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相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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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探陈宅(2合1)

“但小楼另一面好像有念经的声音,舟舟哥,没有狗叫。”

两人蹲在墙根,旁边的陈豆豆这样说。

可方舟确定自己不是幻听。

念经声他听到了,墙外远远的叫卖声也听到了,以及狗叫声。

他没说话也没动,几个呼吸间,狗叫戛然而止。

有点古怪了,方舟想。

“没事儿,可能我听错了,走吧。”

沿着灌木丛绕到池塘另一侧,两棵大柳树打碎了月光,水面粉荷朵朵,蛙声一片。

陈豆豆瞧见了,嘀咕真好看,等房子要回来,她也准备搞个水缸种几朵。

方舟也觉得有钱人的生活确实不错,可房子被封、亲爹被抓的境遇下,这丫头还琢磨着这个?

看了眼她天真且挺好看的侧脸,方舟暗忖:够没心没肺的。

这一下午,他也想明白了,自己最根本的目的是拿回《祝由秘术》,但在这个过程中能帮小丫头解决些困难也不是不行。

他看得清楚,陈豆豆是个外表咋咋呼呼,实则心思相当单纯,甚至有点呆瓜的傻姑娘,她深深的无条件的信任着他,而“无条件的信任”十分难得。

在不伤筋动骨的前提下,方舟不想辜负这份信任。

至于五叔所说的拿她祭天续命的邪乎事,就太扯了。

吭,道士的江湖也不是法外之地!

猫腰踱到三层小楼的楼角,俩人一上一下探头往前院看去。

香火冲天,人头攒动。

的确是一帮大和尚在念经作法事。

“我就说是中邪了吧。”方舟念叨。

陈豆豆嘻嘻一乐,“舟舟哥最厉害,呀,陈桢在那儿!”

方舟打眼看去,念经的队伍旁还有几个围观者,当头是个瘦瘦高高脸色蜡黄的年轻男人,身边立着四个高大随从。

想必前头那个就是陈桢了。

方舟缩回头,说:“趁他不在,咱们上楼看看。”

根据司马忠赞的叙述,方舟和陈豆豆找到了爬楼偷窥的准确地脚——池塘旁的后院,顺着柳树枝能上到二楼窗边,再从排水管爬到三楼。

把头第一扇窗户里,就是小黄鹂的屋子。

陈豆豆脚脖子还没好,却身轻如燕打头上去,方舟稍显笨拙,但也不算吃力。

墙外能落脚的地方很窄,俩人肌肤相贴紧挨着,呼吸可闻。

方舟觉得小丫头的胳膊凉凉的、滑滑的;陈豆豆也能清晰感受着舟舟哥热乎乎的手臂,悄悄瞥着方舟的侧脸,她心里小鹿乱撞,犹豫一番,羞答答搂上方舟。

给的解释是:“我脚疼呢,扶着你稳一些。”

方舟是不信的,明明就是吃豆腐,这个色女。但没阻止,注意力全在窗户里。

一名只着黄纱睡裙的苗条女人抱膝蜷在床头,头发披散,嘴里念念叨叨。

陈豆豆从旁嗤之以鼻:“也不好看呀,花魁?”

方舟颔首,确实,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小黄鹂?皮肤倒是很白,气质也还算忧郁勾人,但长相照陈豆豆都差了三条街不止。

“可能活儿好吧。”

“嘁,我干活更利落。”

一人一句,驴唇马嘴。

方舟:“去隔壁看看。”

陈豆豆扶着窗檐缓缓移动。

方舟正要挪脚,突然蹙起眉头,凑近窗户重新向内看了看。

这才注意到小黄鹂的屋子里,门框、床头床脚、衣柜,不少显眼的地方,一共贴了八张黄符。

‘如果都是真的,就是八千美金。’

侧头过去,看见陈豆豆正咬牙垂眸朝他猛招手,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方舟窜过去,发现两个房间布置差不多。

与小黄鹂不同的是,陈旺的屋子里还有两名白大褂,一个医生一个护士。

再看陈旺的状态…方舟倒吸凉气,怪道小丫头羞臊得不行,确实触目惊心。

头发全白的陈旺瞪着大眼半张嘴,呆滞望着天花板。身无寸缕,被子也没盖,呈大字形被绑在床上。

陈豆豆咬牙轻呸:“活该,这就是荒淫的下场。”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斜眼夹了下方舟。

方舟:“……”

下午,方舟打听出陈旺其实在唐人街的口碑还好,虽骄奢淫靡,但从不巧取豪夺,是真金白金的玩。

相比儿子陈桢的行为,老陈旺算不错的。

小丫头是恨乌及屋了。

方舟不打算再看,活生生爽死也算合了陈旺的秉性。

那么前院的法事有可能是驱邪加超度,小楼里未必有看守,他想尝试一下溜进去偷东西。

正要走,余光瞥见一处,方舟霎时如被点穴般怔住。

房间角落的衣柜上,两个只穿肚兜的小孩儿眯眼嬉笑,荡着脚丫。

不,不是小孩儿,奶呼呼的小脸蛋儿,头发稀疏,身型不足小臂长,是婴儿。

俩婴童中间蹲坐着一只小小的白色长毛哈巴狗。

就这一瞬间,方舟脊梁骨生出一层白毛汗,手脚皆软,若不是被陈豆豆眼疾手快扶住,八成就要倒摔下楼。

陈豆豆压大松一口气,蹙眉问:“怎么啦舟舟哥?”

方舟努力站稳,咽了口唾沫:“你瞧见衣柜上有什么没?”

陈豆豆探头斜斜看去,摇头说:“什么都没有。”

方舟明白了,五叔给他留了个他并不想要的好东西,天眼。

他努力维持镇定说:“行,先不说,走吧。”

陈豆豆问去哪?“我们去屋子里先拿回你的东西吧,其他都不值钱的。”

方舟觉得这个主意非常棒,但仍然说:“还不是时候,今晚先离开。”

他一分钟都不想留了,就算要进去,也得准备好再说。

方舟第一个想法是去鬼市。

他手里还有十二张成品符箓,绝对是真的,可小楼里的鬼也是真的。

真符对付真鬼没毛病,但他不会用。不知道是直接丢出去就灵,还是要碎碎念些什么东西才可以。

应该找几个卖家咨询一番使用说明。

陈豆豆对他言听计从,两人先后退走,刚回到小黄鹂屋子的窗外,屋门被打开,两人与推门进屋,端着餐盘的一个年轻女佣正正巧巧对视上。

陈豆豆当即决断:“我进去敲晕她!”

方舟不打算反对,却见那清秀的姑娘勾起嘴角,笑着踱步而来,隔着窗户,距离二人三十公分不到,淡淡然拉上了窗帘。

方舟愕然问陈豆豆:“你朋友?”

显然不可能,陈豆豆已经打算破窗而入了,她也很茫然的摇摇头。

今晚太邪性了,方舟说:“先离开再说。”

仓促爬到二楼,也没再用上老柳树,方舟当先蹦下去,仰头对陈豆豆比划,示意她放心跳,自己接她。

这点高度对陈豆豆压根不算事,她知道舟舟哥是担心她的脚伤,登时心甜如蜜,顺势跳到他面前,装作单腿站不稳,娇滴滴一歪。

哪知方舟拉她就跑,刚到池塘边,身后窸窸窣窣一阵脚步声。

“两位等等。”

是那个女佣,压低嗓子唤了声。

方舟和陈豆豆哪里会停,停下就必定要伤人,脚下加快了速度。

“方大夫,豆豆姐,等等。”

一个急停,方舟和陈豆豆同时戒备站定。

女佣瘦小娇弱,追上来撑着膝盖猛喘大气儿,半天才站直腰板,捋着胸腹笑道:“你们不认识我了吗?”

方舟和陈豆豆相视一眼,摇摇头。

清秀的小女佣歪头扁扁嘴,落寞一闪而过,又弯起眉眼笑着说:“前年方大夫给我妈瞧过病,豆豆姐有一次也跟着过来了呢。”

陈豆豆眼珠转转,仔细打量小女佣一番,诧异道:“你是小蕊?”

方家梁客户啊,方舟装作恍然,“想起来了。你拦住我们是…”

女佣小蕊抿嘴晃头,神色犹豫一番才说:“你们不要来了,陈桢已经在找你了。”后一个“你”,她是看着方舟说的。

方舟诧道:“他找我干什么?”

小蕊回头看了看,简要解释几句。

她说陈旺和七太太中邪发疯,陈桢天黑后派人去了鬼市买黄符,有真有假,真的很管用,至少小黄鹂屋子贴上后,她没再恶化。

但真货很少,鬼市上买不到了。陈桢就派人出去找方舟,想让他画符。

陈豆豆听完大惊,她可是记得舟舟哥这半年都不能画符的!

“我们快跑。”

她差点给方舟拽了个跟头,方舟心道自己是不会画,不是不能画。

如果拿到《祝由秘术》,照着里面的方法学学画符未必是坏事,以后能卖钱致富不说,还能顺手帮她把家里纠纷解决。

方舟问小女佣:“他既然舍得花钱买,我为什么要躲?”

小女佣眨眨眼,看着他说:“他只想管七太太,不想管别人,我知道方大夫你有善心,一旦上门,不会放着一人不救,但惹了陈桢,肯定会有麻烦的。”

她支吾着又看看陈豆豆:“我听说了豆豆姐家里的事,陈桢现在越来越坏了。”

陈豆豆感同身受,“可不么。”

方舟没吱声,总觉得这小姑娘的善意来得莫名其妙。

小女佣又说:“你们是来找什么东西吗?从武馆搬来的箱子都被锁在地下仓库,你们进不去的。”

那就还是走吧,方舟心道。

小女佣说:“方大夫是我和妈妈的恩人,不如这样,你们先走吧,这两天我找机会偷到钥匙,到时告诉你们,或者你们要拿什么和我说,我想办法帮你们偷出来,但太显眼的东西是不行的。是钱财么?”

陈豆豆正要张嘴,被方舟按下。

“针,我的一套砭石针,我吃饭的家伙什,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就再好不过了。”

小女佣说行,“万一拿到了,我该去哪寻你们?”

方舟想了想,说:“潮州武馆,到时你去武馆前门的第一扇窗户下放两块石子,我们看到后就在当天的这个时间来这找你。”

小女佣“嗯”一声点点头,说自己记下了,催促他们快走。

陈豆豆看着小女佣的背影感叹:“小蕊心肠真好。舟舟哥,我先跳出去,帮你打前站。”说完一跳一拉,翻身出了陈宅。

方舟重新往那幢三层小楼看了眼。

楼倒是正常,可池塘边不正常了,两个婴童带着狗,蹲在大柳树下,也一动不动望着这边。

方舟后背发麻,火燎腚似的蹦了出去。

☰☲☱☴☵☶☳☷

为了保险,方舟还是没去鬼市。

眼下他不怎么怕陈桢了,陈桢抓住他,哪怕不会画符也没什么。

他怕鬼,这种东西上辈子只听过没见过,穿越过来第二天就近距离目睹,还是有些…闹心的。

尤其是柜子上那幕,哪怕现在走在夜市未散的大街上,想起来时方舟也浑身发寒。

还有那个小女佣,豆豆姑娘说她叫陈小蕊,母亲在陈宅后院当了一辈子佣人,前年得了怪病,陈旺倒是给拿了钱医治,却翻来覆去不见好,后来是方家梁施针给治愈的。

当时方家梁见陈小蕊一脸菜色,身子小小矮矮的,明显发育不良,免费送了几副药调理,现在出落得还挺好看。

方舟听后,略微觉得符合一些逻辑,但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女孩依旧带着一丝疑虑。

陈豆豆笑着夸他聪明,“回武馆住叫做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对么?”

方舟翻翻白眼,拉着她去了武馆对面那家干活铺的天台。

“在这凑合一宿,看看那个陈小蕊会不会真的帮忙,毕竟是外人,不能全信。”

一下子,陈豆豆目光更添几分崇拜。

干货铺的房顶晾晒着各类鲍鱼、瑶柱、鱼翅什么的,腥臭不已。

陈豆豆不娇气,方舟也闻惯了更刺鼻的药材味,俩人一口一个瑶柱嘎巴嘴儿,席地而坐看星星。

“你怕鬼么?”方舟问。

“不怕,”陈豆豆将眼神从银河收回来,摇头说:“鬼怕人才对,人比鬼可坏多了。小时候…”

小时候的陈豆豆被裹在襁褓里,由妈妈背着沿街卖货,一点点长大,就被陈九指推在货车上当吉祥物。

“那时有好多坏蛋欺负人,都被爸爸打跑了。后来开了铺子,我也跟着师兄学武,坏人都不怕了,鬼有什么可怕的?”

她一笑起来,脸上的两弯月牙儿比星河好看些,而且光是暖的。

方舟移开眼神,递给她一张符箓,叹道:“我算出今晚可能有邪祟出没,你不要离开我太远。”

陈豆豆眨眨眼,往他身边挪了挪屁股。

“其实,还是有些怕的。”

……

天亮,干货铺老板上来取货,发现瑶柱被贼鸥盗走不少。

而方舟和陈豆豆早就换了个楼顶蹲守。

早饭时间,女佣陈小蕊没等到。

却等到了另外两个重磅消息。

街上所有人都在传:陈宅昨夜死人了。

方舟本以为是陈旺,但听到死的是三个和尚和两个安保后,彻底麻了。

还有,陈桢天没亮就掳了两个武馆的小学徒,以此为挟,大张旗鼓寻找方舟和陈豆豆的下落,求其…画符驱鬼。

方舟和陈豆豆赶到武馆门口,看到了两个学徒的家长、围观街坊,以及躲在人群里的女佣陈小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