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死灵术
[为什么吾没叫醒汝，带汝一起去～！]
这里是回到房间说明事情经过后，被起床的安缇气得怒发冲冠的王子夏尔。
[太大意了！汝和吾不是命运共同体吗！！]
不是啊，因为你睡得很熟……
[吾以为汝醒来后，也会叫醒吾！结果汝背叛了吾的信赖！那个叫恩玛的跟汝说了什么，汝又露出什么愚蠢的表情……吾都错过了！]
因为安缇睡得好像很舒服，夏尔觉得叫醒她不太好意思。
不过久违地没带她出门，总觉得安静过头了，有点寂寞。
“下次不管你是睡着还是发呆，我都会拖着你走，你就原谅我吧。”
夏尔这么一说，原本心情不好、态度带刺的安缇就扭动身体，缩成一团。
[唔嗯……这次就饶了汝吧。贪睡一番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样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关于死灵术，夏尔决定还是跟普拉蒂报告一下。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是不会阻止你，但真的没问题吗？我听说会对精神产生奇怪的影响。”
普拉蒂果然面有难色——
“在我体内的安缇和索菲亚会负责监视。只要发现任何奇怪的影响，她们就会立刻中止。”
顺带一提，安缇是这么说的。
[你的灵魂已经充满我的力量了。就算窥视灵界——恩玛所说的精神界，也不会因为世界的压力而扭曲精神。]
既然如此，她就允许了。
话说回来，根据恩玛的说法，死灵术在魔族之间并不受欢迎，但即使考虑到这一点，普拉蒂也相当放任夏尔自由。
[真是个心胸宽大的教育系妈妈。]
嗯——不，这有很大的语病，一般热心教育孩子的母亲，不会从背后长出手臂，用长枪刺人……
不管怎样，因为没有理由延后学习死灵术，隔天夏尔就去学习了。
“嗨，夏尔，很高兴再见到你。”
约定的地点，又是大白天的中庭。
没错，是阳光灿烂的中庭。恩玛坐在阴影处的长椅上，向夏尔挥挥手。
她的五官跟昨天一样，但发型有点不同。昨天只是把头发绑在后面，今天则是编成麻花辫垂在肩膀前。
项链好像也有微妙的差异。昨天是金色，今天则是银色加上蔷薇色的水晶。对这家伙来说，连自己的身体都像是在玩洋娃娃。
中庭里除了恩玛以外没有其他人影。毕竟对魔族来说是深夜，该说这样正好可以避人耳目，还是说这里是个秘密景点呢。
“嗨。约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真的好吗？”
在大白天约在外面跟死灵王见面的人，就算世界再大也只有夏尔了吧。
没想到第一次学习死灵术，竟然是在阳光充足的植物园。夏尔原本想象的是在魔王城地下深处的阴森空间，被无数不死者包围，行使诡异的法术——
“因为今天要做的只是基础中的基础。虽然也是为了避人耳目，但就算你感到不舒服、召唤了奇怪的灵体，或是创造出奇怪的不死者，只要晒晒太阳就能立刻解决。”
“……这是初步中的初步吧？”
有这种准备吗？
“只是以防万一。就算没有阳光，只要有我的辅助就没问题。不过，因为是第一次施展黑暗邪法，我想在开阔的地方或许能放松一点。”
你好像难得喜欢阳光呢，恩玛问着呵呵笑了起来。
“嗯，是啊。就这层意义来说，这里是个安全又安心的场所。”
“……其实我非常想邀请你来我的研究室呢。”
恩玛不满地嘟起嘴。
“毕竟已经很久没有活人客人来了。空气说不定有毒，要通风和打扫可能得花点时间。”
“哦哦，原来如此……”
“下次应该就能邀请你了哦？我会准备好茶和点心的！”
“嗯，我很期待。”
老实说，魔王城的不死者据点实在让人提不起劲……
不过，这个【人偶作家】恩玛是圣教会花了百年也未能彻底消灭的顽强不死者。虽然她恐怕会不断更换身体，但恩玛的本体有很高的概率在魔王城地下。
或许在将来与恩玛战斗时，会成为讨伐她的关键。就这层意义来说，夏尔也想见识一下不死族的据点。
“那么，我们马上开始吧。”
夏尔坐在恩玛身旁，接受死灵术的初步指导。
首先她教了夏尔几种咒文。
唤醒沉睡灵魂的咒文、寻找自己所求之灵魂的咒文、在物质界与精神界之间开洞的咒文。
“【依尼利耶・安・乌欧斯・法帕纳】。”
“依尼……咦，什么？”
发音与共通语和古语都相差甚远，让夏尔感到困惑。应该说很难记，感觉就像第一次学习魔族文字。。
“非常完美。”
在一旁待命的索菲亚竖起大拇指，所以纪录上没有问题。
“没什么，只是祈祷的圣句反过来念而已。”
恩玛的话让夏尔有点毛骨悚然。那些是将同盟圈广为传颂、祈求灵魂安息的圣句，以及祈求死者冥福的话语反过来念。蕴含在话语中的愿望和祈祷，被扭曲成完全相反的诅咒——
而且，不只要记住咒文，还得巧妙地操控暗属性的魔力。
“【阿欧拉托・提霍斯・波・霍利兹・顿・科兹摩，阿尼克斯提——】”
尤其是要在世界的境界上开洞的咒文。
“没错没错，做得很好。不愧是魔族，操纵魔力就像手脚一样灵活呢。”
夏尔让魔力在眼前卷起漩涡，以在境界面上开洞的想象来移动，恩玛便拍着手称赞道。
“老实说，这是死灵术的基础中，最困难的部分。根据流派不同，还会有【打开灵界之门的咒文】这种夸张的名称，有时也会被当作是初学的奥义。只要能突破这个部分，之后就看魔力的强度和精神力了……”
嗯。如果夏尔是人族，肯定在这个过程中就受挫了。
不过多亏了角，魔族可以清楚地感知到魔力。夏尔看着恩玛的示范，照着做并没有什么困难。顶多就是花最多时间，才能顺畅地咏唱咒文。
如果这是人族，就像是在遮住眼睛的状态下学习专家的技术。只能靠传闻掌握想象，在几乎看不见专家的手法和自己手边的状态下进行。这样当然很难吧。
魔族很厉害……不过森林精灵和龙族也差不多吧。
“这个魔法是不是只有暗属性才能使用？”
索菲亚搓揉着自己的魔力，询问恩玛。
恶魔基本上没有魔力属性。纵火恶魔和溺死恶魔在横渡世界时，似乎会获得火或水的性质，但其他恶魔即使最接近暗属性，其性质似乎也似是而非。
因此除了防护咒语和隔音结界等不问属性的咒语外，恶魔们意外地无法使用魔法。
所以索菲亚也无法使用这个打开灵界之门的咒语。
“是啊，最接近的是暗属性，不然就是光属性。”
“咦，光？”
明明是死灵术？夏尔和索菲亚面面相觑。
“这个开门咒语啊，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光属性似乎也能行使法术。如果以物质界为表，精神界就是里。表是光的领域，里是暗的领域。因为是干涉领域本身，理论上两边都可以……不过光属性和死灵术的契合度最差，所以应该没有任何用途。”
从黑暗领域拉出灵魂，再加以改造是暗属性的专利。
“好，咒文也学会了，魔力的运用也很完美。来试试看正式上场吧。”
“……终于要开始了啊。”
——安缇，我目前可是受到良心苛责的强烈折磨，我的力量现在怎么样了？
夏尔在心中问道。
[正一点一点地增加。不过，接下来要首次行使死灵术，想必会一口气增加吧。]
安缇用似笑非笑的声音回答。
夏尔使唤死灵，这是多么……明明是勇者却堕落了呢……
“那么，王子殿下，请用这个。”
不顾望着远方的夏尔，恩玛缓缓地递出纸箱。
“……不是吓人箱吧？”
“或许很类似。”
恩玛露出满意的笑容，总觉得有沙沙的声音。
夏尔慎重地打开，不出所料，里面有一只像蜈蚣的毒虫在蠢动。
“……这是？”
“现在就杀了那家伙，试着让它复活吧。”
“果然是这样啊……话说回来，虫子也能不死化啊。”
“当然。只不过，这种真正的下等生物，灵魂就和垃圾一样，就算复活了，不但灵力脆弱，还会变成几乎无法下达任何命令的垃圾不死者。”
嗯，反过来说，幸好不是会理解高度命令的不死者。感觉会变成施加了剧毒的蜜蜂，在暗杀方面大显身手，让同盟更加摇摇欲坠。
“你杀了的话，连结会变强，也比较好找。而且如果是刚死，就算是垃圾般的灵魂应该也不会崩坏。打开门，唤醒灵魂，用魔力抓住拖出来的灵魂，再收进尸体里。这样最下级不死者就完成了。”
……原来如此。
“灵魂崩坏的话，就没办法复活了吗？”
“那个死者本身是这样。不过，如果有强烈的留恋，或是物质界的魔法作用，有时会留下该称为残渣的东西。唤醒祖灵的仪式，大部分都是那个，就像是死者的残渣。”
恩玛用鼻子哼了一声，但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思念会留下来吧？
“好，那么请便。”
算了，现在先处理眼前的问题。夏尔用恩玛给的针，刺死毒虫。
有点对不起她。
“【阿欧拉托・提霍斯・波・霍利兹・顿・科兹摩，阿尼克斯提——】”
夏尔用暗魔法打开门。
“【依尼利耶・安・乌欧斯・法帕纳】”
朝向感知到一片漆黑的另一侧，伸出魔力之手——
拉出一只半透明的毒虫。
夏尔迅速地将它收进尸体里。
“哦，完成了呢。”
恩玛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是啊。”
在夏尔手中的纸箱里。
已经死掉的毒虫，喀沙、喀沙地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