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钓鱼计
在牛金看来，诸葛亮数次北伐之中，蜀军中能称得上“大将”的将军唯有赵云、魏延、马岱三人而已。
赵云病逝，魏延沦落，只有马岱尚能一战。
这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马岱竟然敢带领一支孤军就深入魏国，恰巧还被自己给遇上了，如此天赐良机，结果却让马岱侥幸逃走了。
此般机遇，可遇不可求，牛金却无奈地错过了，怎不令他扼腕叹息？
傅玄高坐主位，将牛金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对身旁侍卫耳语了几句，站起身来举杯敬牛金：“牛将军乃当今之世无双武将，亦我大魏之中流砥柱。将军斩敌军首级千余，如此丰功伟绩，少有人可及。区区马岱，何足挂齿？”
众属臣随即附和，连连称是。
牛金却摆手叹息道：“诸位同僚，多是文官，不知武将心事。”
听了这话，傅玄不乐意了：“将军这话就说得见外了。我们即是同僚，皆为陛下劳心费力，乃同心同德、同祈同愿，共有一个目标，只是分工不同。我们虽然多为文官，可也知一统天下之重任，如何就不懂武将心事了？”
“既如此，府君不妨说说。”
“为将者，不期富贵，但求马革裹尸而还。不知对否？”
牛金听罢，哈哈大笑不已。
傅玄面露尴尬、不明所以看着牛金，问道：“将军何故发笑？”
牛金渐渐止住了笑，贼眉鼠眼地东张西望了一番，颇为真情地说：“正是笑府君慷慨之词耳。”
这有什么好笑的？
傅玄莫名其妙问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牛金摆摆手：“府君倒是没有说错，只是何人不爱惜自己生命呐？这话若是在战场上说倒是有几分英雄气魄，可在这酒席上……不合时宜。我以为，为将者，当于乱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因功封喉，荫庇子孙，以此足矣。”
傅玄一愣，随即也哈哈大笑起来：“将军真性情中人也。”
酒席中忽然闯进一个斥候，跪拜于地：“府君，有密事奏报。”
说罢，斥候就要起身往傅玄身边走去，傅玄却制止住了：“在座的都是我大魏官员，有何密事不能当众说来？”
这要是非要论个内外亲疏，只有牛金等人算是外人。
一时间也令牛金有些难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斥候有些为难，傅玄忽然厉声喝道：“快快说来！”
小小斥候怎么经得起太守这么一声呵斥，浑身哆嗦地回答道：“禀府君，我们发现了马岱的踪迹，他现在正躲在骑虎山。”
“骑虎山？”傅玄赫然震怒：“又是骑虎山？这到底是山贼窝，还是贼将窝？长此以往，岂非是要在我大魏境内造个国中国？”
震怒之余，傅玄还不忘偷偷瞄了一眼牛金的反应。
斥候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地离开了。
牛金也着实被这个消息给震撼到了，他没想到马岱居然没回成都，而是躲在了雍县北面的骑虎山。
对于骑虎山，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恍惚间有些出神。
傅玄就手中酒樽怒摔在地，众属官被吓得像是丢了魂一样，纷纷起身，跪拜在宴席中央而瑟瑟发抖。
他们与傅玄共事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众属官齐声说道：“府君息怒！”
这怒火岂能说息就息？
傅玄指着这群属官振聋发聩吼道：“你们赶紧给我想办法，我定要将骑虎山贼众一举铲除，永绝后患！”
督邮年胜慌不择言道：“眼下牛将军在此，可求牛将军前往讨伐！”
牛金身体一颤，茫然地看向了年胜。
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有人提到了自己。
傅玄却更加愤怒：“岂敢胡言？你可知为将无令而擅自出兵乃是死罪？你是何居心，欲谋害将军乎？”
谋害有功之臣，那可是灭族大罪。
年胜被吓得连连磕头：“府君恕罪，下官绝无此意。只是这贼众势大，一连斩杀我两员朝廷官将，郡中无人可敌，不得已出此下策。府君明察！”
其余属官纷纷向傅玄求情，傅玄余怒未消：“念你初犯，暂且饶过。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重打十大板，以儆效尤。来人，拖出去！”
席外几名士卒正要上场，被牛金给拦下了：“且慢！”
傅玄颇感意外地看向牛金：“莫非将军也要为此人求情？”
牛金低头看了一眼撅着屁股瑟瑟发抖的年胜，向傅玄拱手说道：“子赢之言，在下认为并无不妥。我奉太尉司马公之命，领兵前来讨贼，虽然斩杀贼众千余人，而贼将马岱却临阵逃脱，是为在下有功不满，有罪不责。今既已获悉贼将马岱藏匿之所，自当往而灭之。何来无令一说？”
年胜扭头看向牛金，暗自感激不已。
傅玄一时为难：“这……”
自从骑虎山多了魏延等人之后，原本的散兵游勇日益专业化、素质化了，作战能力足足提升了几倍不止，就扶风郡内的将领士卒，恐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牛金真能率领五千精兵前往讨伐，骑虎山贼众便不足为虑。
看着傅玄一脸为难，实则暗自窃喜。
牛金趁着酒劲，说话越来越豪迈自大：“这这这那那那的，府君好生啰嗦。区区几个贼军而已，看我生擒活捉了魏延、马岱，届时也分一份功劳与府君，如何？”
贼将是死是活，傅玄才不在意，只要真能剪除了这帮威胁就好。
傅玄婉拒牛金的好意：“若将军真能荡平骑虎山，功劳自是将军一人所有。本府坐镇郡中，为将军保障后勤。”
牛金点头：“有府君为后盾，我自战必胜、攻必取！”
这不像是大话，毕竟马岱新败于牛金之手，几乎全军覆没。
傅玄摆摆手示意军士退下，对年胜正色道：“子赢，还不快快拜谢牛将军！”
年胜伏地转身向牛金再拜而谢：“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年胜无以为报，愿为将军帐下马前卒，随将军征讨贼军。”
征得傅玄同意后，牛金也果真将年胜临时收编入伍，任命为参军。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牛金心情愈加畅快，举起酒樽与在座官僚痛快地连喝了三杯，恍恍惚惚，身体摇摇欲坠。
傅玄趁机问道：“不知将军何时出征？”
牛金扶着额头说：“待我将士休整两三日，养好精锐，即便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