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防渐融情暗生
沈悦匆匆挂断林夏的电话，指尖就那么在屏幕上僵了几秒，才慢吞吞把手机放下。窗外，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办公室的落地窗上，映出她那张满是疲惫的脸。
陆景还站在她跟前儿，眼睛里呀，有那么一丝不解，还藏着隐隐约约的委屈。
“你真觉得咱俩不合适？”他开了口。
沈悦没马上搭话。她那理智，就像根拉得紧紧的弦，一个劲儿提醒她得和这人保持距离。可心里呢，有个声音却在捣乱——暴雨里扛着器材疯跑的那个身影，还有在车里握着她的手，说“关键是你愿不愿意给自己个机会”的那个人，难道真就只是她一时脑袋一热选的？
她盯着陆景，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憋出一句：“我得要点儿时间。”
陆景没接着问，就轻轻点了下头，转身出了办公室。门“砰”地关上，沈悦突然觉得，这一向让她踏实的办公室，咋这么冷清呢。
接下来几天，公司广告片拍摄进入倒计时。沈悦一门心思扑在项目统筹上，能不碰见陆景就不碰见。可怪了，越想躲开，就越觉着这人到处都是。
会议记录上，平白多了种她平时很少用的颜色——深蓝色，这可是陆景最喜欢的色调之一。她翻资料的时候瞅见了，心猛地颤了一下，又赶紧把那股子情绪压下去。
陆景也没再主动找她聊感情的事儿，专心搞工作。他不光提前弄完了样片剪辑，还在团队会议上想出几个特有创意的镜头设计，就连那挑刺儿的美术指导都一个劲儿点头。沈悦坐在角落里，眼巴巴看着他在白板前忙活得那叫一个自在，忽然明白过来，这男人早不是当初那个一门心思追求“纯粹艺术”的摄影师了。
有天加班加到半夜，整个办公区就剩几盏灯还亮着。沈悦刚开完视频会议，正打算收拾东西走人，就听见敲门声。
是陆景。
他端着两杯热拿铁，头发还有点儿湿乎乎的，像是刚从摄影棚回来。“哟，你还没走呐？”他语气轻松得很，跟啥事儿都没发生似的。
沈悦一愣，点了点头。
“那就一块儿喝杯咖啡呗。”他笑着把其中一杯递给她，“别老喝美式，对胃可不好。”
沈悦接过咖啡，那温度透过纸杯传到掌心。她看着他坐下，一下子有点迷糊了。这种自然而然的默契，她过去几年可从来没体会过。
“你咋还不下班啊？”她忍不住问。
“等你呀。”陆景抬头看着她，眼神坦坦荡荡的，“我知道你在躲我，可我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在这儿熬夜。”
沈悦呆住了。
她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好，敢情人家早看透了。
俩人闷头喝着咖啡，谁都不说话。突然，陆景开腔了：“你知道我为啥爱拍人的背影不？”
沈悦摇了摇头。
“因为背影最实在。”他笑了笑，“人对着镜头的时候，总爱摆姿势，就背影，那是最自然的状态。”
沈悦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有时候，我觉着我懂一个人了，其实啊，也就只看见了她的侧面。”陆景接着说，“就像你，老是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不让人靠近。但我晓得，你心里有软乎的地方。”
沈悦心里“咯噔”一下。
“我就是……不太会处理这些事儿。”她小声嘀咕。
“那我慢慢教你呗。”陆景看着她，眼里闪着光，“只要你肯给我这机会。”
沈悦低头瞅着手里的咖啡，心里乱糟糟的。她想起林夏的话，也想起自己以前受过的伤。可眼前这人不一样，他不是那种靠甜言蜜语哄人的家伙，他是一步一步走进她生活，又认真又执着的人。
“我不是不信你。”她终于开了口，“我是怕我自己。”
陆景没吱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我习惯啥都自己把控着，但感情这事儿……它不由人。”她说得慢腾腾的，好像是在跟自己说，“我怕陷进去，就没了理智。”
“那你就没想过，兴许就是因为你太理智了，才错过真正要紧的东西？”陆景轻声说，“比如说，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
沈悦抬起头，和他对上眼。那一刻，她瞧见他眼底有股子坚定的劲儿，闪闪发亮。
“我不是来搅和你生活的。”他说，“我就想告诉你，不管你咋决定，我都尊重。要是哪天你想回头瞧瞧，我一直在。”
说完，他站起来，把空杯子扔进垃圾桶，冲她挥挥手：“我先走啦，记得锁门。”
沈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块地方，悄悄松动了。
第二天早上，她进办公室，桌上放着个早餐袋，还有一张拍立得。照片上是她昨晚加班的模样，眼睛专注地盯着屏幕，手里拿着一支口红——那是她昨天刚换的色号，珊瑚橘，温柔又带了点儿气场。
她拿起拍立得，嘴角微微往上扬。
打那天起，陆景还是天天来上班，还是认真干每一项活儿，在茶水间碰到她还是会笑一笑。不一样的是，沈悦开始回应他的招呼，邮件里也会多写几句鼓励的话。
有回剪辑完素材，陆景照旧把样片发给她。这次，她回了条简短但有深意的消息：
【“比上次更有故事感了。”】
陆景看着这条信息，乐了。他知道，那个被爱情伤过的女人，正一点点敞开自己的心。
夜幕落下，城市灯火一片通明。沈悦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远处闪烁的城市灯光。手机震了一下，是陆景发来的消息：
【“今天拍到张特别的照片，背景是晚霞，主角是个穿西装的女生，站在天台上，好像在等啥人。”】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她突然明白过来，也许她等的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而是一个能让她放下防备，重新相信爱情的人。
而那个人，可能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