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栽赃
一回县寺,袁燿就让诸葛瑾带着刘馥等人先去休息去了,而自己则单独拉来了陈悝和戚奇,从袁燿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他有话要讲。
“公子,你这番回来我派了一帮无所事事的吏员去迎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您感觉如何?还满意吗?”戚奇奴颜道。
他一边听着戚奇的恭维,一边走到了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
戚奇和陈悝彼此互望了一眼,似乎都感觉到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戚奇,你好大的胆子啊!”没等他们思考过来,袁燿便如雷霆一般发出一语,来得毫无征兆,十分突然。
“啊!”戚奇和陈悝同时大惊失色,都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然后戚奇先跪了下来,陈悝则见自己长官都滑跪得如此之快也立刻跪了下来,尽管他没被袁燿指名道姓。
虽然说跪礼在汉代不甚流行,但戚奇以为这样可以给袁燿一种上位者的优越感,这样说不定会激发他的恻隐之心呢。
“不知下官做错何事,公子如此说我?”戚奇叩首道。
“该不会犯人越狱一事被他知道了?”戚奇在心中揣测道,“那我的仕途可就不保了啊!”
他有些害怕,这件事实在过于离奇和窝囊,要是被传出去的话会被人觉得整件事太过离奇难以相信,而愿意听信的人则会觉得这东城县上上下下全是废物,
“要不……不行不行!”
那一刻,他心中掠过一个极其恐怖和恶毒的想法,但很快就被他打消了,那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用啊,到时候三族都不够他祸害的。
“你还有胆子问我?”袁燿冷哼一声,“陈县丞,你跟你这位好县官说一声,看看他都做了什么荒唐事。”
戚奇一愣,然后土灰色的脸转向陈悝那边。
陈悝苦涩一笑,然后将酒水中有一坛蛇酒,还差点毒死人的事情转述给了戚奇。而戚奇初听这话既然不为之忧惧,而是欣喜若狂。
“只是如此?越狱之事公子不知——也是,他远在鲁庄,岂能知晓此事?”他尽可能地掩饰自己身上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那酒水一事还不好解决?不过差点毒死两个下民罢了!”
想到这,他马上变色道:“秉公子,那酒水一事乃是我一下属擅自取了您的酒,然后用不知道哪来的蛇酒偷梁换柱,此事之元凶已经被擒拿,请您治我御下不力!”
袁燿看着戚奇的窘态,心头顿时生出不少疑惑。
“哦?你既然已知晓此事,那为何不在刚进来时便主动告诉我?莫不是还瞒着什么吧?”
“戚奇不敢!”
“嗯……那你说的那个恶吏在哪里?”
“额,这个……”戚奇顿了顿,“此罪人名叫郑大,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赌徒,前任县官见他空有蛮力横祸乡里,不如招来为朝廷办事,所以便让他当了个小狱卒,结果嘛……”
“他如今因为事情败露,自以为无颜面对公子您,所以我畏罪自杀了!”
“哦?”袁燿眯起眼睛,“一个赌徒会畏罪自杀?我怎么觉得戚县官在骗我呢?”
在他眼里,赌徒都是些好生畏死之人罢了。而且只不过是换了一坛酒,有必要畏罪自杀吗?
怎么感觉更有种毁尸灭迹,掩人耳目的感觉呢?
“此事当真,公子若不信下官大可以去问一问这县寺上下的吏员,乃至于和他共事的同袍。”戚奇迅速回复道。
而一旁的陈悝也点了点头,“公子,郑大此人的确好赌成性,而且欠了不少赌债,我估计他此番自刎不仅是畏罪,而且是像借此摆脱债款。”
“他家中可还有人?”
“还有一老父一老母,皆在乡下务农。”
“他这一死倒好,自己不用还钱了,那爹娘怎么办?”袁燿暗暗想道。
他本来还想开棺验尸,盘查郑大父母之类的,可仔细一想这和他的主要目的无关,他现在要做的首先是借题发挥,敲打戚奇。
至于戚奇是否栽赃他人,郑大又是否系自杀,那都是后话了。反正蛇酒一事还没闹出人命,没必要如此追问。
“那你们给他点安家费——看着点来,别让债主逼急眼又杀了两个手无寸铁的老人。”袁燿淡淡道。
“是!公子仁义无双,我等敬佩至极。”
袁燿看着戚奇的从刚刚到现在的反应总感觉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他蹙起眉头,然后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就如此看着陈、戚二人跪在地上。
他有意塑造自身的权威和针对这二人的紧张氛围,如若他们心中有鬼,那时间一长便会显露原型。
而这让戚奇和陈悝也倍感诧异,事情按理说不应当结束了吗?怎么袁燿还留着他们跪在这里?要是被旁人看到了那他又要怪他们不好好保守他的秘密了。
“那个,如若公子无事,那下官先忙去了?”戚奇斗胆询问道。
只见袁燿面色一沉,然后抬了抬手道:
“慢着,方才想起一件事——那日拐卖男丁的贼人如今怎么样了?”
“秉公子,经核实,此人已供出自己乃是受妖道蛊惑欲取小儿心肝来治病,昨晚便已磔杀此恶贼。请公子放心!”
“如此神速?”袁燿有些不信任地看着戚奇。
戚奇这时也有些慌乱,急忙说道:“县中人手不足,又逢征战之年,所以行为做事自然要比寻常快一些。”
“嗯?方才你还说县中有不少无所事事的官吏,怎么如今却又是另一个说法?莫不是戚县官有通天的本领,可以随意颠倒是非?”袁燿冷笑道。
袁燿这话顿时让戚奇心神大乱,他刚想看一眼陈悝,袁燿就便挡在了他二人中间。
只见这位名门高姓的子孙半蹲下来,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戚奇的肩膀上。
“戚县官,其实我来东城还有一事,那就是为我父督察各地情况,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在乡野间的人才可为朝廷所用的。”
“啊,啊……”
戚奇此刻连口水都不敢咽一口,袁燿这时候提起这话,显然就是要说明自己有督办各地政务的权力,虽然一时之间无法判断是真是假,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万一他一时热血上头把自己脑袋砍了怎么办?这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世道,更何况眼前这人家世显赫,背后的倚仗完全惹不得。
“我知东城县事务繁杂,让你劳神操心,所以有些事你说不清道不明也正常。”袁燿这时换了个口吻,故意替戚奇开解道。
“对,对对……”
还没等戚奇回复完,袁燿便打断道:“不过此地民风彪悍,在呈表我父时我不知该如何报道吧?”
他有些难为地叹了口气,然后又看向戚奇。
戚奇立刻知趣地露出一脸苦色:“请公子一定要在袁公面前替我美言两句,这当街劫人之事极为罕有,下官保证从今往后绝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下官自今日起必当整顿吏治,一扫东城之面貌,不负州伯之所托。”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袁燿点点头,同时又流露出了同情的目光望向戚奇,“不过整顿一县风气可不是易事啊,戚县官每日为民劳神伤形,如此下去怕身子会吃不消啊。”
“多谢公子关心,不过下官身子硬朗得很!”戚奇咬牙道。
可这时袁燿的目光却变得冷冽了许多,他神色古怪地看向戚奇,想让他把这番话给重新吞下肚。
“嗯?不不不,病痛之显现,往往是要一些时日的。况且如此大的事县官届时想必也分身乏术。对吧?”
“对吗?”戚奇有些疑虑地看着袁燿。
“对!”袁燿重重地道了一声,。
”就让我来替东城百姓做事,而戚县官就尽管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