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海权:开局炮轰金军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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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对薄公堂

通判厉声说道:“尔不知情?速传厢军王顺!”

一名青巾裹头的军汉疾趋入堂,正是当日搜出密信的弓手。

“王顺,尔等当日如何搜得密信?从实禀来!”通判声如裂帛。

王顺喉结滚动:“禀大人,卑职奉命带十名弟兄登船搜寻,掀开第三层樟木箱时,箱底松脂板有撬痕!卑职以佩刀剜开夹层,便见这密信塞在船板缝里。”

通判手举信件,对船主呵斥道:

“这书信写得明明白白!尔等勾结金虏,自海州港启航,约定在金人辖境卸货,再转道高丽伪作商旅返航。如今罪证凿凿,贼子安敢狡辩?”

船主连连叩首,哭着说道:“通判大人明鉴啊,这定是奸人构陷!

若小人真勾结金贼,怎会藏匿信件,不如一把火烧了。

况且返程途中,撞见金狗五艘海鹘船,弟兄们拼着性命祭起霹雳砲,直轰得虏船桅折楫摧!断不会里通外国。”

通判将惊堂木拍得裂响:“好个刁民!击沉五艘金舰这等鬼话也敢用来诓骗本官?

你当这是瓦肆说书?霹雳炮射程不过三十余步,那海鹘船桨橇如飞,就凭尔等腌臜货色?怕是未及装填便做了箭下亡魂!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

皂衣衙役闻声而动,只见两条水火棍交叉卡住郑广脖颈,直将他黝黑面皮憋成了猪肝色。

“说!何时投金贼做了细作?”通判捻着密信斥问。

“天地良心啊大人!草民不过贪些税银,将高丽参充作粗布报关...”

话还没说完,两边差役水火棍猛然下压。

“用拶(zǎn)指!”通判下令。

竹刑具咔嗒套上船主十指,麻绳绞动间,瘆人磨牙的吱呀声响起。

船主十指顿时肿得紫黑发亮,豆大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通判冷笑道:“三十步的霹雳炮能轰沉海鹘船?当本官是三岁孩童?”

船主十指在拶刑夹板中痉挛抽搐,豆大汗珠顺着脖颈滚进囚衣。

嘶哑着嗓子嚎道:“天地可鉴啊大人!全仗...全仗沈哥儿改的霹雳炮!”

喉咙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那霹雳炮能轰三百步!轰得金虏狼头船樯橹灰飞!”

说着突然剧烈咳嗽,口水混着血丝溅在刑具上,“那金贼尸首说不准还在海上漂着!!大人...大人派人一验便知啊!”

堂下霎时喧哗如潮,皂衣衙役们交头接耳。

通判闻言眉峰骤蹙,没想到这里横生枝节,只当是几个侥幸逃得性命的草民,如若真如郑广所言,这案子还有几分棘手。

不过毕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转瞬间便有了对策。

指节重重叩响檀木案几:“肃静!”

接着问道:“那匠人姓甚名谁?”

“回大人话,姓沈名舟,钱塘县人士。”郑广话音未落,通判已朝班头使个眼色。

两名衙役拽着铁链哗啦作响:“带沈舟上堂!”

沈舟正在堂外候审,听到自己名字,随后便见两名差役直奔自己而来,便整了整囚衣下摆,一步步走到堂前。

通判眯眼打量这少年,见他虽着粗麻囚服,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英气,心下暗惊。

堂上惊堂木炸响:“堂下可是沈舟?”

“正是草民。”沈舟叉手作揖,膝盖触着青砖的寒意,心里不是滋味,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跪着答话。

不过他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做那宁死不跪的事儿,只将脊梁挺得笔直,静候问话。

“本官且问你,郑广供称,尔改制霹雳炮,击沉金虏五艘海鹘战船,可有此事?”

“回大人,确有此事,某以星盘测距,改良火器射程,击沉五艘敌船。”沈舟抬眸直视堂上。

“你一个年轻后生,如何改的了火器,莫不是同这郑广一般,诓骗本官。”

“草民乃钱塘沈氏后人,先高祖讳括,曾拜翰林学士、提举司天监。《梦溪笔谈》所载火器改制之法,某自幼习之。”

通判拍案喝道:“好个名门之后!照你这般说辞,尔等倒不是通金的逆贼,反成了忠义之士?”

沈舟拱手答道:“大人明鉴。那郑广许以重金相聘,我等自泉州远道而来。

一则不知其贿赂官员私贩货物,二则更无通敌卖国之心。此番反倒剿灭了金贼,依大宋律例,待查证属实后理当放还我等。”

“好一张利口!”通判冷笑,“你说剿灭金贼,可有凭据?”

“满船弟兄皆可作证。”沈舟掷地有声答道。

通判汤弘拍案喝道:“传舟师、司货、火长、舵工等人上堂质证!”

林老舟师先被带上堂,嗓音沙哑却条理分明地复述当日海战情形,如何测风辨浪,如何指挥船只迂回;

接着是司货,这精瘦汉子虽两股战战,额角冷汗涔涔,却将霹雳炮改装细节说得滴水不漏;

随后是麻脸疤脸二人,将战斗过程讲得绘声绘色,如何装填、如何瞄准,金人战船如何桅折楫摧、贼兵如何哀嚎落水,历历如绘。

众人供词如拼图般严丝合缝,连金舰狼头旗的样式都分毫不差。

通判的眉头越皱越紧,惊堂木拍得一次比一次急促。

捻须嗤笑:“尔等为脱罪责,难保不会串供。可还有其他物证?”

“船上尚有炮架留存。若大人不信,小的愿当场演示改良霹雳炮之法。”沈舟答复道。

“大胆!”通判勃然变色,惊堂木拍得震响,“公堂之上岂容你摆弄军械?分明是通敌叛国,反倒编造剿匪的幌子来脱罪,当真以为本官可欺不成?来人,大刑伺候!”

沈舟挺直腰板,声音沉稳:“大人容禀。我等闽地儿郎与那郑广素昧平生,原在泉州港谋生,此番不过受雇来到海州。

船上有十余名弟兄皆是解甲归田的老卒,当年都曾与金人血战。

大人只需一纸关文发往泉州查勘,便知分晓。纵使郑广私通金人,我等也是受其蒙蔽,实在不知内情。”

通判一时语塞,强自喝道:“本官断案,何须你来指教?这般目无官长,来人,先打二十杀威棒!”

沈舟默然垂首,正要领受杖责,忽闻堂外传来一声唱喏:

“山东路忠义军都统、知海州军州事魏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