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巅峰梦想 梯山架壑!
绒布寺,地球上海拔最高的寺庙。在全世界登山者眼中,这座历经百年的藏传佛教寺庙,更是一个标志。
地处,珠峰北侧冰川末端,距珠峰峰顶,约20公里。
这里,是珠峰北坡的大门,而1959年时,这里还是寒风瑟瑟,人迹罕至的地方。
人类北坡登顶珠峰,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一群年轻人就来到这里。
在这里守候了,整整500个日日夜夜。像一群虔诚的清教徒一样。他们是攀登珠穆朗玛峰的前哨兵。
在那个地方,紫外线相当的强。所以,在那边呆了一年半回来,都像黑人一样了。
说不想家是不可能的,想家也没有办法。写一封信,从BJ到绒布寺要两个月的时间。
BJ买的点心送到这儿,已经快揉成碎末子了。
1958年秋到1960年春,为收集中国首登珠峰,最重要的气象资料和水文资料。
中国登山队,气象组、水文组和电台组,提前进入绒布寺驻扎。
其中,王荣升和李长旺等几名年轻人,整整守候了一年半。
在危险、孤独、极度寒冷的地球之巅,度过了两个寒冬。
登珠峰,最重要的就是天气,一定要有准确的天气预报,抓住这个天气的间隙。
英国人登珠峰失败,很大的因素就是天气。
不像现在有卫星云图,那时候没有,就靠气象站点,哪个时间是最好的,找到最佳的攀登时间。
通过期间的观察,要一年才能摸出个规律性的东西。
就这样,整整一年半。年轻人们,用最笨拙的方法,收集了一套完整的珠峰气象资料。
最终确认,1960年3月至5月是攀登珠峰的最佳时间窗口,水文组也收集了,最完整的珠峰水文资料。
电台组,还协助地质测绘动植物等,科考人员完成了我国第一次,珠峰地区的科学考察。
1960年3月19日,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经过两年艰苦筹备。
中国登山队,带着党和人民的关怀和期望,带着征服世界第一高峰的壮志雄心!全体214名队员,到达了珠峰脚下。
1960年,作为中国第一代登山先驱者,张俊岩和罗志生,带领着100多名运输队员,先期挺进珠峰,建立了海拔5120米的大本营。
同时,又经过几次艰苦卓绝的攀登,又建立了海拔5400米,5900米和6400米,三个高山营地。
将数千公斤的高山装备、食品、燃料,运送上山。极大的减轻了,正式攀登的难度。
运输队员都很累,有的冻伤了,有的还头疼,拿绳子把脑袋绑上。还有的一晚上睡不了觉,就光趴在帐篷外边呕吐了。
往山上背物资,越背越沉,越背越沉,就得拼命背。有一个战士,他累到什么程度了呢?他累的宁可死在那里,也不走了,他真的是走不动了。
即便这样,也没有说,我不行了我要下去这种话,也没有流泪的,大家决心都很大,就是死,也要死在登珠峰的路上。
就这样,200多名登山队员,到了5120米目的地。开始在这里安家落户。建起了整齐的帐篷,一个连一个跟个村庄一样。
气象组、医务组、队部、还有仓库、还有厨房、都建立起来了。
自己拉电线,自己发电,电灯全亮了。
而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完全是露天的。没有真正的厨房,用石片垒起来,烧水、做饭、炒菜、都在那儿,就在外头做。
结果,在海拔五千多米的大本营,水的沸点在80度,水就开了,饭做不熟。就主要是吃罐头了。
因为有高原反应,队员们也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后来发现没有厕所,实在憋不住了,自己找地方去挖,一脱裤子,那风吹得屁股又冷又疼!
最刻骨铭心的,就是世界之巅的极度寒冷,与狂风暴雪。
大本营以上,全是冰雪地带。底层就是一个塑料布,睡在里头,跟睡在冰窖里一样。把头包住,露出鼻子和嘴巴,然后再盖住。
关于,第一次遭遇暴风雪,随队的新华社记者郭超人,这样描述,“3月22日狂风翻滚,大雪飞扬。我们只好从早到晚坐在帐篷里,无法外出一步。急促而巨大的震响,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帐篷在剧烈的抖动着,从缝中钻进一股股,密集的雪粒儿,打在头上、脸上、像刀割、像针刺。对面三公尺内,看不见来人,连气也喘不过来。”
狂风把帐篷都吹跑了,等暴风雪过后,大家又把帐篷拉了回来。
风过天晴,任务艰巨。登山者们,没有太多时间调整和适应。马上就开始了冲刺训练,以调动最佳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一般人,走上3000米以上的高度,就会很吃力,会有高原反应。而登山队员们,在海拔5120米的球场上,进行打球训练。
变化莫测的天气,是登山的最大的敌人。经过了一年半的收集资料,正在调集精兵强将,紧张的测算精准的天气预报。
昼夜不停的计算,相当于一个省气象台的工作量,什么时候有大风,什么时候会下雪,坏天行军运输,好天来登山。
与此同时,根据之前的侦察报告,和国内外有关资料,详细分析。
中央批准。最终,确定了四次行军攀登的行动计划。
第一次行军攀登,从海拔5120米的大本营出发,到达海拔6400米的高度,然后返回大本营休整。
第二次,再从大本营出发,到达海拔7000米以上的高度。然后,再返回大本营。
第三次出发,要到达海拔8500米的高度,并争取突击珠峰。
而最后一次是,是决胜之战,确保一鼓作气,冲击顶峰。
进行适应性的攀登,不能一下子往上,上不去也适应不了。一个是适应缺氧,一个是运输物资做储备,目的是把营地建好,路线建好。
1960年3月25日中午,英雄的登山队员们,迈开了向珠穆朗玛进军的第一步。
3月25日,气象组预报,出现了好的天气周期。
第一次适应性行军正式开始。这次行军的任务,除了全体队员体能适应之外,更重要的是运送更多的物资。
为此,登山队专门为此,征调了一批牦牛。大型的东西,用牦牛运到6400米的第二营地。
在往上就不行了,牦牛大口喘气、吐白沫子、不肯走、发脾气、把东西都甩掉。
怕摔的东西,像氧气瓶、精密的电台,这些东西都不能用牦牛运,都得让人背着。
这时,停下来,安抚牦牛,摸摸它、给讲点好话、再摸摸头……就这样,继续往前走。
上山不是好干的活儿,牦牛还是“高原之舟”呢,连它都不愿意干。
3月25日,从大本营到一号海拔5400米营地,虽然仅升高280米,但队伍却艰难跋涉了6个小时。
除了首次行军,不适应缺氧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每个人的负重。
每个人背上背包后,站不起来,站的时候要有一个人帮忙,才能站起来。
羽绒服、鸭绒被、冰镐还有三双鞋。包括登山鞋、冰爪鞋、运动鞋,光鞋加起来都有十几斤了。
还有锅,各种面食、米都要自己背。最辛苦的,还是运输队的队员,起码都是背50公斤!
郭超人在他的采访日记中,这样描述,“3月25日,我背着背包,扶着冰镐,跟随着长长的一列纵队。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魔爪,紧捏着我的喉头,重压着我的胸口。
整个身体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将自己几乎麻木的双腿向前移动。
无怪乎,外国探险家,称其为“一条世界上最长的旅程。”
首次行军的第二天,队员们到达冰塔林,这是登珠峰过程中,难得的奇妙时刻。
只有,世界之巅才有的奇异景观,让年轻人们兴奋不已。
冰川逐渐消融,剩下来还没有完全融化的冰体,就成了这样的冰塔,好看的不得了。
清悠悠、明净净的,进去之后,还舍不得出来了。
都是尖尖的冰塔,就像森林一样,千奇百怪,有的像冰蘑菇,有的时候是冰洞,很美很美。
但极致诱惑,往往意味着极度的危险。登山者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茫茫冰塔林像迷宫一样,最容易迷失方向。
看着茫茫的冰塔林,队员们不敢轻易往里走,怕进去以后出不来。
后来分成好几组,一组一组的前进,里面非常的寂静,大家前面、后面互相照应着跟着走。
这样的小心谨慎,并非杞人忧天。
后来,运输队员马宝仓,因为紧急情况,曾独自一人被派回大本营送信。走到冰塔林的时候,险些迷路牺牲。
据马宝仓回忆说:“差一点就走不出来了。下大雪了,冰塔一个连一个,钻进了一个冰洞里找不到出来得路了。”
马宝仓,从早上出发,风雪中在冰塔林拼搏了整整一天。
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甚至一度昏迷,更差点掉入冰裂缝。
联系不到他,大本营也心急如焚。就他一个人啊,派人出去找也没找到。派出去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到处喊他,最后,他听到了。
直到傍晚,马保仓终于走出迷宫般的冰塔林。
马宝仓回忆说:“算是捡了一条命,能出来就出来,出不来死就死。反正我为党工作,不怕死!”
3月27日,大队在预定时间到达了,海拔6400米的营地。
三天的艰难跋涉,第一次行军顺利到达目的地。
而6400米高山营地,被称为第二大本营,从这再往上,就将进入以险峻和攀登困难著称的北坳。
每个人都又累又渴,又不得不先来凿冰烧水。在这里烧开一锅水,至少要花两个钟头。
因为,高山氧气稀薄,引起人体各部器官不正常的反应,初次登山的人,常常会感到头疼,四肢无力,吃不下东西。
就在6400米高山营地上,随队的两名摄影记者,陈雷生和陈宗列,还遭遇了一场意外。
气油炉子出了问题,打了气点了火以后,灭不了了。
火越烧越高,升起来有一尺多高,发出滋~滋~的声音。
陈宗列就用衣服往上盖,盖住后,火又从衣服下边往外冒。
陈雷生一看,这不行,火都从周围窜出来了。他抱起炉子,想把炉子丢出去。
撩开帐篷,就顺势往外扔了出去。刚一离手,嘭!的一声炸开了。外头的冷空气和大风往帐篷里头灌,爆炸后的火和油随着风,把陈雷生整个人都给烧着了,他的脸也烧着了,眉毛和胡子都烧着了。
啊~!啊~!啊~!……陈雷生闭着眼睛疯狂大叫。大家听到声响,都跑过来救他。
最后一看,他眼睛下面的脸,皮和肉都分开了。
他用手去揉,一揉,天哪!整个眼圈这一块皮就掉了,完全是红肉没有皮了。
陈雷生回忆说:“我躺在地上,就看见大家都围着我,各种各样的表情。从大家的表情中,我意识到,我这个人够呛了,怎么个够呛法我也不知道,反正够呛了。”
血肉模糊的陈雷生,马上被送回大本营,进行紧急处理。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拒绝了队医撤出登山队,回LS进行系统救治的建议,执意坚持要留下来。
陈雷生回忆说:“晚上,我拼命咬牙,咬的自己的嘴里,都觉的有点咸,嘴唇都咬出血了。血都流到脖子里了,脖子的衣服都湿了。”
他不休息,他说这点伤算什么!他极力申请留下,再疼都忍着,不发出很大的声音来,怕干扰大家休息,晚上再疼也忍着。
在他的极力要求下,队里同意先留下了他。
珠峰的太阳也厉害,他也经常在太阳底下活动。两个眼圈就变成黑的了,大家还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他“熊猫”。
意思是鼓励他,说他是国宝,给他打气,他也很高兴。
陈雷生也很乐意,说:“好啊!这是世界上很珍贵的动物”。
这个绰号就一直都没有改过来,直到60年后,几个老队友打电话,一开口还是“熊猫”。
然后,哈哈……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