陆总做的证婚人。初一那天去了哪里？上午出去拜年了，哦，我们也去了陆总家，没有坐多长时间就走了。你们应该也知道，前些日子，他妻子自杀了，遇到这种能个事情，谁也没有想到。
中午去了我婆婆那里吃饭，下午我一直在看电视，大江和几个弟妹打麻将，晚饭后我们开车回家了，大江洗了澡就睡了，我又看了一会儿晚会，大约十点左右也睡下了。
【张棋惠，女，34岁，东闽市鼎泰集团董事长助理】
我最后一次见到陆总是在腊月二十八，他是上午十点左右离开的，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也回家了。
陆总和徐大哥的关系？他们关系很好，徐大哥经常跟我们说陆总是好人，也是他的恩人，事实是陆总确实是好人，没有一点老总架子，我给陆总做助理九年了，他一直特别关照我。
帆帆也算经常来公司里玩吧，和大家都熟识，他很尊敬陆总，陆总对于他的喜欢也是溢于言表，他们父子关系挺融洽的。其他的，我不清楚了。
【王蛟，男，56岁，东闽市无穷花会馆董事长】
我和汝海是十几年老朋友了，当年我投资失败，多亏了他拉了我一把，我才有机会翻身。他为人处世也谦和恭敬，我想圈子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吧。
他和家人关系挺好的吧。不过，他妻子的自杀还是让我有些想不通，我也算了解小丽那个人，她常和我老婆一起打牌，很开朗的一个人，怎么说自杀就自杀了。他和帆帆的关系也很融洽，帆帆那孩子我特别喜欢，乖巧懂事，长了一张巧嘴，我几乎没有见过他们父子吵过架，说汝海是帆帆杀害的，打死我也不信，请你们好好调查清楚，别冤枉了好人。
【沈雄，男，35岁，东闽市鼎泰大厦安保队队员】
你说陆总来公司的时间吗？大约是初一那天的下午四点，他是一个人来的，当时他脸色很难看，他说如果没什么就通知大厦里值班的保安们提前下班了。当时我也感觉有些奇怪，就没有回家。午夜时分，陆之帆也来了，我和他打过招呼，他没有理我。
陆总是一个大善人，去年我母亲出了车祸，他听说了，还让人给了我五千块钱呢，我是真没想到，鼎泰大厦上百号人，陆总还会关注我这个小小的保安。
【纪捷，男，40岁，东闽市鼎泰集团安保对技术人员】
没错，整个鼎泰大厦的监控设备部分是由我负责的。由于和我们有合作的安保公司出现了分歧，我们在放假前陆续停掉了一部分监控设备，其中包括二号和三号入口还有三号至七号电梯的监控，楼层部分则是十三至十七楼。年前已经联系好了新的安保公司，约好初五（2月17日）来公司进行全面改装的，谁知道陆总竟然出了事。
滕梓骞和俞小菁第一时间对陆汝海身边的亲友进行了采访，并没有什么重要发现。
二人找了一家咖啡厅落脚。
浓浓的苦咖啡入口，一股暖流瞬间淌过心田：“按照陆之帆所说，当晚他是接到陆汝海的信息才赶过去的，他赶到后没有看到陆汝海，却看到了徐大江和一众不明身份的蓝衣人，继而被袭击，醒来后已经身处那个鲜血淋漓的现场了。可是大厦的监控出现了问题，至于徐大江是否去过鼎泰大厦更是无从追查了，而且陆之帆还提到了蓝衣人，他无法说清他们的身份和样貌，因此他的话没有任何证据做支撑，毫无说服力，相反，于桐反而会认为这是他推脱责任的伎俩，诬陷他人，以此拖延时间。”
“你不是说过陆之帆的情绪反应很激烈吗？”
“不过，反应激烈和一味否认不代表他就是被冤枉的，这一切也可能是他表演出来的。”
“如果陆之帆所言属实，这一切就是一个大阴谋，徐大江和神秘蓝衣人杀害了陆汝海，又以陆汝海的身份引来陆之帆，接着重新布置了杀人现场，嫁祸于他。”
“如果确如你猜测，陆之帆是被陷害的，那么有几个问题需要解答，第一，徐大江和陆汝海亲如兄弟，又受恩于他，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第二，徐大江杀人后大可以直接离开，为何偏要找来陆之帆，嫁祸于他，甚至还愚蠢到让他发现行凶者是自己呢，第三，陆之帆口中的蓝衣人是什么人，第四，徐大江和蓝衣人又是什么关系。”
俞小菁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忽然泄了气：“看来想要帮陆之帆翻案是比登天还难了。”
“虽然警察不能太过依赖直觉，我从警时间也尚短，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件事确实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或许，在陆之帆身上藏有隐情。”
“你也感觉陆之帆是被陷害？”
“我不能确定，毕竟我们还没有掌握任何陆之帆被陷害的证据。现在，我在想另外一件事？”
“什么？”
“保安笔录中提到当天他看到陆汝海的时候，陆汝海的情绪很差，大年初一却来公司，妻子死了，他应该在家好好陪孩子的，而且半夜了还不回家，说明他很可能和陆之帆吵架了，还有陆之帆在接到陆汝海的短信后立刻去了鼎泰大厦，也能从侧面说明这一问题。”
“或许，信息不是陆汝海发送的？”
“这个倒无所谓，不管是不是陆汝海发送的，陆之帆在收到信息后便赶了过去，说明他们父子很可能有过争吵，陆汝海才离家去了公司。”
“关于这一点，你没有问过陆之帆吗？”
“在对陆之帆的第一次讯问中，我已经问过，他没说什么，我感觉这是一个关键，现在客观证据已经能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了，缺少的是主观动机，如果他们有过争吵，争吵内容很可能就是证明陆之帆杀人的主观动机，他不肯开口，就对他极为不利。”
『04』
此时，咖啡厅里只有俞小菁和滕梓骞两个客人，坐在前台的几个女服务生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春节联欢晚会重播。
俞小菁默默看着窗外，然后转过头：“我想和陆之帆单独谈谈，或许，他会和我说些什么呢。”
滕梓骞摇摇头：“现在陆之帆是重要犯罪嫌疑人，你只是一个见习民警，根本无法见到他，况且你已经被于队列入黑名单了，想见到陆之帆简直是痴人说梦。”
俞小菁叹了口气：“现在，他一定非常着急，又找到可以信任的人说出心中秘密，请你想想办法，我必须和他见一面，只要见一面就行，我保证他会说出隐藏的秘密。”
其实，滕梓骞知道这件事有多么困难，他还是决定帮俞小菁这个忙，当然并非只是帮忙而已，他也想要知道陆之帆隐藏的秘密。
回到分局的时候已是下午，于桐已经对陆之帆进行了第二次提讯，仍旧毫无进展，他依然否认自己杀人，口口声声说徐大江和蓝衣人才是杀人犯。
“调查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关于陆之帆所说的徐大江的作案嫌疑，我暂时还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疑点，这是陆之帆的伎俩也说不定。”
“你再调查看看，尽量全面详细取证，越多证人证言越能发现细微的线索。”
“于队，我有一个请求？”
“怎么了？”
“这个案子看上去板上钉钉，凶案现场的一切全部指向陆之帆是杀父凶手，客观证据也已齐全，现在缺少的是杀人动机，我感觉这很重要，在审讯陆之帆的过程中，他始终不肯说当天和陆汝海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父子之间有过摩擦，这也正是还原案件真相的关键。”
“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想于队已经知道陆之帆和俞小菁私下关系匪浅了，我想……”
“你想让俞小菁和陆之帆谈谈，或许陆之帆会说出其中的隐情？”
“我……”
“梓骞，虽然你来刑警三队时间尚短，但你之前的表现我十分清楚，年纪轻轻就连续三年获得全市优秀干警称号，今天你却说想要让陆之帆和俞小菁谈谈，且不论操作程序上存在什么问题，这根本就不是你一个警察该说的话！”
“于队，我知道这在程序上存在违规，或许这是获知陆之帆杀人动机的唯一机会了，如果无法知晓他的杀人动机，即使将来他被定罪，这个案子也终有残缺。”
“好了，你先回去吧。”
滕梓骞轻叹一口气，转身出了办公室。
整整一下午，滕梓骞都坐在办公室里出神。
傍晚时分，于桐走进办公室，见滕梓骞还没有走，便将一张看守所出所提讯证放到桌上：“明天一早就对陆之帆进行外提吧，每个环节都要小心谨慎，很多双眼睛盯着这个案子呢。”
“于队……”
“我在局长里那里打了保票了，说外提肯定有突破，你不要让我失望。”
“于队……”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记得和小菁沟通好，千万别出岔子。”
“于队，你放心吧！”
俞小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外提陆之帆，还会给他们单独聊天的机会，滕梓骞在电话里对她几番嘱托。
挂断电话，她既兴奋又落寞，兴奋的是终于能够见到陆之帆，落寞的是竟是以这种方式重逢。
忐忑无眠的一夜终于挨过去了，俞小菁早早来到分局，没多久，其他同事们也都来了，滕梓骞和她打了照面，便和其他人匆匆去了第二看守所。
外提过程很顺利，一个小时后，陆之帆便由看守所被带到滨北分局的办案中心。
上午九点，俞小菁被允许进入分局办案中心第一提讯室，推门进入之前，滕梓骞再次提醒：“千万记得我们的约定。椅子旁边有一个报警器，一旦遇到突发状况，就按下按钮，你们这次见面将会被监控，注意言辞。”
俞小菁微微颔首，然后轻轻推开提讯室的门，进入后，两个负责看守陆之帆的民警便撤了出来。
虽然只有短短三天，在俞小菁感觉却有千万年般漫长，眼前这个穿着橙色囚衣的陆之帆梳洗得整洁，却瘦了一圈，脸上的朝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忧愁。
他本以为今天是一场漫长的审讯，问的又是那些重复了数遍的问题，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俞小菁。
“小菁……”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泪腺被毫无防备地刺痛，她强忍着痛楚，轻轻地坐下，只感觉鼻子一酸：“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你瘦了。”
“是吗？”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囚衣，“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还是以这种方式。”
“我也没想到。”她佯装得若无其事。
“三天前你还来我家里拜年，三天后我们却成了警察与嫌疑犯的关系，真像在拍电影，只是主角换成了你和我。”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是不是他们问不出什么结果，改派你来了？”
“你误会了，这次见面是我提出来的，并不是任何人的意思。”
“你的意思？”
“其一，我想亲口听你叙述一遍事情的经过，其二……”话没出口，她抬眼看了看时间，“好了，我们进入正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