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人驾驶武器的轰炸
破坏和伤亡情况——盟军反攻举措——7月6日,我在下议院的演说——轰炸机组指挥部发现新目标——大家的功劳——远程导弹——关于导弹大小的争议——一项显赫的技术成就——盟军继续向前挺进——施佩尔的意见——V3式武器的失败——比利时的灾难
经长期研究,敌方利用导弹对英格兰开始展开袭击:进攻目标是大伦敦。关于这场进攻的性质和规模,我们内部争论了一年多;而且在资源允许的情况下,我们已竭尽全力,及时做好了一切准备。
6月13日清早,即进攻发起日的一个星期之后,四枚导弹飞越我国海岸。德方此举实为草率,这是为应对我方诺曼底成功登陆而紧急发布的命令。一枚导弹在贝思纳尔格林爆炸,造成六人死亡,九人受伤;其他三枚未造成任何伤亡。直至6月15日,敌军真正开始展开“报复”行动。二十四小时内,敌军向我方发射了两百多枚导弹;其后的五个星期内,他们共计发射了三千多枚导弹。
希特勒将我们称之为导弹的东西命名为V1号,因为出于某些原因,他希望这只是德国研究出的一系列恐怖武器中的第一种。这款武器设计新颖精巧,其发动机声音刺耳,不久后被伦敦人命名为“小型喷气式带翼导弹”或“喷射推进式炸弹”。导弹时速四百英里,飞行高度达三千英尺,可携带一吨炸药。导弹受磁性指南针操控,由一个小型推进器提供动力。当推进器转动的次数相当于从发射点至伦敦的距离时,导弹控制装置松开,开始向地面俯冲。由于导弹通常在钻地前爆炸,造成的破坏尤为严重。
这种新式武器的袭击给伦敦民众造成了沉重的打击,甚至可能比1940年和1941年间敌方空袭造成的打击还要严重。人们焦虑和紧张的心情更是无限延长。夜归的男人不知家中会发生何事;整天独处或是和孩子守在家中的妻子也不知丈夫能否安返家门。炸弹毫无人性的盲目轰炸使地面的每个人都感到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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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儿玛丽当时仍在海德公园的高射炮兵连服役。6月18日周日早晨,我在契克斯,夫人告诉我她想去高射炮兵连看看。她刚好碰到炮兵连在作战。一枚导弹飞经此处,炸毁了贝斯瓦特尔路上的一间房子。当时我的妻子和女儿正一同站在草地上,刚好看到一个小而黑的物体从云间直冲而下,仿佛要落在唐宁街附近。司机开着我的专车去收取信件,他惊讶地看到议会广场上的行人个个都脸朝下趴在地上。附近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后,人们又恢复正常,各自忙碌。导弹落在惠灵顿营房护卫队的一个小礼拜堂。当时那里正在举行一场特殊的宗教仪式,大批现役和退伍的功勋卓越的军官聚集在那里。导弹直接击中了这个小礼拜堂。整个建筑顷刻被毁,近二百名警卫,还有许多优秀的军官,偕同他们的亲友,不是被炸死就是被压在瓦砾之下而身受重伤。这是一场悲剧。妻子回来时我仍躺在床上处理公事。“高射炮兵连正在作战呢,”她说,“护卫队的一个小礼拜堂被炸毁了。”
我立即下令,将下议院再次回撤到圣公会总部大楼,那里的现代钢化结构多多少少会比威斯敏斯特宫更安全。这一命令又牵涉不少通知发布和重新部署的工作。秘密会议期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一名议员愤慨地问道:“为什么我们又回到了这里?”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名议员插嘴说道:“如果这位尊敬的先生愿意走上几百英尺到伯德凯治道看一看,他自然会明白原因。”说罢,大家沉默良久,此后无人再提及此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伦敦每个区都遭受了轰炸。特别是从斯特普尼和波音勒往西南方向,直到旺兹沃思和米切姆一带遭受的破坏最为严重。至于其他区,就数克罗伊登区遭受的轰炸次数最多,一天之内曾遭到八次轰炸,其次是旺兹沃思、刘易斯欣、坎伯韦尔、伍尔威治和格林尼治、贝肯汉、兰布思、奥尔平顿、库尔斯登和珀利、西哈姆、奇泽尔赫斯特和米切姆。这次轰炸造成约七十五万间房屋被毁,其中两万三千间已无法修复。然而,尽管伦敦遭受的破坏最为严重,但轰炸造成的死伤和破坏范围远不及城外。苏塞克斯郡和肯特郡的部分地区(俗称“炸弹之巷”)位于导弹飞行的路线上,遭受的损失极为严重;尽管所有的导弹都以塔桥为轰炸目标,有的却落在汉普郡和萨福克之间的乡野上。一枚导弹落在韦斯特勒姆附近,躲在树丛中避难的二十二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和五个成年人惨遭不幸,全部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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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早在六个月前,我方情报部就已准确预测到这款导弹的性能,但我们发现,利用战斗机和高射炮进行有效的防卫并不容易。实际上,根据希特勒亲眼观测的用一架俘获的“喷火”式战斗机防御导弹的试验,他深信我们的战斗机一无是处。我方的及时警防令他有点扫兴,但影响也是有限的。我方最快的战斗机经特殊拆卸和性能改善,勉强才能超越速度最快的导弹。许多导弹并没有原先预期的速度快,但即便如此,我方战斗机还是很难及时追赶这些导弹。更糟糕的是,敌方进行导弹齐射,企图对我方防御工事进行浸透式轰炸。由于我方“紧急起飞”的常用程序过于迟缓,战斗机不得不启用随时待命的巡逻机,同时借助地面雷达站和观测站的指示以及现场更新的信息,追逐目标。导弹比正常飞机小得多,飞行员很难看到或是击中它们。距离超过三百英尺的话,“歼灭”它们的机会就很小;但距离小于二百英尺的话,开火就十分危险,因为导弹爆炸的同时可能会将袭击它的战斗机一同炸毁。
导弹排气管冒出红色火焰,这使得导弹在黑夜中比较容易辨识。头两个晚上,我方设在伦敦的高射炮向它们开火,并宣告已将许多导弹击落。但这反倒帮助敌方达到了目的,不然的话,一些导弹或许会落在首都以外的广阔乡间。因此,我方在首都区域内不再开炮。6月21日,高射炮已被转移到北当兹前线。起初,我们认为,导弹的飞行高度令高射炮难以应对:用重型炮的话,目标高度太低;用其他高炮的话,则又太高。但幸运的是,事实证明,重型炮可以对抗比我们之前预想飞行高度低的目标。当然,我们也意识到,一些导弹会成为我方战斗机和高射炮防御的漏网之鱼。于是,我们在伦敦南部和东南部部署了一个庞大的气球阻塞网,用来阻挡这些漏网的导弹。在这次行动中,我方共截获二百三十二枚导弹。如果不采取拦截措施,这些导弹都会落在伦敦区域内。
对于这些防御措施,我们也并不满意。敌方原本打算用于发射导弹的“滑雪场”(位于法国境内,共计九十六个)从1943年12月起就遭受我方猛烈的炸弹轰炸,大多被炸毁。但尽管我方做出种种努力,敌方还是想方设法从隐秘的新据点发动袭击,导弹打穿了我方防线。尽管导弹数量比敌方原先预计的少得多,但还是给我们带来了许多问题。在轰炸开始的头一周,我独自掌控着指挥权。到6月20日,我将指挥权移交给邓肯·桑兹指挥的联合事务委员会,其代号为“石弓”。
首相致内政大臣爱德华·布里奇斯爵士和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既然我们的前路明朗了一些,我与参谋长委员会协商后决定,此前一直由我主持的石弓委员会应精减人员。该委员会继续负责汇报导弹的效能,以及我方反攻措施和预防手段的进展情况。
军需部的联合政务次官邓肯·桑兹先生将担任委员会主席,委员会的委员应尽可能少……
若有必要,该委员会每天可随时向我、内政大臣、空军大臣以及参谋长委员会汇报。
必要时,我将与内政大臣和空军大臣一起出席会议。
1944年6月22日
委员会委员包括空军副参谋长博顿利空军中将、指挥大不列颠防空的空军地面联络官希尔空军中将和防空司令部的派尔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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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6日,就1943年初政府所采取的行动和所做的准备,我向下议院进行汇报。许多议员的选区因空袭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无论如何,没人会说我们打了无准备之仗。大家彼此都无怨言。大家都明白,我们必须忍耐。好在我们还能寄希望于诺曼底的成功进军,这一切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我汇报的详情如下:
迄今我们已在法德两国境内,包括佩内明德,投掷炸弹总量达五万吨,飞机侦查次数达千次。飞机侦查时拍摄的照片有成千上万张,由皇家空军空中侦查和摄影解读小组负责审查和解读,任务十分艰巨。对敌我双方来说,这些事项处理起来都十分吃力。数月来,我方相当大的一部分空军力量都是从其他形式的进攻行动中抽调出来的。德国方面已经牺牲了巨大的工业资源,这些资源本可以为战线上艰难奋战的德国战斗机和轰炸机加强作战能力。目前还无法断言哪一方遭受了损失,也不能确定在整个战斗过程中哪一方受创最严重。事实上,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双方都为此倾注了大量的资源。如今,这场无形的战争突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们应当能够、也的确应该密切关注其进展情况。
对于战争的情况,我们千万不能低估,也不能夸大。截至今早六点,从法国海岸沿线发射场发射的导弹共计两千七百五十枚。其中相当大的一部分导弹未能穿过海峡,或是被各种方式击落和摧毁……然而,不管从哪方面来看,6月的天气对我们来说都十分不利。由于天气原因,我们无法在诺曼底发挥自身的巨大优势……这种天气令我们在法国的进攻行动,以及高射炮和飞机的协作变得更加困难;我们利用有利时机向海峡对面的发射场和可疑据点发动的袭击,也因天气影响而变弱。尽管如此,我想,下述消息会让下院各位感到欣喜:敌方发射的导弹,平均来说是一枚导弹造成一人伤亡……事实上,据今早六点的最新数据显示,敌方共计发射两千七百五十四枚导弹,造成两千七百五十二人重伤致死……伦敦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伤亡人员,大约为一万人,伤势严重却不致命。伦敦宽十八英里,长达二十多英里,是敌方的主要目标。可以说,世界上也就只有伦敦会成为这款定位不准确的武器的攻击目标了。无论从性质、目的或效应上来看,导弹都是一种名副其实的不分青红皂白进行攻击的武器。德军引进这款武器显然造成了一些十分严重的问题,在此我建议不做深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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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做好关于撤退妇孺,以及开放深处掩蔽所的安排,迄今为止这些掩蔽所尚处于留存备用状态。此外,我还解释说,我们会尽一切人力之所及战胜这种新式袭击;最后我以一种符合当下情境的口吻结束了汇报。
我们不能允许诺曼底的战事因此受到影响,也不允许我们向德国特殊目标的进攻行动遭受干扰。这些事情是重中之重,我们必须对国内安排做出调整以适应整个战争环境。尽管战争给民众带来痛苦,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伦敦人民的正常生产和生活,但我们绝不会为了缓解国内的困境而削弱战斗力,这也绝不会阻止不列颠民族担负起这个胜利和雪耻并存的世界先锋职责。对一些人而言,想到自己与海外作战的士兵共担风险,想到他们所遭受的袭击减轻了敌军对我方战士和盟军的打击力度,未尝不是一种慰藉。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伦敦绝不会被征服,也绝不会失败,在经历重重考验之后伦敦必将胜利。
现在我们明白,在希特勒自己整编的扭曲的和平方案中,他本想着这种新式武器会起到“决定性”作用。尽管希特勒的军事顾问们没有他们的主子那么疯狂,也希望我方会因伦敦的困境而调集一些军队到多佛尔海峡,进行灾难性的登陆行动,进而攻占那些导弹发射场。然而,无论是伦敦方面,还是英国政府,都未曾退缩。我曾于6月18日向艾森豪威尔将军保证,我们经得住考验,不会让他改变在法国境内的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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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对发射场轰炸了一段时间,但到6月底,形势就已经十分明朗,这些发射场已不再是主要进攻目标。轰炸机司令部为积极有效地援救伦敦,着手寻找更好的进攻目标;他们也很快有所发现。目前法国境内导弹的主要储存点位于巴黎附近的几个大型天然山洞里,这些山洞都是很久以前由法国蘑菇种植者开拓的。其中一个山洞位于瓦兹河流域的圣·吕德斯朗,据德军估算可储存两千枚导弹。整个6月发射的导弹有百分之七十是这里提供的。7月初,轰炸机司令部使用最重型炸弹炸穿洞顶,进而将这个山洞炸毁。而另一个据估算可存储一千枚导弹的山洞也被美军轰炸机摧毁。据了解,至少有三百枚导弹埋在这个山洞里。伦敦因而得以幸免于这些导弹的袭击,而德军被迫改用一种之前被鉴定为效用不良的炸弹。
我方轰炸机在取得这些成就的同时,实际上也遭受了损失。在我们所有的军力中,轰炸机是最早用于对抗导弹的力量。他们袭击了德国境内的研究中心、工厂,以及法国境内的发射场和供应库。截至战争后期,共计约两千名英国和盟军轰炸机的飞行员在伦敦保卫战中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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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不列颠防空总部,考虑较多的是战斗机和高射炮所肩负的任务。我们的部署似乎足够合情合理:战斗机在海域上空以及肯特郡和苏塞克斯郡的大部分地区的上空巡逻,因为这些地区遭受的导弹袭击较为分散;而高射炮则集中对抗伦敦附近一带的进攻,当导弹逼近这一地带时,他们会聚集形成一条密集的战线。这样一来,每一种防御方法均能充分发挥其作用。不出所料,在战役开始的前几周,正如之前所有战役一样,战斗机的防御成效远胜于高射炮的效用。然而,7月的第二周,派尔将军和一些有见识的专家总结出一个结论:在不过度影响战斗机效用的情况下,若将高射炮移至海岸,其发挥的作用将显著提高。这样,指挥高射炮发射的雷达探测范围会更为广阔。同时,使用从美国运来的无线电近炸引信炮弹也将更为安全。之前,由于敌方无线电干扰的影响,我们一直不确定高射炮能否在海岸使用雷达,但得益于我方准确的情报和精准的轰炸,到进攻发起日,我们已经使德国所有干扰站失效。可是在明知此举可能会影响战斗机效用的前提下,将如此巨大的高射炮阵队从北当兹撤离并沿海岸重新部署,无疑是一项十分重大的决定。
邓肯·桑兹是此项调整工作的负责人。7月17日,他向战时内阁进行汇报:
鉴于过去几周的战果,我们对防御导弹的计划进行了重新部署。过往经验证明,在原定计划中,战斗机和高射炮常常相互干扰,而且将大部分导弹击落在陆地上实为不必要。因此,经决议,我们将在四个不同的地带重新进行防御部署,具体情况如下:
1.海上战斗机防御带
战斗机在短程无线电指挥下,在距离海岸不少于一万码处进行作战。
2.海岸高射炮防御带
用于防御导弹袭击的高射炮都部署在比契角至圣·玛格丽特湾一带,宽五千码的狭长海岸地带。高射炮射程最远一万码。
3.内陆战斗机防御带
在海岸高射炮防御带和气球拦截网之间的内陆地带,将是战斗机第二防御带,而无线电信号将指挥战斗机的行动。在高射炮防御带内,高射炮的爆炸将有助于战斗机飞行员识别正在逼近的导弹飞行路线。晚间探照灯照亮整片内陆战斗机防御带,为战斗机提供支援。
4.气球防御带
气球拦截网的边界将不会进行重大调整。
上周末完成了沿海岸新地点重新部署高射炮的工作,今晨六点已开始实施新的防御计划。
虽然此次重新部署任务艰巨,但执行速度迅速,值得称赞。近四百门重型高炮和六百门双筒自动高射炮需要迁移到新地点重新架设。此次任务共铺设长达三千英尺的电话线,完成了两万三千人次的迁移,高射炮指挥部的车辆在一周之内行驶了两百七十五万英里。在四天时间里,向海岸迁移的工作全部完成。
此次行动是在征得邓肯·桑兹的同意的基础上,由空军中将希尔和派尔将军自主决定和执行的。由于战斗机的行动受新安排的限制,在重新部署的头几天,我方联合防御部队摧毁的导弹较以前大为减少。但这样的挫败情况并未持续多久。很快,高射炮发挥效用,作战效果也迅速改善。高射炮配备了新雷达和预测设施,尤其是应用了近炸引信——这些都是我们在六个月之前向美国所寻求的援助——这些新设备发挥的效用超出了我们原先的期待。截至8月底,漏网进入伦敦的导弹不超过发射总数的七分之一。8月28日创造了“最佳纪录”,当天共九十四枚导弹逼近我方海岸,除了四枚漏网导弹外,其余悉数为我方摧毁。气球拦截了两枚,战斗机截获了二十三枚,高射炮击落六十五枚。V1型导弹已被我方攻破。
我方炮兵的战绩,令海峡对岸密切关注着我方高射炮效用的德军不知所措。当时,英加军队从诺曼底向安特卫普挺进,一路所向披靡,并在9月第一周攻占了敌方的发射场,也使德军不解其惑。军队的战绩将伦敦及其防卫部队从持续了三个月的紧张状态中解放出来。9月6日,内政大臣兼国内安全大臣赫伯特·莫里森先生宣布:“伦敦之役获胜。”尽管之后德军仍时常从战斗机上向我方投射炸弹,还从荷兰发射导弹进行侵扰,但这些威胁对我们已无足轻重。敌方共计向伦敦投掷了大约八千枚导弹,约两千四百枚穿越防御线。我方民众总计六千一百八十四人死亡,一万七千九百八十一人重伤。这些数据并未完全说明情况:尽管还有许多人负伤,但都未曾在医院治疗,准确的伤亡情况并未完全记录在册。
我方情报部门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方及时获取了这项武器的尺寸、性能及其预计的袭击规模等信息,从而使战斗机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我们还侦查到敌方发射场和储存导弹的山洞的位置,因此我方轰炸机延迟了敌方进攻,并减弱了对方火力。我方采用一切可用的方法收集情报,并运用卓越的技巧将之拼接解读。在此,我向所有为我方提供情报的人员致敬,他们大多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工作,甚至有一些人的名字我们将永远不会知道。
但仅靠得力的情报信息也无济于事。战斗机、轰炸机、高射炮、气球、科学家、民防组织,以及所有为这一切做后盾的组织都充分发挥了各自的作用。加上我方军队在法国境内的胜利,可以说这绝对是一场伟大而配合默契的防御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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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轮的威胁又日渐逼近,即远程导弹,或称之为V2,早在十二个月前我们就已对此感到忧心不已。然而,德军发现完善这种武器十分困难,而那时V1导弹已率先制造成功。但是,几乎在V1导弹开始袭击的同时,已有迹象表明新型导弹的袭击也为期不远了。这款导弹和其弹头的重量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据早期一些颇为可疑的情报称,弹头重达五至十吨,而我方的一些专家依据其他理由推定这样的重量是合理的,便相信了这些情报;而还有一些人认为,导弹重达八十吨,其弹头重达十吨。彻韦尔勋爵对这种导弹的实际运用表示怀疑,更不用说是重达八十吨的庞然大物了;早在1943年6月,在情报部尚未对导弹发表任何看法之前,他就已对导弹做出判断,而事实证明他的观点正确。除这两种极端观点外,还有几则情报称,这是一款轻型导弹,绝不会重达八十吨。可是,尽管多方各执一词,我们仍对此感到十分焦虑。
我们知道敌方仍在佩内明德继续工作,加上欧洲大陆方面稀稀落落地传来相关的报告,我们再次对导弹袭击的规模及紧迫性感到焦虑。7月18日,琼斯博士向石弓委员会报告说,敌方可能已制造出一千枚导弹。7月24日,桑兹向内阁汇报:尽管我们尚未获取关于德国向西发射导弹的可靠信息,但仅凭这一反面证据,而认为敌方不会很快使用导弹,那是不明智的。次日,三军参谋长在给我的一份备忘录中写道:“空军参谋部同意这一说法,参谋长委员会认为应及时提醒战时内阁对此予以关注。”7月27日,战时内阁就这一情况展开讨论,并认真考虑了赫伯特·莫里森先生的提议,包括从伦敦撤出约一百万人的安排。
我们尽一切努力填补我方对导弹大小、性能和特点了解的空缺。情报部将从众多渠道收集到的信息碎片拼接起来,递交给石弓委员会。依据这些信息,我们推断导弹重达十二吨,弹头重达一吨。导弹重量之轻解答了我们先前的疑惑,比如为何导弹未配备精密而复杂的发射装置。之后,皇家航空研究所获得了一次检测一枚真正的导弹残骸的机会,证实了这些推断。由于敌方6月13日在佩内明德的试验出现差错,这枚导弹阴差阳错地落入我们手中。根据一个囚犯的供词,具体情况如下:德军使用滑翔炸弹袭击我方舰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滑翔炸弹从飞机上发射,依据无线电的指引向目标发动袭击。如今,敌方决定试试看能否用同样的方式引导导弹。于是,他们找到一个内行的操纵专家,并给他安排了一个好位置便于观察导弹发射过程的一切情况。尽管佩内明德的实验人员对导弹发射早已司空见惯,但没想到的是,滑翔炸弹专家对这个场面太过吃惊,竟全然忘了自己的职责。惊惧之下,他还把操纵杆向左推了很远并且死死按住。导弹也随之向左转动,等到这位操纵员定下心来的时候,导弹已不在控制范围,朝着瑞典飞去,并在那里坠落。很快,我们就收到消息。经过商谈,我方决定将导弹残骸送往法恩巴勒,我方专家在那里成功地将撞毁的碎片整理了出来。
不到8月底,我们就已了解了这种即将需要应对的武器。具体情况如下表。表格中包含了科学情报部于8月26日汇报的数据和我们在战后发现的德方记载的数据,以及二者的比对情况。
库存总数及每月产量
这款导弹在技术方面的突破十分显著。导弹由喷射式发动机中的酒精和液氧燃烧产生推力。这款导弹一分钟可燃烧约四吨酒精及五吨液氧,而将这些燃料按所需速度压入喷射器则需要一个近一千马力的特制泵。而特制泵在过氧化氢驱动的涡轮机推动下运转。导弹的导航受回旋器控制,或者由喷射发动机后方大型石墨扰流板上的无线电信号调整排气方向,进而控制发射方向。发射后,导弹先直线上升至六英里高度,再通过自动控制转向,以四十五度斜角逐渐加速上升。当导弹加速行至所需射程时,将进行进一步控制,即切断喷射发动机内的燃料供应,导弹随即沿一条巨型抛物线继续飞行,直至五十五英里的高度,最后降落在距离发射场约两百英里的地方。最快速度可达每小时四千英里,整个飞行过程不超过三至四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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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8月底,我方军队把距离伦敦二百英里导弹射程范围内的所有敌军全部驱逐,但敌军还是设法守住了伐耳赫伦和海牙两地。9月8日,V1轰炸结束一周后,德军向伦敦发射了首批两枚导弹。第一枚V2于晚间六点四十三分坠落契济克,另一支在十六秒后坠落埃平。大多数导弹从海牙发射,在我方解放海牙前的七个月间,敌方共向英国发射了一千三百枚导弹。虽有部分未达目的地,但仍有五百枚导弹袭击了伦敦。V2在英国造成的总体伤亡情况为:两千七百二十四人死亡,六千四百六十七人重伤。平均来看,一枚V2造成的伤亡人数是V1的两倍。虽然两者弹头大小无异,但人们可以根据V1的刺耳引擎声获得预警,进而寻求掩护,而V2的袭击总是悄无声息的。
我们尝试了多种防御措施,但仍需进一步探索。一年前我们袭击了佩内明德,此举比任何其他方法都更有效地缓解了威胁。不然V2袭击至少会跟V1袭击来得一样早,而且所需射程更近,因此,6月的导弹袭击比9月及之后的更为准确。美国空军在七八月份继续轰炸佩内明德,并联合轰炸机指挥部一起袭击导弹零件工厂。我方军队也功不可没。早在德军准备朝我方开火前,他们就已将导弹逼退出了其射程的最远范围。同时,我方战斗机和战术轰炸机继续干扰海牙附近的发射场。一旦德军使用导弹,我们便对导弹的无线电控制进行干扰,我们甚至还考虑过,在导弹落地前用炮火对空中飞行的导弹进行爆破。
由于我们采取了防御措施,敌方每月向伦敦和欧洲大陆发射的导弹共计不超过四百或五百枚,而敌方原定计划是每月发射九百枚导弹。虽然导弹一旦发射,我们也无力对抗,但我们成功拖延并极大地削弱了敌方的攻势。敌方每月向伦敦发射约两百枚导弹,其余大多针对安特卫普,仅有少数针对欧洲大陆上的其他地区。直到11月8日敌方才首次提及这款新导弹,而我直到11月10日才觉得有必要做出公开声明。那时,我已能向下议院保证,袭击的规模及其影响并不严重。所幸最后几个月的战况也确实如此。
尽管该导弹在技术方面突破显著,但施佩尔,这位极具才干的德国军备部长却为他们费尽心力制造导弹而感到遗憾。他声称,制造一枚导弹所花的时间可用来制造六七架战斗机,而战斗机可能远比导弹有用得多;制造一枚V2导弹的成本可用于制造二十枚V1导弹。彻韦尔勋爵战前经常说的这些观点在战后得到了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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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还曾想制造出另一种V型武器。这是一种多管远射程的大炮,原本埋藏在多佛尔海峡省米莫耶克村附近的地下。该装置有五十个滑膛炮管,每个大约四百英尺长,其发射的炮弹直径六英寸;炮弹的固定不用陀螺,而是用飞镖一样的弹尾。炮管内有几个侧喷管,弹药则装在侧喷管内,当炮弹加速飞行时,弹药也随之点燃。其设计的初衷是:炮弹从炮管射出,以至少每秒五千英尺的速度飞行。然而,他的希望完全落空了:试验的炮弹全都半途坠毁,射程和准确性皆无法保障。1944年5月4日,一百名科学家、技术人员和在职军官在柏林碰头,得出一个不如人意的结论:我们不得不告诉元帅我们失败了。我们后来才得知此事。为了防御袭击,我方轰炸机曾一再对米莫耶克的混凝土工事进行轰炸,敌方五千名工人不得不一再对其进行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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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记载希特勒对英国的“报复式”袭击时,我们千万不能忘记德军也使用同样的报复式武器袭击了比利时已经解放的城市,那里也遭受了同样的苦难。当然,我们绝不允许德军肆无忌惮。我们对德军的制造中心及其他目标展开轰炸,削减了他们对比利时的袭击力度。同时,敌军对我方的攻击力度也同样遭到削弱。但在新收复地区重新部署具有精密控制设备的战斗机和高射炮防御工事绝非易事。据德国方面记载,截至战事结束,共向安特卫普发射八千六百九十六枚V1导弹、一千六百一十枚V2导弹,共有五千九百六十枚坠落在距离市中心八英里处,而在此范围内共造成三千四百七十名比利时市民、六百八十二名盟军军人死亡。此外,向列日发射导弹共计三千一百四十一枚,向布鲁塞尔发射导弹共计一百五十一枚。比利时人民同我们一样,以坚不可摧的精神顶住了敌方毫无人性的狂轰滥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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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德国的V型武器在此次战事中未见成功,但这些新式袭击手段的潜力让我们印象深刻。邓肯·桑兹在对内阁进行汇报时,强调了导弹在未来战事中将起到的决定性作用,他还指出我们需要投入大量资源促其发展。以下摘要意义非凡:
这种喷气推进式导弹受无线电远程控制,其在军事作战行动上表现出巨大的潜力,并具备其他新的可能。将来,远程导弹的优越性可与海军或空军方面的优越性相媲美。在和平时期,我们也应招募一批高级科学和工程人员,以及引进大批研究设备,作为军事组织的一部分。
我们开始自行设计导弹,战事结束时,我们已为此设立了一个永久性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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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有关新式武器的记载:数月来,希特勒一直对此寄予厚望;而英国当局凭借着先见之明、各军种的技术能力,以及民众不屈不挠的精神,大败敌方;英国人民在这次战事中再次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为“大伦敦”增光添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