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渊血海锻剑魂
血池漩涡卷起的暗流如万千钢针扎入毛孔，陈九玄将斩劫剑横咬在口中，剑柄阴阳鱼纹在舌尖泛起腥甜。暗金血液从牙龈渗出，随着法诀掐动凝成避水符——这是他在药宗地火窟偷学的旁门术法，原是用来给炼丹炉降温的伎俩。符纹成型的刹那，周遭玄冥重水退开三尺，露出姜璃颈间暴涨的凤凰纹。那些金红纹路如同活物般扭动，竟在重水中灼烧出细密的气泡。
“东北方三十丈！”姜璃的传音混着气泡震颤，她指缝间夹着半块大周龙纹玉。那玉佩边缘焦黑，正是被南明离火灼烧的痕迹，“那具沉尸腰间的储物袋...有金灵石波动。”
陈九玄眯眼望去，腐尸腰间缠着血煞宗独有的赤练蛇索。这凶器需浸泡百种蛇毒炼制，他在药宗刑堂见过类似物件——去年有个外门弟子私炼毒丹，就是被这种蛇索绞碎了金丹。浊气灌注双腿经脉，他如箭鱼般掠过重水，靴底却在触及沉尸时骤然下沉。尸身下方竟藏着小型吞灵阵，暗红阵纹如同蛛网般缠上脚踝，阵眼处嵌着的腐骨珠正在抽取他的灵力。
“当真是血煞宗的待客之道。”他并指斩断蛇索，储物袋刚入手便渗出黑血。袋口禁制纹着西极特有的骷髅莲，这是魔渊黑市的顶级货，至少价值二十枚上品灵石。姜璃的南明离火适时裹住储物袋，火光中三颗鸽卵大小的庚金灵石浮出，表面还沾着未干涸的骨髓——这些灵石分明是从活人颅骨中挖出来的，棱角处残留着细小的齿痕。
玄冥重水突然沸腾，七具青铜棺椁从深渊浮起。棺面人脸浮雕的嘴唇在蠕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呓语声，正是血煞宗炼器长老的“千魂锻器法”。陈九玄拽着姜璃贴向岩壁，浊气漩涡全开吞噬重水中的煞气。斩劫剑发出兴奋的嗡鸣，剑脊浮现蛛网状血纹——这些纹路与药宗丹炉的裂纹惊人相似，最粗的那道裂痕正对应着任脉走向。
第三具棺椁轰然炸裂，披着人皮袈裟的老者踏浪而出。他手中转动的念珠竟是用修士指骨制成，每颗都嵌着北海阴雷珠：“小友身上好重的药宗丹臭，不如让老衲替你换副血煞躯壳？”袈裟下摆露出半截剑鞘，鞘身缠绕的锁链与剑冢尸骸如出一辙，锁扣处还沾着暗红色的龙血琥珀。
陈九玄突然甩出腐尸储物袋，黑血在空中凝成“敕”字符。这是他在药宗藏书楼偷学的驱尸术，配合浊气竟催动沉尸扑向老者。趁对方挥袖震碎尸体的刹那，斩劫剑已刺穿三颗念珠——阴雷珠遇煞即爆的特性，此刻反倒成了杀器。爆炸的气浪掀翻青铜棺，飞溅的骨片在重水中划出真空轨迹，将老者的袈裟撕成碎布。露出布满缝合线的躯体上，赫然嵌着七颗跳动的心脏。
“药宗的人丹术？”姜璃突然厉喝，她认出那些心脏表面浮动的丹纹，“你们竟敢剜取金丹修士的...”
老者狞笑着扯下一颗心脏捏爆，喷涌的血雾凝成三头六臂的修罗相：“小姑娘倒是识货，这七窍玲珑心可是你们药宗大长老亲自炮制的。”血雾中浮现的画面让陈九玄目眦欲裂——地火窟最深处的密室里，数十名杂役弟子正在丹炉中哀嚎，炉壁刻着的正是《青冥丹鉴》残篇。
借势冲向水面的瞬间，姜璃突然闷哼一声。她怀中庚金灵石尽数粉碎，小腹隆起诡异弧度，皮下有禽类利爪在抓挠。这是朱雀卵强行孵化的征兆，陈九玄瞥见她耳后浮现细密鳞片——昨夜在剑冢吸收的龙血，正在加速神禽血脉的觉醒。那些金红鳞片相互摩擦发出金铁之音，竟与斩劫剑的震颤频率完美契合。
破水而出的轰鸣震耳欲聋。血煞宗祭坛高九丈九尺，暗合九九极阴之数，九百童男童女被铁链拴在青铜柱上，手腕切口滴落的鲜血汇入地面沟壑。阵眼处的三足魔鼎喷吐黑烟，鼎身饕餮纹与药宗禁地青铜巨鼎的纹样完美契合。陈九玄瞳孔骤缩，最东侧柱子上绑着的女童，正是三个月前在丹房送他麦芽糖的小芸——女孩脖颈处的瘀青，分明是药宗执法堂独有的擒拿手法所致。
“药宗提供的生辰八字果然精准。”祭坛上的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陆惊鸿半张布满血纹的脸——右眼已化作魔渊特有的赤瞳，眼白处游动着细小的血煞虫，“这些纯阴之体的心头血，足够炼制三具元婴期血傀。”他腰间新换的玉佩刻着丹霞峰与血煞宗的双重印记，青玉剑穗垂在魔鼎边缘，正吸收着鼎中血气。每吸收一缕血气，剑穗就多出一道暗红纹路，如同血管般向玉佩蔓延。
斩劫剑突然自主震颤，剑柄处的阴阳鱼纹泛起青光。陈九玄福至心灵，将体内浊气尽数灌入剑身。魔鼎中的血煞之气被剑气牵引，竟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初代剑主的身影。那道虚影挥剑斩向祭坛时，整座血海都为之倒卷，陈九玄分明看见虚影手腕缠着药宗祖师的捆仙绳——那件失踪三百年的天阶法宝，此刻竟在虚空中显化实体。
“不可能！”陆惊鸿的惊鸿剑刚出鞘就被煞气侵蚀，剑身浮现的丹霞峰秘纹正在消融，“这是剑冢守墓人的...”他话未说完，祭坛东南角的青铜柱突然崩塌。被铁链禁锢的孩童们齐声啼哭，音波竟与《青冥丹鉴》记载的破阵咒产生共鸣。陈九玄耳膜渗出血丝，却在尖锐的音波中捕捉到熟悉的韵律——这分明是地火窟熔炉开启时的震炉诀！
陈九玄趁机掠向祭坛，斩劫剑划过青铜柱迸发刺目火星。浊气顺着铁链侵入童男童女体内，竟暂时压制了血煞宗的控魂咒。小芸腕间铁链崩断的瞬间，她脖颈处浮现剑冢守墓人特有的星芒刺青。姜璃突然咬破舌尖，喷出带火的精血在阵眼处画出凤凰图腾。南明离火与血煞之气碰撞产生的爆炸，将祭坛撕开丈许宽的裂缝。飞溅的青铜碎片中，陈九玄瞥见魔鼎内部刻满药宗丹方——最醒目的那行小字，竟是《青冥丹鉴》缺失的“人丹篇”。
“跳！”陈九玄拽着最近的五个孩童跃入裂缝。下坠时他瞥见陆惊鸿在血浪中掐诀，青玉剑穗迸发的追踪咒印已烙在他后颈。怀中的小芸突然睁眼，瞳孔里闪过与守墓人同源的银芒：“往北三百里...剑冢往北三百里...”女孩的声音突然苍老如耄耋，指尖在他掌心画出残缺的星图。那图案与寒潭碑文如出一辙，缺失处正对应着大周皇陵的方位。
凛冽罡风撕扯着衣袍，裂缝深处传来龙吟。陈九玄抱紧怀中孩童，看着姜璃发间的翎羽根根竖起——他们正坠向大周皇陵的龙脉气眼，而那里镇压的，正是初代剑主斩落的半截天龙逆鳞。姜璃小腹突然透出金光，朱雀卵的轮廓清晰可见，卵壳表面浮现的裂纹，竟与龙鳞上的古老剑痕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