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错位轮回

春分祭典的细雨沾湿青石板时，林寒在卦摊前捏碎了陶碗。卦师袖中滑出的签文写着「前世冤孽今世偿」，这行字正在他眼前缓慢消散——唯有带着记忆重生之人，才能看见天道抹除痕迹的残影。

药香混着铜锣声飘来，素衣女子挎着竹篮走过卦摊。她发间没有木簪，腕间却系着褪色的红绳。当林寒抓住她衣袖时，掌心的罗盘胎记突然发烫。

“姑娘可曾见过星纹陨铁？“他盯着对方颈后的月牙疤，那是苏婉清当年为挡剑伤留下的。

医女惊慌后退的模样刺痛了林寒。前世能推演天机的纤纤玉指，此刻正紧紧攥着止血纱布。更令他窒息的是她腰间玉佩——鸳鸯纹的定亲信物，末端刻着陆字。

离川的机关轿撵降落在集市时，踩碎了林寒脚边的水洼。新任机关长老戴着黄金面具，蟒纹官服下传出齿轮转动的嗡鸣。

“小子，你的眼神很有趣。“离川抛来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丙等杂役」，“明日到天工阁报道，本座缺个试药的。“

令牌背面粘着半片银杏叶，叶脉构成摩斯密码。林寒在医馆后院译出内容时，月光正照在晾晒的喜服上——那是苏婉清的嫁衣，袖口却用金线绣着反重力符阵。

“好看吗？“陆明轩的声音从树梢传来。他穿着掌殿首座的紫金袍，掌心悬浮着本该在二十年后才被发明的聚灵反应堆，“三日后大婚，林师弟定要来喝杯喜酒。“

子时的更声敲响时，林寒潜入医馆库房。苏婉清配药的姿势与前世布阵时如出一辙，当她打开暗格取雪莲时，林寒看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装着机械蝴蝶的琉璃瓶，那是他上辈子送的第一件礼物。

“谁？“她突然转身，药杵直指梁上。

林寒跌落时撞翻青铜镜，镜中映出两人重叠的虚影。前世的白衣长老与今生的素衣医女同时开口：“寒儿？“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苏婉清昏倒前捏碎的药囊散发出蓝雾，林寒在幻象中看到婚礼现场：喜轿内部刻满噬魂阵，陆明轩手中合卺杯里游动着蛊虫。

离川的炼丹炉炸开时，正好是婚礼当天的寅时。林寒看着被烧焦的机关傀儡，那分明是照着苏婉清样貌打造的替身。

“你以为轮回是儿戏？“离川扯下面具，露出机械与血肉交融的半边脸，“阁主确实回到了初始状态，但因果律的反噬需要活祭品——陆明轩选的祭品就是苏婉清。“

晨钟震落檐上积雪时，迎亲队伍已到医馆门前。林寒握着前世苏婉清的发簪，刺入自己罗盘胎记。鲜血滴在傀儡核心时，整座城池的机关造物同时仰头望天。

“师尊，这次换我救你。“

当花轿抬起时，八百具青铜傀儡突然单膝跪地，朝着林寒的方向举起左臂。它们掌心浮现的星图，正是前世命轮最后一格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