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 以一己之力,力压一众天骄!
姜栢与沈师爷走出了县衙,走出县衙的那一刻,原本昏暗的天空,再次晴朗。
沈师爷哈哈大笑了三声:“痛快!痛快!这篇讨贪赋,让人大开眼界!”
姜栢给他带来了别开生面的震撼,他在临泽县做了十三年的师爷,见惯了各种肮脏,他厌倦了,他也想出淤泥而不染,却弄得浑浊不堪。
从他见到姜栢的第一面,他便感觉这个师弟有些不同,第一次与周主簿交锋的时候,自己这个师弟竟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他没有功名傍身,却在面对周主簿的时候,没有任何畏惧,即便被周主簿抢走了临泽书院令,他依旧是如此镇定,那种可怕的平静,这种平静,沈师爷只是从京兆尹身上见到过。
这种平静,专属于位高权重者。
一直到现在,他依旧想不出来,为什么姜栢并未功名傍身,却有位高权重者的稳重。
姜栢的神情依旧平静,他这篇讨贪赋,是他由心而书,他敢直面权贵的不公,仙门与氏族已经压榨到了此等地步!
姜栢与沈师爷一路走向天骄阁客栈。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太多的言语,姜栢想着青州姜家,想着当朝太师闻仲,想着白马书院……
沈师爷不断回味着他两次见到姜栢的场景,对抗周主簿那一次,以及这次对抗氏族权贵。
一篇讨贪赋,横空出世!
沈师爷不断回味着讨贪赋上的词句,心潮澎湃!
“我这师弟,才高八斗,有举人之才!”
沈师爷想到自己未来会有一位举人师弟,更加激动,或许今日是他提携姜栢,也许明日便是姜栢提携他这个师兄了。
沈师爷看向姜栢,姜栢挺胸抬头,阔步前往天骄阁,一派浩然正气!
沈师爷想到这些年的浑浑噩噩,不由得感叹:“我不如也!”
……
姜栢和沈师爷已经离开了县衙,县衙后院,周主簿以及一众氏族权贵,依旧被讨贪赋震慑,惶恐难案。
周瑞如同失心一般的跪坐在地上,不断念着讨贪赋。
“苍穹浩荡,日月昭昭,有伪君子,行苟且之事;名为治世栋梁,实则民间劫匪。”
“这文章,为何我写不出此等文章!”
周守京来到周瑞的身边,伸手搀扶:“族侄,那狂徒不过有些文采而已,待你明日考取举人,必做出好文章!”
此时,一名青衫修士进入县衙后院。
“文宫已碎,才气散尽!今生止步于秀才了!”
周守京听到此言,心生无尽惶恐,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下场,如果他知道这种结果,他万万不会让周瑞来此。
周瑞是周家嫡子,凌霄阁的内门弟子,现在因为他的缘故,碎掉了文宫!
“仙长!求仙长救我子侄啊!”
青衫修士看向姜栢所书的那篇讨贪赋:“怪不得方才天降异像,竟然真有好文章出世!”
“廉贪不分,忠奸自乱,致苍生于水火,伤正气于无形!贪者害而忘耻,廉者清而修身;民心忧矣,朝纲殇矣,吾辈豪杰,焉可袖手旁观?”
“此子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就让他止步于童生之前!”
青衫修士为《讨贪赋》所震撼,豁然抬起头,背后青剑爆发出狰狞的剑鸣之声!
周守京抱着碎了文宫的周瑞,对于青衫修士所说的止步于童生之前,并未听进去。
此时周主簿的世界,只有碎掉文宫的周瑞,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
周家百年来,最有希望考取进士的族人!
如今因为他而碎了文宫,止步于秀才,他如何向兄长交代,他如何向家族交代?
县衙后院内众多寒门学子见证了讨贪赋的横空出世,他们对姜栢的看法,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最初见到姜栢时候,相互不熟悉,只不过是一同参加县试,一同住在县衙驿站的考生。
后来,五先生现身,独具慧眼,见到姜栢不凡,并带姜栢前往临泽书院后,众多考生的妒忌。
再到后来,衙役把姜栢带走,他们幸灾乐祸,即便姜栢被陷害关入大牢,无法参与县试,他们也并不会有任何好处。
但是,他们就是如此落井下石,他们很希望见到姜栢被带走,最好是永远不要回来。
再后来,姜栢见过沈师爷后,县衙回来,他们见到姜栢并未枷锁加身,甚是可惜。
直到方才,讨贪赋横空出世。
这些寒门子弟,再次提起姜栢,则认为姜栢就是天之骄子,他们能够与姜栢同年考取县试,是一种荣耀!
同样是这样一群人,前后的变化,差距如此之大。
无人妒是庸才。
很显然,姜栢并非庸才!
这些寒门考生对讨贪赋,口口相传。
这场县试,如果姜栢考取不了第一名,那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公!
周主簿身后的氏族子弟,已经手足无措,之前装出学富五车,饱学之士的秀才们,已经惶恐了。
一篇讨贪赋,压得他们抬不起头了!
而且,这篇讨贪赋还是一个没有考取功名的考生!
他连童生都不是!
可是他以一己之力,力压一众秀才。
周显与赵衡,此时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小人物,他们躲在人群的最后面,几天前,他们还在县衙驿站耀武扬威。
在他们浅薄的意识里,他们有强大的靠山。
现在,他们的靠山,被姜栢一拳打碎。
靠山倒了,也打碎了他们所有的胆气!
……
翌日,临泽县衙。
县令钱墨白正襟危坐于公堂之上,手中握着一卷竹简,眉头紧锁。
这竹简正是那篇传遍临泽县的《讨贪赋》。
他反复诵读着这气势磅礴、字字珠玑的诗赋,感受着其中凛然正气,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翻涌。
“贪者害而忘耻,廉者清而修身……比屋穷巷皆怨,街巷荒市同泣……”
钱墨白低声吟诵着,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他的心房上。
他为官多年,自然明白这赋中所言并非虚妄之词。
近年来,朝廷为了修建升仙宫,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而他身为一县之令,虽未曾直接参与其中,却也未能阻止这股歪风邪气蔓延,甚至为了保全自身,对一些不法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这篇《讨贪赋》如同当头棒喝,让他猛然惊醒。
“天罚……”钱墨白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想起讨贪赋出世的异象,猛地将竹简拍在桌案上。
“来人!”钱墨白高声喊道。
“县首有何吩咐?”一名衙役连忙上前躬身问道。
“传令下去,即日起,严查县内贪腐之事,无论涉及何人,一律严惩不贷!”
……
临泽县书院,钟声悠扬,清风卷入院内,将菁菁学子的书卷之声藏于枝叶间。大先生正立于书院观礼亭中。
须白而未全霜,双目湛然有神,身着玄青大儒袍,背后书卷图纹映着晨曦微光,显得格外肃穆。
此刻,大先生文双手轻捧那篇《讨贪赋》的传抄本,仿佛捧着千钧之石。
他目光从竹纸上缓缓扫过,饱经沧桑的心胸陡然被那气冲霄汉的文字震撼。
每一字,每一句,都宛如在云天雷霆间醉笔而书,带着无尽浩然正气,牵动他的神魂。
“贪者害而忘耻,廉者清而修身;比屋穷巷皆怨,街巷荒市同泣……”
大先生文不自觉地轻声诵读,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沉钟敲击。
他胸膛随着字句而起伏,似风吹动平原,却感到一股宗师难言的酸楚:这是苍生的哀鸣,这是天地的疾呼!
这篇赋,是强颜欢笑的盛世一曲丧钟。
临泽书院墨衣学子肃立在一旁,他见大先生文神色剧变,心下不安,忍不住问道:“大先生,可是此文……另有深意?”
大先生文低头默思片刻,忽然将手中文赋抖开,猛然甩袖转身,声音洪亮,似剑出鞘:“何止深意!此文若不传扬四方,真是贻误苍生!”
说罢,他健步走向书案旁,其势如中流击水,笔墨未铺,浩然之气却先充满一室。
他掌中擎起竹纸,递与身旁几位至交好友与书院先生:“诸位,此赋之文意,且观而深悟。进取之外,字句皆藏天命;平和其表,文势却刺天地之腐深矣!”
几名大儒接过,一字不漏地细读起来。
那肃穆书房里,笔墨香氤氲之气陡然幽微变幻,读着读着,竟似听得天风怒啸、东海雷涌,皆是这《讨贪赋》意蕴而成之虚象。
一位年长的大儒眼眶微润,用力按住长案,凝声叹道。
“此文当为同代天声!我辈寒门子弟若不额首铭记,岂不相负读书之名!”
另一翁儒亦颤声附和:“观此赋,所斥贪官,所忧民命,皆是冰火针心,非少年儒常人所能写出。不!此文即使传教一道五百年的鸿篇,无愧于世耳!”
临泽书院内,众多大儒,研读《讨贪赋》。
……
姜栢回到了天骄阁客栈,姜栢送别沈师爷,沈师爷转身离开,走出了三步之后,他再次回首看向姜栢!
一时间,沈师爷竟然豪迈顿生。
“我若年轻十五岁,也敢执剑问擎天!”
沈师爷迈大步,回到了县衙,此时,他的身形挺拔,竟然与姜栢同出一辙,浩然正气傍身!
姜栢回到天骄阁客栈休息,再过三日,便是县试开考日。
不多时,姜栢已经听到嘈杂声由远及近,赫然是前往县衙熟悉县试的寒门学子归来。
……
沈师爷刚刚回到县衙,便有差役来寻:“沈师爷,县令让你去书房议事。”
沈鸿不敢耽搁,立刻前往了县令书房。
临泽县令钱墨白正捧着讨贪赋,怔怔出神:“比屋穷巷皆怨,街巷荒市同泣,费乎四海已沂,方寸天地白日不存;纵然苔花可自绽,人间正气决难绝!”
他已经派人下去,做出了一派严查舞弊贪墨的架势。
沈鸿进入书房之后,正要拜见,钱墨白摆摆手道:“不必了,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还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沈师爷凝神道:“您说。”
“那个学子虽然写出了讨贪赋,也算是一篇好文章,可是他得罪了周家,又剑指凌霄阁,方才凌霄阁的人通知我,他们准备去县衙驿站!”
沈鸿剑眉倒竖:“他们要做什么?”
“我知道他是你的师弟,但是做官之道,要懂取舍,过些时日,我举荐你去白马书院,你不是一直想去白马书院求学吗?”
钱墨白将白马书院名帖放在了书案上,烫金的名帖。
沈鸿神往白马书院,他做了十三年的师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获得进入白马书院求学的资格。
只要进入白马书院,考取举人举手可得,他朝金榜题名,也并未不可能。
白马书院的烫金名帖放在沈鸿的面前。
钱县令将名帖推到沈鸿的面前,这是仙门凌霄阁给的名帖,如何选择,你自己斟酌。
写一句讨贪赋的内容。
确实是个好文章。
可惜。可惜。
沈鸿看着面前的烫金名帖,一面是自己的前程,一面是见过两次的师弟。
沈鸿的手,缓缓的放在了白马书院的名帖上面。
此时,有差役进入书院禀报:“启禀县首,京兆府录事参军林朝先几日前已经进入了临泽县。”
钱墨白豁然起身:“林参军来了?他在哪?”
“启禀县首,林参军在临泽书院。”
钱墨白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为了此次县试而来?”
差役再次拱手:“启禀院首,林朝先与临泽书院大先生交谈时候,提起了文曲星降临大泽乡,林参军为寻状元之才而来……”
“噢,原来如此!”
钱墨白响起了半个月前,文庙七十二贤齐拜,状元及第香无火自燃的场景,如今依旧心有余悸。
到底是什么样的文章出世,竟然引得文庙七十二贤齐拜。
“行事还是需要谨慎一些。”
“大泽乡那个地方,竟然有圣贤文章出世,真是稀奇,不知道是何等的天骄。”
“我要是能够找到此人,也要连升三级!”
“沈鸿啊,考虑得怎么样了,该取舍了,不要庇护你师弟了,他虽然写了一篇好文章,但是细胳膊扭不过大腿……你……”
钱墨白转头,不知道何时,沈师爷已经离开了书房。
钱墨白看向书案,白马书院的烫金名帖还放在书案之上。
沈鸿竟然为了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师弟,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平步青云!
“蠢货!”
“真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十年的官场,还如此天真!”
“沈鸿啊,沈鸿,你以为你放弃了白马书院,就能庇护你的便宜师弟?”
“你可知道,你即将面对的是仙门的倾辄!”
“你放弃了一条通天之路,却选择一个刚刚见过几次面的师弟……”
“呵,放弃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去成就别人?还真是高尚啊……还真是无私啊……”
“即便有早一日,他官袍加身,可是他会知道你曾经为他放弃了通天之路吗?他会感激吗?会吗?”
“不会!无论你为他们做了多少,他们最终只会记得自己的努力,他们认为自己付出了艰辛,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到今天!”
“他们不会认为你有提携之功……”
“啧啧,竟然为了一个见过两面的便宜师弟,放弃了苦求十三年的白马书院名帖……”
“这古怪的性子,真是倔强!”
钱墨白收起了白马书院的烫金名帖。
“过几日,通知周家,陈家,王家来县衙公开拍卖,周家嫡子文宫碎了,这白马书院的名帖的价钱,能够翻上几翻了。”
……
县令师爷府,沈鸿回来了。
他不悲不喜,原本,他的手已经碰到白马书院的名帖,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去白马书院求学。
同自己的前程相比,师弟考不了今年的童生,还可以考明年的,可以考后年的。
他已经等不起了。
他已经拿起了白马书院的名帖。
一句讨贪赋,让沈鸿醒悟。
收下,便是收礼,便是贪墨,沆瀣一气!
随波逐流,今生止步于此!
文宫如墨,如何成就大道?
他也是一个读书人!
白马书院的烫金名帖,无比烫手。
他若收下,岂不是变成了讨贪赋中,所说的那些人?
……
奢华的马车落在天骄阁的客栈外,五先生一边大声诵读讨贪赋,一边往客栈里走!
“贪者害而忘耻,廉者清而修身;民心忧矣,朝纲殇矣,吾辈豪杰,焉可袖手旁观?”
“好赋好文章!振聋发聩啊!”
“姜贤弟,你要不能县试夺魁,那就是科举史上最大的舞弊!”
“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我很想知道,你在县试之上,会写出什么好文章!”
“这篇讨贪赋,即便在府试,也能考取第一名!”
姜栢还没有来得及迎出来,五先生已经一篇炫耀夸赞,一边分开店掌柜和店小二,上了三层,天字甲等的客房。
为了这篇好赋,五先生也要与姜栢痛饮三百杯!
姜栢开门同五先生撞了一个满怀,五先生丝毫不以为意:“来说说,当世是何等场景,姜贤弟竟然做出如此好赋。”
姜栢还未来得及说话,五先生继续说道:“我当时在临泽书院,惊见县衙涌现天雷,锦绣文章,才有此等异像,我当时就猜到,会不会是姜贤弟写出了好文章,结果,还真是姜贤弟的讨贪赋出世!”
姜栢和五先生下了楼,五先生命下人,从他的马车上,取来了金玉满堂酒……
金玉满堂不是一瓶酒,而是七十二瓶各种各样的绝世好酒,这些珍酿放在一起,才能称之为金玉满堂。
“你出门喝酒,还自带酒水啊。”
“他们的酒不好喝嘛。”
五先生说完此话之后,凑到姜栢的面前,一席白衣盛雪,一阵书香之气扑面。
“其实,我不会喝酒,我带着这些酒,另有目的……”
“你的目的——炫富……”
五先生狐疑问道:“什么炫富?”
姜栢喝了一杯百年陈酿,入口甘甜:“这一口,值百金……你带了七十二瓶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