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病何来心药医
出了这间院子后，潘管事便引着陆鹏去见太妃。
其时恰好西宁王妃带着几名郡主县主齐在老太妃床前侍奉，听闻此事，忙称将先生请进来。
房中满屋的丫环、婆子，一双双目光惊诧地射向陆鹏。人人惊讶于他的年纪，西宁王妃是个温言淑行的妇人，虽然也有些惊异，但仍是温和有礼地柔声道：“有劳先生了。”
几个方当妙龄的郡主躲到屏风后面好奇地窥视，一众丫环婆子们也眼睁睁地瞧着。陆鹏正要上前，忽然病榻上的老太妃颤巍巍地欠起身，悲声大作的痛哭起来。
原来此时已到申时，屋内顿时一片忙乱，众丫环有的失声惊呼，有的慌慌张张去拿盂钵，有的乱纷纷地涌上前。最后西宁王妃将众人喝住，请陆鹏上前察看。
老太妃神情极其苍白憔悴，这奇症连续折磨了她一个月，已是气息奄奄。但无论如何沉重，时辰一到都会恸哭呕血。
陆鹏在旁边观察了一阵，见她哭了一会，果然开始呕血，当即上前，把住老太妃脉门，略微施力，运用秦家截脉术之法，不一时，老太妃呕血之状便缓了许多，哭声也渐渐略止。
这秦家截脉术是其族中世代行医的不传秘法，对于突发的头疼晕厥、腹痛腹胀、惊风吐血等诸般急症均有奇效。虽然只是缓一时之急，对病症本身起不到太大作用，但已堪称神技。
陆鹏初次施展，见效如神，心中甚喜，又不免感念秦丰瑜之无私。
这时房间里的众丫环婆子无不又惊又喜，平日老太妃这症状一出，便是要持续好一阵子，眼见这位年轻俊秀的医师略微出手便将其止住，人人都是欢喜敬佩，一时议论纷纷：
“好个小先生！好厉害的手段！”
“嗳呀！真不能小瞧人家年轻哩！”
“之前那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没用，当真是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西宁王妃亦是喜不自胜，将叽叽喳喳之声喝住，再三向陆鹏道谢，又转头看向门首的潘管事，含笑道：“王爷请的大夫，便数这位先生最为高明。”
潘管事在旁边早看得呆了，他对这从后厨请来的小医生根本没有半分信心，眼见这情景，不由满脑子都是陆鹏挥动锅铲的情景。闻声连忙应是，转身退出去将这消息告诉西宁王去了。
陆鹏正容道：“微末之技，只能解得一时之急。老太妃此病，还需要多番诊治。在下却是有些询问，不知哪位是日常侍奉老太妃起居的？”
西宁王妃听了忙将两名大丫环叫来，她对陆鹏信心大增，而不一时潘管事也急急奔回，称王爷有令，但凡先生有所吩咐，阖府上下均须配合。
陆鹏略施手段，便将这府中上下的轻视扭转。但他却再不关注老太妃的身体病情，反而向两名丫环不住地询问其平时的日常活动。
到后来，竟要到各处院子园林里察看。潘管事等人虽然一头雾水，却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西宁太妃和王妃关系颇为融洽，平时里吃斋念佛，生活也过得颇为平淡简朴。
在生病前一段时间里，她巳时和申时常常会到一个亭子里休憩，伴着两个重孙女玩耍。
陆鹏来到这亭中，举目四望，这是一座极其华美的园林，布局亦是别具匠心。
他沉吟着向一个方向指了指，问道：“那堵墙是否有些奇怪？”
“呃……”潘管事忙上前答道，“那堵墙确是前不久加筑的。”
这就奇怪了，这园子修得这么好，加筑这么一堵墙是为什么？陆鹏虽然不懂园林学，但也看得出这堵墙明显不合适，既多余又难看，将园子的美感破坏了老大一截。
陆鹏指着那堵墙道：“潘管事，能否将这墙拆掉？”
潘管事听了不禁大感为难，原来这堵墙竟是西宁王让人加筑的。
他亲自去请示过后，回来向陆鹏问道：“敢问先生，这墙和太妃的病有关么？”
“自然是有关的。”
潘管事点了点头，便将身后几名仆僮叫过来，当场开始将那堵墙拆掉。
陆鹏坐在亭中，举目望去，那墙拆去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颇为辽阔的视野。这园子座落在一片高坡之上，堪称整个王府地势最高、视野最好的地方。这也是老太妃会在这里休憩的原因，但是……
陆鹏向某处指了指，问道：“潘管事，那几处是什么地方？”
潘管事上前来看了看，神情有些尴尬，压低声音道：“昔日府中不免有些作奸犯科之徒，王爷宽厚，将其关于此处，如今早已废置。”
陆鹏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他离开这座亭子，又不时向那两个大丫环询问。
事情至此，说来便不复杂了，就像老太妃的病，其实想来之前那些名医也未必看不出端倪，只是没人敢说出来罢了。
这西宁王府看上去光鲜亮丽，其实藏污纳垢之处也是不少。
那亭子修得很好，坏就坏在视野太好，竟然一眼能看到一些不太好的地方，难怪要筑墙将其遮挡起来。
那西宁王，更不是什么潘管事口中的孝顺宽厚之辈。从他对待医师们的态度就可知此人是个暴戾之徒。那几间院子，就是他亲自拷打折磨下人的场所。
两个丫环虽然语焉不详，但吞吞吐吐间，也做实了陆鹏的猜测。那位老太妃生病前几日在亭中所望见的，不止是这西宁王的威风手段，甚至还有几个孙辈的有样学样，难怪会引发心病，恸哭呕血了。
陆鹏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身后的潘管事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暗自摇头。
这位陆先生确是有些本事，只是却未免太较真了些。王爷请你来治病，却不是来查这查那的。
“潘管事，我有几味药，需要亲自去取。”
潘管事忙道：“怎敢劳动先生，您吩咐下来，我等去办便是。”
陆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那也行，便有劳潘管事去我所住的院子里，挖几味药材吧。”
陆鹏早就发现他亲自种植的药材效果极佳，尤其是种植术达到宗师级后，更是显著。可以说他那院子里的药材，比药材铺里的效果要好出好几倍。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潘管事急忙令人去替陆鹏准备客房，一边亲自带着几名伴当打马出门，向陆鹏所居住的小院驰去。
他在去琼华楼之前，已经去过那院子一遭，只是没有进去。这时带着人来到小院前，打开了院门，轻轻推开，顿时一群人都不由得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