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阴阳熔炉

苏青的耳膜在次声波中剧烈震颤，整座玄穹中心正在发出深海鲸鸣般的低频呻吟。她趴在倾斜42度的玻璃幕墙上，看见陈锋的右半身已经青铜化，齿轮关节间喷涌的蒸汽在夜空中凝结成《撼龙经》的篆文。

“核心筒...是熔炉！“陈锋的声带摩擦出金属刮擦声，他残存的左手死死扣住通风管支架，“苏墨把炼金阵刻在了抗震阻尼器里...“

突然袭来的重力异常让苏青撞向幕墙裂缝。她眼睁睁看着安全绳穿过自己身体——量子纠缠态的钢索在时空间震荡，此刻她同时存在于2023年与光绪二十三年的重叠时空。腕间的智能手环裂成两半，露出内置的青铜晷针，正指向陈锋蒸汽轰鸣的心脏。

“接住！“陈锋扯断青铜化的肋骨掷来，断骨在空中重组为卦签形状。苏青的AR眼镜自动解析出三维堪舆图——玄穹中心的每根钢筋都对应着黄浦江底的水脉，而陈锋的心脏位置正是百年前苏玱被献祭的坐标。

苏玱的牙齿深深咬进浑天仪铜轴，血水从牙龈渗出却带着机械润滑油的腥甜。弟弟苏珏的尸身躺在三丈开外，胸口嵌着的翡翠扳指正与玄穹中心BIM模型中的承重节点共振。

“哥哥...“垂死的苏珏突然睁眼，瞳孔里流转着2023年的玻璃幕墙反光，“未来...“他吐出半枚青铜齿轮，齿纹间刻着英文编号：AX-2023-7。

暴雨中的犀角灯同时爆燃，苏墨的罗盘炸成碎片。当第一块青铜残片穿透苏玱左眼时，他看见自己站在未来都市的废墟上——陈锋的机械臂正从自己颅骨中拔出染血的《撼龙经》玉简。

苏青的指尖触碰到陈锋蒸汽心脏的瞬间，整座陆家嘴的地面开始透明化。柏油马路下浮现出光绪年间的青石板街，外卖电动车与骡马车队在虚空中对穿而过。

“重力锚点在这里！“吴教授的声音从量子对讲机里传出，“用晷针刺入他膻中穴，现在！“

陈锋的机械右眼突然淌出血泪：“苏玱...你果然回来了...“他的青铜手掌钳住苏青手腕，力道精确到牛顿值恰好等于当年苏墨匕首刺入苏玱心脏的压强。苏青的胎记在此时裂开，微型《撼龙经》卷轴弹射而出，自动展开成纳米级符咒矩阵。

“你才是阵眼...“苏青将晷针刺入陈锋胸口，“从一百三十年前就是！“

玄穹中心的核心筒轰然坍缩，露出内部直径三十米的青铜熔炉。炉壁上的二十八宿浮雕正在吞噬现代建材，钢筋在接触炉壁的瞬间退火成光绪年间的生铁。苏青的AR眼镜显示整栋大楼的碳14含量正以每秒百年的速度衰减。

陈锋的声带彻底金属化，发出齿轮卡死的嘶吼：“逆转...阴阳...“他的脊椎节节爆开，每一截椎骨都弹出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算筹。苏青突然认出其中一根算筹上的日期——正是她昨天在《鬼工录》上看到的苏珏忌日。

量子风暴在此刻达到峰值，苏青看见两个时空的苏墨隔空对峙：光绪年的他正将浑天仪插入长子天灵盖，而2023年的虚影却在用BIM软件校准插入角度。当两股力量交汇时，陈锋的心脏熔炉喷出幽蓝火焰，将苏青的DNA链投影在云端。

“用这个！“吴教授的声音从熔炉底部传来。他抛出的洛阳铲穿透时空屏障，铲头粘着的光绪铜钱与智能螺栓在飞行中融合成量子纠缠态。苏青接住的瞬间，铜钱表面的“乾隆通宝“化作“AX-2023“钢印。

陈锋的青铜身躯开始崩解，露出胸腔内跳动的蒸汽核心。苏青看见核心表面铭刻着微雕《牡丹亭》唱词，正是摩斯密码的载体。当她把量子铜钱按进核心凹槽时，整座熔炉的青铜浮雕突然活化——角木蛟星官张开机械口器，吐出1997年香港回归的庆典彩带。

“错了...“陈锋的电子音突然变回人声，“阵眼不是建筑...“他残存的左手突然插入自己心脏，扯出的蒸汽核心竟是一枚怀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正在倒流，而分针赫然是苏氏族剑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