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瑰丽之物
正如恐惧是所有生命情感的底色，是为了延续自身避开危险而设下的保护机制，疲惫也是生物最基本的感受。
从这场竭尽心力耗尽全力的死斗之后的疲乏中，刹那也算是体会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平和’。
嗯...很难说这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不过对他来说，这也确实算是一种相当新奇的体验。
曾经在虚圈表层，他不是被不知哪来的战场余波轻描淡写的送去廻生，就是拼劲一切逃离，成为马拉松B。而之后到了大虚之森的时候，就更没有什么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的敌人了。
刹那也觉察到了，原本在远处的另外一只大虚消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感知之中。
当然，在沦落到如此地步后，他原本就算不上广的感知范围也进一步萎缩了，就连精度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下降。加上之前压根就没有富余的精力去关注那边，丢失了目标倒也很正常。
就算有奈落分担计算也没辙，他这个‘机体’的性能摆在这里，东方不败来了也没办法把雷达扩大几圈。
阿姆罗另算，nt的事不用搞得那么清楚。
目前来看，最好的结果就是那匹大虚离开了刹那的感知范围，等他再喘两口气，恰了点基力安的尸体恢复灵压，把身子缝缝就可以跑去大虚之森猛炫大餐，然后准备晋升基力安了。
为什么不在虚圈表层晋升？失心基力安在虚圈表层游荡是准备给家人们送福利吗？
但推己及人的想一下，刹那自觉不会有哪个虚会放着这么一道无需任何处理就能轻松入口的美味补品，掉头就走吧？
“哈啊...啊......还不出来吗？”
基力安面具的碎片近在咫尺，刹那却没有将之吞入腹中，而是颇为艰难的把头转向另一方向。
那是月亮的方向。
然后，也是他一开始就打算前往的方向。
仔细想来，虽然很喜欢月亮，但每次见到这片光辉都不会遇到什么好事情呢。
如此思考着，刹那在心底发出了无可奈何的讥笑。
“......”
闻言，荪荪思忖了三两秒，便扬起身躯抖落下砂砾，从隐蔽的状态中显出身形。
白净如玉的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通透，那双淡堇色的蛇眸如镜子般映照出了她眼前的景象。
那副姿态，确实十分美丽。
“欸...真漂亮呢......”
断角的牡鹿歪着头，用没有渗进鲜血的那只眼睛看向在三日月下扬起身躯的白蛇。
“这不是...还是见到了好东西嘛~”
刹那决定收回前言，至少这次他倒也看到了相当不错的光景。
这家伙向来很擅长发现乐趣，不同地段的砂砾咀嚼时的口感差异、不同形态的虚的肉质的差别与相近点、造型别致的结晶树和大块岩石......在不去战斗的时候，刹那就是依靠研究这些东西来分散注意力的。
很难说刹那偶尔会产生想去尸魂界看看的念头，没有虚圈这边太过单调了的原因。
嗯，全方位的单调。不光是景色，就连食物的种类都很乏味。这一点从刹那都跑去研究沙子的口感的事实也能看出端倪。
作为进食需求极为巨大的存在，他由衷的想质问一句————你们就没有更紧实弹牙的肉质和更酥脆掉渣的假面吗？
他在最近几百年里都开始练习用调和毒素作为调味剂了。
因此，刹那对于那些能让他心情舒缓的东西都异常的温和且宽容。
“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没追上来...”
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趴得更舒服了一点的刹那微微合眼，阐述起了一目了然的事实：“嘛..无所谓了，要吃就吃吧......可别浪费食物哦......”
他的语调变得悠长且无力，但这言辞之间的欢快却依旧难以遮掩。
刹那对自己不可能打的赢任何一个状态良好的大虚这件事有着充分的自知之明，就算吞下基力安的面具碎片恢复状态也一样。
说到底，他先前对基力安的回击也只是单纯的要给以自己为目标的敌人迎头痛击的理念做出的‘挣扎’，压根就没想过会赢。
毕竟如果没有荪荪提前把那基力安揍成那样，想来刹那最后那一记质量打击也没办法对体表防御能力还算正常的基力安造成足够的伤害，更别提打碎他的面具了。
而此刻现身在刹那面前的荪荪也见不到丝毫对他展开攻击的意图，刹那自然也没必要再强撑着摆出徒增笑耳的攻击性姿态了。
况且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瑰丽白蛇，这可是虚圈里少见得很的好光景。
他很喜欢。
“...我不会杀你。”
很难理解刹那这种都快要死了还没心没肺的态度究竟是怎么产生的，荪荪一时间也有些哑口无言。
愣了几秒后，她盘卷起身子，用尾巴轻轻地把混在沙砾里的面具碎块抽到刹那低垂的头颅旁。骸骨似的面具碎块在鹿首下积蓄出的一小片血泊中荡起一阵微不可查的涟漪，把几滴鲜血溅到了刹那的脸上。
“嘿...真是听到了相当稀奇的话啊......难不成你要招揽我做手下吗？”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复，反倒是轮到刹那感到困惑了。饶是自诩见多识广的他，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么一种还算说得过去的可能————别说有多少外力因素，也别说他现在是怎么一副凄惨的模样，你就说他是不是以普通虚的身份战胜了一匹基力安吧。
这种战绩，确实算得上可圈可点了。
“别自作多情，我只是单纯的遵循着敬爱的赫丽贝尔大人的理念罢了。”
荪荪微微一愣，多少也意识到了自己言辞中含糊不清的地方，随即否定了刹那的说法：“不管对象是谁，都不会为了自己的需求而痛下杀手。”
“嘿，明明对这个基力安出手的时候完全没有犹豫？”
将沙砾与假面的碎块一同吞入口中，嘎吱嘎吱的咀嚼着的刹那发出了直指灵魂的疑问。
“.......”
荪荪忽然又有点想要杀虚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