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西凉旧事,张绣动摇!
庞逸的身份让张绣十分忌惮。
他率部驻扎于宛城,正是受荆州刺史刘表的邀请,作为抵御北方的屏障。
之前庞逸来到宛城做客。
张绣的军师就告诫过要以礼相待,绝不可与此人交恶。
现在面对辱叔母之仇。
张绣实在是忍不住,策马挺枪来到大帐外面:“吾给你三次机会。”
“若是不能让吾回心转意,便一枪刺死,再去追杀曹贼。”
看着递到面前的枪头。
庞逸用眼角余光撇了下埋好的酒坛,确定自己能够脱身,这才开口讲述道:
“张将军身为西凉人士,却依附于刘荆州,消息闭塞,应该不了解天下大势。”
张绣斜端着枪杆,冷冷的放下一根手指,再有两句便能完全握住。
庞逸对他的举动视而不见。
脱下身上的曹操外衣,将其挂在了枪尖上:
“这件衣服乃是当今天子所赐,代表着朝廷恩宠,汉室认可,除曹操之外再无人拥有。”
感受到握枪的力气变大。
庞逸抬起头,双眼直视着马上的张绣:“乱党李傕、郭汜等人与将军同为西凉出身,却袭杀樊稠,逼得将军叔父离开长安。”
“而将军叔父的骠骑将军是天子所封,昔日董承等人与其交恶,如今皆被曹操压制不能掌权。”
“将军若是执意与朝廷为敌,就是自绝于天子,这天下再难有将军容身之处了!”
早在庞逸说完第三句话。
张绣便握实长枪,准备一枪刺下去。
但当他听到庞逸提及的那几个人,长枪顿时定格在了半空中。
提起西凉。
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都是绕不开的名字。
他们都是董卓帐下的大将。
自从何进召董卓进京,西凉人入主中原起。
四人便身居高位,分别统领着最精锐的西凉铁骑。
后来董卓被刺、朝野更替。
四人合力击败了飞将吕布,占据长安。
此后李傕、郭汜消灭了樊稠,吞并其部曲,让西凉人再无合作的可能,陷入了无休止的内斗当中。
在这个年代。
除了世家门阀,地域出身就是最大的认同感。
张济曾经努力过修复西凉人之间的关系。
他劝李傕、郭汜、樊稠等人迎取天子,效仿董卓,重新在中原扎根。
三人同意联手,西凉铁骑依然所向无敌。
但事后的分赃环节,张济作为提出者居然只得到个【镇东将军】,远远比不上另外三人。
于是张济愤而出走,几经辗转。
被逼着远离繁华的都城,来到远离京畿的荆州讨生活。
张济最终兵败身死,很大一部分原因都要算在两个昔日战友头上!
对于张绣而言,李傕、郭汜同样是仇人。
是他们将“西凉人”这个概念打散,使留守的董旻等人互相残杀,实力大减。
导致韩遂、马腾等势力崛起,成为新的西凉诸侯。
让张绣和部众有家难回,只能寄人篱下,憋屈的过活。
张绣清楚的记得。
当初张济在跟李、郭闹掰后,曾与杨奉、董承等人联手,追随天子东归。
天子大喜过望。
拜张济为骠骑将军、平阳侯、假节,仪同三公。
后又主动赦免张济犯上之罪,给张绣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庞逸重新提起这件事,成功让张绣收起杀心。
部将们惊讶的发现。
张绣居然没有一枪刺死阻碍寻仇之人,反而陷入沉思,良久才犹豫着问道:
“当今天子尚记得吾叔父否?”
“骠骑将军能调停李、郭二贼,不与其同流合污,实乃肱骨之臣。”
庞逸拍出一记马屁,随即接着下猛料:“将军应知,长安乃大汉国都,岂能久居贼手?”
“以在下观之,李、郭二贼已难以支撑,不出旬月必被朝廷大军讨灭。”
“届时与朝廷有旧的西凉部众,便独余将军一人矣!”
平心而论。
根据庞逸对董卓部将的了解,张济确实是其中最当人的一个。
与其他三个军阀相比。
张济能想到停止劫掠,与朝廷取得联系,简直正常的不像是个西凉人。
如果他能留在长安主持局面。
董卓余党至少还能坚持几年,而不是草草收场。
所以。
他拿出来做筹码的【骠骑将军】就显得尤为重要。
比起李傕、郭汜拿张纸瞎鸡儿写,连家里看门都能封为将军的闹剧。
张济这个【骠骑将军】可是货真价实,由天子封赏的至高荣誉,记载在汉代史册里。
张绣如今只是接管了叔父的部曲,并没有继承官职。
如果能与朝廷重新联系。
那他就无需继续流离失所,部众们也能回归官身,顿时让他心动无比。
其实早在曹操南下之前。
张绣就已有投靠之心,所以才会未战先降。
庞逸只是将这一点指明出来。
其他无需多言,张绣便能用脑补攻略自己。
见他还在犹豫。
庞逸幽幽的补上最后一刀:“西凉土地,被人窃据,将军难道不想夺回故土?”
“今中原纷乱,朝廷重心必在青、冀、徐州与江东。”
“若朝廷需要一人来节制凉州、稳定后方,定会选择有旧的忠贞之士。”
“至于这个人选...”
庞逸的留白让张绣眼前一亮。
他眼界有限,只能看到叔父留下的【骠骑将军】,完全没有想过更大的凉州。
现状正如庞逸所言。
李、郭在西凉的名声已经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能固守在长安城里。
即使没有剿灭他们。
朝廷也不会与二人合作,必然会扶持其他人整理凉州,回归朝廷管辖。
而回归朝廷、得到天子认可。
这同样是张绣内心深处的渴望。
就像另一本四大名著里的名言:
造反,实际上就是为了招安。
张绣之所以会起兵反抗朝廷。
除了报仇,也有展示拳头,防止兵力被剥夺的原因。
张绣的命脉被庞逸抓住,就像蛇被按住七寸一样必败无疑。
他端坐在马上,态度再次变回先前的恭敬:
“先生所言如醍醐灌顶,先前多有得罪,万望谅解。”
见庞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张绣对这个年轻文人愈发高看,拱手行礼,向其请教道:
“吾虽有心投效天子,但曹贼欺侮叔母,绝不能就此罢休!”
“还请先生明示!”
庞逸闻言愣了片刻。
等到周边西凉大马发出不耐烦的嘶鸣。
庞逸才摊开手,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张将军,在下可不是曹操的说客,只是先前做客打扰,故来为将军指条明路而已。”
“将军与曹贼有仇但报无妨,关朝廷天子什么事?”
“若再耽误些时间,曹操此时怕是已经逃回大营,再想袭击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