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灰烬
看着摆在面前的两张纸，上面记录着同一个电话，顾人语突然有一种被人当做棋子，随意操控的感觉。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让她害怕。
“我们调取了事发当晚你家路口的监控。”
方子博说着拽过一旁的笔记本电脑，敲打了几下后将屏幕转向了顾人语。
监控画面中，一身白裙的顾人语在暴雨中奔跑，闪电亮起的瞬间，似乎还能看见她苍白决绝的侧脸。
然而就在她跑过拐角的同时，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吉普车突然开了灯。
显然，车里一直有人并且一直盯着她。
方子博将目光从顾人语脸上又转移到笔记本电脑上，伸手又敲打了几下键盘，显示屏中的画面立刻被分割成了六份儿。
“这是沿路所有的监控视频。”方子博曲指敲了敲屏幕中的她，又敲了敲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吉普车：“很显然，这辆车在跟踪你。”
顾人语搭在桌面上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刺进皮肉，她却仿佛察觉不到疼痛。
半晌，才沉声呢喃道：“或者……是监视！”
方子博紧盯着她默了片刻。
许是她眼底充斥的恨意太过浓烈，方子博突然沉声问道：“你父亲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顾人语蹙眉抬头。
父亲本性纯良，乐于助人，脾气又谦和，不管见到谁都是微笑着主动打招呼，所以他跟周围邻居甚至是同事都相处的十分融洽。
哪怕有人眼红他当前的成功，故意找茬，他也是宽容对待。
后来要不是妈妈突然发病，他根本就不会铤而走险，甚至变成了自己曾经最憎恶的贪官……
若要说得罪人。
那就只有国际银行的东家了吧？
‘叮铃铃~~’
“喂？”值班的警员抢先接起了电话。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警员神色凝重的看向方子博：“博哥，车找到了！”
方子博面色一喜，匆匆起身对顾人语道：“你先回学校上课吧，有什么新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门外的走廊上已经看不见方子博和警员的身影，顾人语扭头再次看向显示屏。
漆黑的车窗中，有光点忽明忽暗。
所以，车里的人是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她一步步走向绝望的？
‘嗡嗡……’
“喂？”
“……”
半眯的双眼猛然瞪大，顾人语连声音都在颤抖：“你说什么？”
城郊老旧小区发生爆炸，数十人受伤，目前已经被送往就近医院治疗。
经过排查，排除了液化气、天然气爆炸的可能。
“队长，是微型炸弹！”
顾人语刚跑到门口，便听屋内传来一道响亮的男声。
消防队长看了眼探测器结果，脸色愈发凝重：“通知刑警队，让他们派人过来瞧瞧。”
“是！”
炸弹爆炸的震波震碎了所有的玻璃，屋内的所有可燃物几乎被燃烧殆尽，现场一片狼藉。
空气中还混合着烟尘和水雾，模糊着视线。
顾人语突然想起了什么，疯了般朝客厅的位置冲去。
脚踩在破坏物上发出咔咔的声响。
消防队长和队员同时回头。
顾人语却已经推开他们直接跪在了被烧的只剩半截桌腿的茶几前，嫩白的双手在灰烬中拼命翻找着什么。
“姑娘，你是房主吗？”队长忙俯身问道，更是伸手试图将顾人语拉起来：“别找了，屋里的东西都烧没了，你这样会受伤的！”
顾人语翻找的动作突然顿住，然后麻木的被队长扶了起来，一只手上死死捏着被烧掉一半的照片，那是唯一没有化为灰烬的照片。
早上相册被她碰掉的时候，这张照片滑落进砖缝里，竟意外的保留了下来。
还好！还好！烧掉的是她的那一半，父母的还在！
顾人语垂眸看着，笑着，突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虽然火已经被扑灭，但被烧毁的家具物体还有高温残留。
顾人语的一通翻找，双手早已被烫的血肉模糊。
队长看的眉头紧锁：“姑娘别哭了，快去救护车上包扎一下吧，万一破伤风了可是要命的！”
一名消防队员带着顾人语出门。
顾人语始终低着头，一只脚刚迈出门，一双手突然迎面推了过来。
顾人语毫无防备，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狠狠朝后摔去。
后背触及碳化物，尖锐的刺痛顿时蔓延至四肢百骸。
“嗯……”顾人语终是痛的忍不住闷哼出声。
队员一个箭步将人拉了起来，抬头瞪向门口的中年妇女：“你是干嘛的？疯了吗？”
“我是要疯了！”中年女人大步走了进来，环视了一圈烧的发黑的屋子随即恶狠狠的瞪向顾人语：“我好好的房子居然给我烧成这样，我真是恨不得掐死你！”
顾人语脚下踉跄，全身的剧痛折磨的她脸色愈发苍白，冷汗不断往外冒。
要不是有消防队员撑着，她可能连站都要站不住了。
“对不起，房子的损失我会赔的。”
“赔！你当然要赔！”中年妇女低头从手臂上的挎包里抽出了一张清单：“我已经找过律师了，这是赔偿清单，装修加上屋内物品，还有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你都要赔，一共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顾人语震惊的看向中年妇女：“可这房子一年的租金才一万……”
“怎么？不想赔？”中年妇女冷笑着逼近顾人语，微眯起双眼，目光凶狠：“那就等着被起诉吧！就是不知道你那个还在住院的妈经不经得起折腾！”
将清单往顾人语胸前一扔，中年妇女转身便出了门。
顾人语颤抖着捏着清单，另一只手里捏着照片。
一百五十万的字眼冰冷又刺眼，而父亲的笑脸逐渐变得模糊……
好像有人在她耳边呼喊着什么，顾人语想听的清楚一点，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声音都好像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芽芽，这是爸爸自己发明的拼图游戏，爸爸把通关秘诀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那我要是记不住或者忘记了怎么办？”
“嗯……”顾清峰看似苦恼的想了一会儿，突然笑着道：“那爸爸就把秘诀写下来，然后藏在一个只有芽芽能找到的地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