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李特的选择
两日后，也是正是崇祯智取国舅爷王恺之时。
北邙山下的流民正在分食桃花饼，忽然闻到阵阵清香。
“乾坤顺逆，天圆地方！”青布幔帐的牛车上，正一教祭酒李荣正挥动七星幡：“天师赐福，解厄消灾！“
李特注意到道人脚上六合靴沾着邙山特有的红黏土，腰间却系着铜驼街上，永宁寺前才有的波斯银铃，显然他也去过那里！
“李祭酒，我们都打听好了，尚书令张大人要在白马寺放粥施粮，同时左民部也通知了洛阳城中的流民前去永宁寺登记，要不了一个时辰，定然就有人来通知我们前去永宁寺登记了！这三日来，李祭酒待我等不薄，让我们这群无家可归的流民和賨人有了衣服和粮食，还有一个安稳的栖息之所，这份恩情，李特没齿难忘！
但是，我们毕竟是大晋之人，朝廷的法令...”
李荣抚膺长叹：“李特，你迟早会来找我的！”
李特对着流民和賨人大喊，“诸位，以前我们无路可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今，我们有了两条出路！”
上万人的流民瞬间被洪亮的声音，吸引过来，把李特围住。
“这第一条，便是跟随正一教祭酒，前去富饶的天府之都！李祭酒宽厚有道，言而有信，定然护佑诸位到成都的；在那里，你们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土地和牛马！”
李特说罢，看向李荣，李荣则是点了点头。
瞬间，众人口口相传，便有成千人立刻聚拢到了李荣身后，但是都是一群老弱妇孺居多，其中也包括那个踌躇不决的月儿！
李特不曾想月儿竟然抛下自己，惊讶地看向李特，月儿一味地躲闪。
“那第二呢？”
人群中有人问。
李特收神：“这第二就是等待朝廷的安排，据我所知，马上就有人来和我们协商关于流民何去何从的意见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群人起哄：“朝廷的话还能信吗？屠杀我们的流民的罪魁祸首都还没有找到勒！”
“就是，就是，我等宁愿饿死，也不愿意相信朝廷的鬼话了！再说了，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就是因为道长给了我们饭吃和地方睡，李特，你以为你是谁？在这里对我们指手画脚的，你也不过是我们其中的一员而已！”
一群流民你一言，我一语，闹腾得不可开交。
“住嘴！”
李特上前一脚踹飞那始作俑者，大吼：“这都是光凭自己的意愿，你们的去留，你们自己的决定！”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北邙山下，向着大夏门而去！
大夏门外的十里长亭，也叫桃花亭，因为这里每每到桃花盛开之时，便飘着桃花甜腻的香气而得名。
李特今日喜忧参半，开心的是身后还有几千人跟随自己，并且是身体健壮的青壮年，他们都对秃发鲜卑恨之入骨，倘若有机会，他们也像自己一样，但凡有一点机会，便要与秃发鲜卑厮杀到最后！
忧的是，月儿竟然没有和自己一起走，想起那满是英气的女子，内心叹息了一声。
此时的他，正愁眉苦脸地蹲在溪边磨镰刀，刃口将水面上的流云裁成碎片。上千个流民青壮赤着上身在建瞭望台，木架间垂落的麻绳上晒着正一教送的避瘟符，那是用黄纸朱砂在风里扑簌簌响，像一群挣扎的鬼蝶。
眼前，一个流民少女正无忧无虑地捡起地下散落的桃花瓣，闻了又闻，随后放在水中，接着，又捧着一大簇花瓣递给李特，李特一笑。
“管她的，人还是要一直向前走的！”
看着桃花飘香，花瓣在春风飘荡下，漫天飞舞，李特的脸也舒展起来，也轻轻用手接住一片粉嫩的花瓣，轻轻把它递到水边，任由它顺流而下！
哒哒哒！
午时三刻，马蹄声如惊雷碾碎桃花，若干骑宿卫军溅起飞泥，镶金马鞭抽得马儿嘶吼！
李特见那人奔涌而来，脸上露出了微笑，欲要上前施礼！
啪！
领头的宿卫军，一鞭挥舞向李特面门，好在李特眼疾手快，匆忙散开！
“奉尚书令，流民即刻迁往邙山矿场！“那领头的校尉掷出的鱼符深深嵌入木桩，李特拔起时发现铜符奇奇怪怪，上面的字很是不规范，分明是欺负那些不认识字的人！
恰好，李特身为賨人，自幼要识字，才能记录人名。
“军爷容禀...“李特抱拳上前。
话音未落，那校尉突然反手劈向旁边拾桃花的少女。
“这感觉怎么似曾相识！”李特的内心一慌张，好像在千金渠看过！
不！
那校尉的刀锋离那少女的脖颈三寸之时，宿军中一把刀如同一把飞箭一般，穿透那校尉腕甲，瞬间，左手被割断！
啊！
那校尉凄厉地大叫起来，脸上满是惊惧，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身后人群！
李特大惊之余，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那少女，拎着她，如同小鸡一般，扔到流民中去！
······
大夏门外，一个时辰前。
缓缓流动绿水倒映着护城柳的曼妙身姿。
崇祯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衫，坐到一个随意搭建的茶蓬里，其对面便是那个他留意很久的城门守将马隆。
“马隆，听孟观说，你对兵法颇有研究，本太子很是喜爱人才，不知道马将军是否可以详细地阐述这秃发鲜卑的利与弊，又应该如何破除他那呢？”
马隆近日通过孟观了解一个全新的太子，但是他还不敢确定，“太子，马隆才疏学浅，哪里有什么意见呢？现下，那文鸯将军不日便要出发了，想来这秃发鲜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崇祯脸上嘿嘿然，递给马隆一杯茶水的同时也从胸口处拿出了一块羊皮地图，那是与张华在暖阁聊天时，拿出的地图，上面详细地记载了秃发鲜卑的兵力分布以及详细的路线！
“马隆，文鸯这次去虽然会胜，但是却不能完全解决秃发鲜卑，本太子相信你与孟观一样，都是至诚之人，才把舆图拿出来，你可要知道，要是太尉他们发现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马隆立刻下拜，“马隆愚昧，恳请太子责罚！”
崇祯立刻上前扶起马隆，“将军请起！”
二人推杯换盏，以茶代酒，分别聊起了凉州之事！
而就在此时，一群不速之客，骑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