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褚王少年时

宿棠见是两个孩子，胆子也大了起来，偷偷听他们说话，没想到那男孩子一下子射下个松鼠来，便不由得叫出了声。见行踪已暴露，便直接上前将那受伤的松鼠捡了起来，捧在手心里。

当事时，雪花漫天，宿棠头发上系着一束红绳，红绳上又栓了两个铃铛，不长的头发遮住小半张脸，粉嫩得像是桃子一般，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雪霜，帽子从头顶上滑下，翻在背上，露出雪白的绒毛。

“哝，你的小熊。”两个少年看呆了一会儿，拿弹弓的最先打破沉默，叫尚诀的少年才回过神来。

这次倒轮到尚诀不好意思了，嘿嘿直笑。“小……”尚诀的妹妹尚没有出口，宿棠捧着松鼠便冲那拿弹弓的少年道：

“它受伤了，我替你养着吧，等它伤好了我还你，你叫什么名字？”宿棠的眼睛像有感情的水晶石，湿漉漉的，仿佛一眼能看穿人的心思。

弹弓少年挠挠后脑勺，支支吾吾了几声，道：“我叫长信，松鼠送你了，反正我打来也不是养的。”

宿棠闻言，抬手将松鼠放在脑后的帽子里，顺手解下了头发上的红绳和铃铛，递给长信：“前日买的，回去送与你妹妹也可。”

长信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既没有妹妹也没有姐姐，有个娘亲也在前年去世了，可他想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呆呆地放进手心里。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尚诀眼见得宿棠走远了，旁边还跟着一个大人，急忙喊道。

宿棠没有回答他，消失在茫茫的白雪里，捧着那只受伤的松鼠，宛若一只长着小小脑袋的小熊，在无尽的冬日的森林里，踩着嘎吱嘎吱的雪，走远了。

长信举起那串铃铛，等宿棠的背影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向着尚诀炫耀。尚诀调转马头，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别呀，尚诀。”长信笑道。将一串铃铛连同红绳扔给尚诀，“我可没什么妹妹姐姐，你送给你那小媳妇得了。”

尚诀将铃铛握紧在手里，他才不送她。一想到那穿着长长的拖地的浓妆艳抹的小女人，他一阵头疼。

“王，该回宫了。”一个小太监小步疾跑过来，俯身在马边低声说。尚诀不耐烦地夹紧马肚子。

谁知这一别是多久呢？尚诀在马儿上心不在焉地想着。他从未如此不舍，就像生来注定的一样，他小小的心只一眼就埋在那女孩深深的雪里了。

不行。尚诀心里想道，他忽的调转马头，朝着那女孩的方向奔去，雪下得越来越大，马蹄深陷在雪里，又迅速拔出，后面的一众随从都傻了眼，跑在尚诀后面，想叫王又不敢叫，不知是哪一个先起了头：

“公子，公子——”公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马儿走上了正路，雪泥飞溅，雪上全是马蹄踩下的深深浅浅的小坑。有跑得跌倒了的随从，趴在雪地里还喊着，“公子，公子——”

宿棠正和淳见牵着马在一边散步，宿棠捧着小松鼠，用一小条布条缠在它受伤的腿部，一抬头，见远远的高崖上开着一朵花，雪一般纯净，在崖头上摇摇曳曳。

宿棠将小松鼠放进脑后的帽子里，几步冲过去，脚尖猛一点地，纵身跃上山崖，踩住了旁边的石头，一只手揪着垂下来的树干，另一只手将那花摘入手心。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尚诀彼时刚赶过来，身后跟着连绵不绝的“公子公子”，这一刻也再没有出声。

宿棠望一眼尚诀，只觉得这个人揪揪扯扯真是麻烦，将松鼠从帽子里拾了出来，走向淳见。

“小妹妹……”尚诀又要开口了，他想着今天一定要问到宿棠的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宿棠忽得来到他马下，仰视着尚诀，尚诀从前只觉得他高高在上的时候无比威风，这次他如刺针芒，翻身跳下马，将腰上系的玉玦摘下来，递给宿棠。

“我用这玉玦换姑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