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叛乱(一)
日子过着很快，转眼快到了秋祭。
每年这个时候燕辰都要去主持大典，打算带上姨母一起，温绾月不愿意抛头露面，就推脱身体抱恙，留在了府中。
趁着王爷和暗卫大多不在，楼玉斋动了带温绾月出去玩儿的心思。
长史主责是处理封地事务，又不是州官，燕辰也无意强带他，借囗政事太多，燕辰遂带着孟超、奉贤去了。
楼玉斋武功虽然不高，但精于筹划谋算，做起事来滴水不漏，交代好下属，说自己要去城南视察庄子后，偷偷去找温绾月。
一个时辰后，身着侍女衣衫的温绾月从王府偏门上了楼玉斋的马车。
“绾儿，都安排好了？”
温绾月解下帷帽，露出一头青丝，梳了个流云髻。
“嗯，蓉翠帮我看着呢”
马车出了城南，青城山举行庆典，大多数百姓都往城北去了。
楼玉斋扶温绾月下车，步入竹林。
“四周我派了暗卫，不用带这帷帽了”
楼玉斋来了南梁后，萧绎把北齐在南边的人手都调由他驱使。
“我和阿绎问过了，孟超和秦旬不是北齐的人”
他边走边说，因为南人清高，几百年以来，北齐在南梁的策反一直没有取得什么成绩。
“当年是汝南王的人动手，可是汝南王亲卫皆是死忠，事败后，尽数殉死，也查不出当年在南梁做了哪些部署。”
既然查不出来，就只能引蛇出洞了。
“夫君，我们现在很好，很幸福，为什么你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揪着不放？”
温绾月十分困惑，当年的主谋汝南王早就成了楼玉斋的剑下亡魂，自己的夫君又是何苦呢？
他拂了拂她微乱的鬓角，有些事，他不想说，如果他能查出南梁当年是何人投向汝南王，依靠如此大功，梁帝必然有所表示。
“傻媳妇，我怎么放心让坏人待在你身边呢。”
修竹翠微，微风拂面，两人并肩而行，好希望，这条路走不到尽头。
为了掩人耳目，楼玉斋真的带人去庄子上晃了一圈，刚回府衙，却看下人乱作一团。
青城山上，熊熊烈火疯狂地肆虐着，将夜空映照得一片通明，滚滚浓烟，直冲向云霄，无情地吞噬着这片曾经宁静祥和的山林。
山林间，百姓们的哭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一具具残损的身躯横七竖八地倒在各处，鲜血汩汩地流淌着，汇聚成触目惊心的血泊，将这片土地浸染得一片凄惨。
“什么，秦旬反了！？”楼玉斋满脸震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原本沉稳的面容此刻因惊愕而微微扭曲，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怎么也无法想象，那个平日里看起来还算忠厚老实的秦旬，怎么会突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
楼玉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没理由啊，秦旬手上仅仅只有几万宁州州兵，而大散关那里有温贺和穆棱率领的整整二十万北军虎视眈眈，他这般行事，究竟是意欲何为？
楼玉斋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不安，他试图从过往与秦旬的接触中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来解释这一切的发生，但脑海中却一片混乱，始终理不出个头绪。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闪过，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糟了，荣王燕辰还在山上！
难道秦旬是想劫持荣王，以此来让北军投鼠忌器，进而举兵归降北齐？可是，北齐那边自己一直安插着眼线，如果有这样的消息，阿绎不可能不告诉自己啊。
楼玉斋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心中既愤怒又焦虑，仿佛置身于一场可怕的梦魇之中，无法自拔。
“难道是狗急跳墙了？”楼玉斋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绝望。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的妻子。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大声问道：“府中还有多少兵力？”
“回大人，府中卫兵大多数都随王爷上了山，如今只剩下八百人了。”一名侍卫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楼玉斋听到这个回答，心猛地一凉，他知道，山上的侍卫恐怕凶多吉少，已经全军覆没了。
而自己手中仅有的这八百人，又能支撑多久呢？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八百就八百，先下手为强。
此时的宁州城内早已乱作一团，如同一个陷入混乱的巨大漩涡。
街道上，有衣衫褴褛、满脸惊恐的百姓从城门外拼命逃回，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也有神色慌张的宁州兵从四面八方匆忙集结，试图控制住城内的要害部位，然而他们的行动却显得杂乱无章，毫无秩序可言；更有一些不法之徒趁火打劫，趁着这混乱的局面，在街巷中肆意抢夺财物，殴打百姓，使得城内的局势更加雪上加霜。
楼玉斋望着这混乱的场景，心中满是自责和悔恨：该死，这么大的动静，自己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心中明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北军回援。
“召集府上所有人手，奴仆和侍从都发放武器！”他大声下令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在长史大人还在，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原本慌乱的情绪逐渐镇定下来。
楼玉斋四处奔走，亲自布置王府的防御工事，他身披沉重的铠甲，手提白虹，心情却是无比的沉重。
温绾月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心中满是担忧和疑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楼玉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温柔而又坚定地说道：“绾儿，你带着蓉翠藏在暗室里，不要出来，我会尽量拖住他们。”
说罢，他转身面向门外，紧紧地盯着王府大门，手中紧握着白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在等待着一场生死较量的到来。
“大人，他们攻上来了！”一名亲卫焦急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紧张和恐惧。
楼玉斋瞬间回过神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大喝一声：“放箭！”一时间，王府的墙头箭如雨下，冲在前面的宁州兵顿时倒下一片，发出阵阵惨叫。
然而，后面的敌人却依旧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丝毫没有退缩的迹象。
厮杀声震耳欲聋，楼玉斋带着仅存的人手拼死抵抗。
他身形矫健，手中的宝剑上下翻飞，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花，杀得双眼通红，仿佛一头陷入绝境的猛虎。
但敌人实在是太多了，王府的守卫渐渐不敌，防线开始一步步收缩。
“校尉，你带几个人去后堂守住，务必不能让他们靠近暗室一步！”楼玉斋嘶吼道，声音已经因为长时间的呼喊而变得沙哑。
校尉领命而去，楼玉斋则继续顶在最前方，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高呼：“楼清，你大势已去，速速投降！”
楼玉斋呸了一声，满脸怒容地怼道：“就凭你们这些叛徒！”说罢，他挥舞着宝剑，更加疯狂地砍杀着敌人，身上的甲胄已经被鲜血染红，分不清到底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叛军的攻势越来越猛，很快就攻破了府墙，如潮水般涌进了王府。
“楼清，放下剑，交出王太后，我饶你不死！”秦旬拥兵而入，身后的兵士押着荣王燕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