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8
冬天致力于“非常激进的问题和决定”。直到4月初仍然停留在尼斯,随后打算前往都灵(“人们对我赞美干燥的空气,安静的街道”,“距尼斯只有一天的路程”),但却因换车错误,上了开往靠近热那亚的圣彼得沙滩(San Pier d’Arena)的火车,生病并且没有行李。都灵让他欣喜异常:
我与这个城市难以言表地心有灵犀。
“这里的一切都自由而空旷”。如果说因加丁是他的乡野,那么都灵就是他的城市。这个城市的“高贵风度”给他以深刻印象,使他精神为之一新;哲学系主任前来礼节性拜访。夏天,在希尔斯玛利亚重新陷入“一种悲惨状态”:现在“深受神经衰竭的压迫”。此外也有友情:一个希望匿名的捐赠者向他捐赠2000马克,而他为了印刷自己的作品而接受了捐赠;[2]人们先后六次为他演奏[58]“我的威尼斯大师”的作品。七月中旬尼采的“小册子”《瓦格纳事件:一个音乐家的问题》收笔(9月中旬问世),9月初《偶像的黄昏:或如何用锤子作哲学思考》暂时宣告结束:
包括最令人切齿和最激进的内容,虽然非常巧妙地和温和地加以掩盖了。这是我的哲学的一个完美的总导论。
而来自科泽利特的题目“同样也是反对瓦格纳的”(修订直到10月初,问世于11月底,从1889年1月底开始上市销售)。[3]尼采亲自制作了两本书的定稿,而科泽利特阅读清样和提出修改建议。9月底返回都灵,疼痛突然之间意外消失,巨大的创作冲动:
一切仿佛都一下子就绪。所有事物都历历在目,呈现出秋天的色彩,令人心旷神怡。
在《敌基督者:对基督教的诅咒》(最初问世于1895年)的写作暂告结束几天之后,尼采在希尔斯玛利亚仍继续创作该书;该书长期被作为《重估一切价值》的第一卷看待:
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的思想中弥漫着秋天的气息(在“秋天”这个词的最好的意义上):这是我的巨大收获的季节。一切对我变得容易,一切都向我走来,虽然一个人要是手上拥有这么多东西,他是会感到沉重的。
在他的44岁生日,他开始写作《瞧这个人》,并于11月4日暂告结束(尼采推迟印刷该书,希望首先完成该书的所有主要语言的译本,并且避免他的生命的“悲剧性的灾难”“大大加剧”。该书于1908年首度问世)。
我在思考我在9月3日和11月4日之间所打碎的东西,担心大地很快就会震动。
认为自己(反讽性地?)“已经成长为‘救世主’”。希望从弗里茨那里买回他的“全部作品”,[59]转而委托瑙曼,但却由于价格而作罢;因此考虑为他“反对基督教的歼灭战”而利用犹太“大资本”:
我们一旦获胜,就会掌握世界政府——同样还会有世界和平……种族、国家和阶级的荒谬界限将被我们抛在身后。仍然存在的将只有人和人之间的等级秩序,虽然是巨大而漫长的等级秩序。您将会看到最初的世界历史文件:大政治的典范。(1888年12月初给勃兰兑斯的信,草稿)
尼采自视为欧洲思想的尖端,因此认为自己对欧洲同样负有政治责任:为寄送《敌基督者》给威廉二世皇帝和俾斯麦的信件草稿;邀请意大利国王和王后访问都灵他的房间的电报;与不理解他的哲学之重要地位的朋友和熟人的决裂,但欧维贝克不在此列。勃兰兑斯使尼采注意到基尔克果,但尼采没有来得及阅读基尔克果的作品;斯特林堡表达对《瓦格纳事件》的热情;尼采试图劝说他将《瞧这个人》译成法语。期待自己的反德国立场在法国获得更好的理解,设想在“一个最高级的时代,我将作为法国人重新来到世界上”。针对在尼采看来不足的对《瓦格纳事件》的书评,将迄今的瓦格纳批评汇集成《尼采反对瓦格纳:一个灵魂学家的笔记》(在短时间内印出100本,但尼采却没有寄出它们)。将主要来自《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的歌曲汇编和修订为《狄俄尼索斯颂歌》(1891年第一次问世)。最后还用一篇(直到1969年才被发现的)文章来替换《瞧这个人》中的“我为什么这样智慧”一节[60]:
我在我母亲和妹妹手里所受到的对待,直到现在这个时刻为止,在我心里唤起了难以言说的恐惧:在这里运转的是彻底令人恐惧的机器,它不变地走向一个时刻,在这个时刻,人们可以残忍地伤害我——在我最为高飞远举的时刻……因为在那个时刻,抵抗有毒害虫的任何力量都不存在……
以一种“英雄-阿里斯托芬式的纵酒狂歌”致力于“为欧洲各宫廷建立反德意志联盟的思想”。觉得自己到处都忍耐,甚至对女小贩和服务生忍耐。关于尼采抱住被鞭打的马的故事很可能是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