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讲道
考虑到西伯侯身体不好，李靖特意让武吉带了马，带西伯侯乘马入宫。
看着通体乌黑的骏马，西伯侯又是幽幽叹息，准许乘马入宫，已经是对臣子最大的礼遇。
在武吉的搀扶下，西伯侯翻身上马，武吉牵着缰绳带着西伯侯往宫城的方向走。
到朝歌城中央的主干路，路旁是冷着脸的黑甲禁军正在巡视，可百姓却丝毫没有被吓住的意思，反倒显得喜气洋洋的，家家户户都打开门聚集在街头巷尾，望着北边的天空议论纷纷。
西伯侯四处环顾明显有异于常日的景象，俯下身向武吉问话。
“朝歌城内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国师准备在城内讲道，”武吉回头向西伯侯笑笑，眼底不由有些欣喜之意，“传百姓强身健体之法。”
虽然西伯侯不清楚李靖究竟要做什么，但他不用想都知道讲道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李靖此时应该正是忙碌的时候，为何会在这时候请他入宫。
“国师可是有事需要老夫帮忙？”
“国师并没有什么需要侯爷帮忙的，而是给侯爷准备了一份大礼。”
大礼？
西伯侯心里又被扎了一刀，自己正准备放弃司天台之职，返回西岐。可国师却还惦记着他，为他准备大礼。两相对比，简直让他无地自处。
西伯侯顿时就没心情问下去了，他满脑子都在想如何同国师解释他打算告老还乡的念头。
不知不觉中，两人一马已经穿过皇城的宫门。
西伯侯坐在马上，远远就望见李靖负手站在九龙桥之后，九间殿之前的空地上，面目含笑。
他身后是一些殷商的栋梁之臣，分为两批。
一批是比干带着的文官，另一批是闻仲带着的武将。
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偶尔扫过李靖背影的目光无比热切。
看着这种阵仗，西伯侯顿时回过神来，不顾武吉阻拦翻身下马，毕恭毕敬地走过九龙桥，向李靖躬身长拜。
“西伯侯姬昌，拜见国师。”
李靖走上前，双手将他扶起，淡然一笑：“西伯侯身体可好些了？”
“有劳国师费心，大体无碍了。”
李靖微微点头，神秘一笑：“过了今日，就用不着我费心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西伯侯猛地抬起头，望着李靖脸上神秘莫测的笑容，不由心头一颤。
国师已经知道我打算返回西岐的事了？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因为伯邑考入城所以猜到了？
他真的很想问问李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不等他问出口，天上便落下一只五色神牛，黄飞虎大笑着向李靖道：“国师，禁军已然在城外就绪，万事俱备。”
李靖向黄飞虎微微点头，脚踏虚空直奔天际。
西伯侯满脑困惑，见比干冲他招手，于是走到比干身边：“丞相能否替我解释一番？国师准备如何讲道？”
比干摇摇头：“具体我也不知，修行之事我也不懂。但是我听闻太师说，此次讲道不分高低贵贱，力争让朝歌城内每一个人都有所收获。”
西伯侯四下张望一番，空地上满打满算都不到一百号人：“可我们这里才多少人？”
“或许我们是第一批？”比干捋捋胡须，望天思忖，“依我看，此次讲道得持续不少时日。国师用心良苦，我等必不能轻慢啊。”
西伯侯垂下头去，显得很是低落：“是啊，是啊……”
另一边，国师府内。
邬文化靠在北边的院墙上，将手耷拉在墙的另一边，脸上有几个红枣大的淤青，他一边揉一边嘶嘶地倒吸凉气。
邓婵玉坐在他左边的墙头上，晃悠着两条长腿，手指间把玩着一枚五光石。
虽然百炼法测试已经结束，但她和邬文化的约定还在继续。
邬文化陪她打架练功，她给邬文化念书，各取所需。
此刻两人刚切磋结束不久，在此处休息，等待李靖的讲道。
邓婵玉双目望着北边的天空，却两眼空空，思绪沉浸在心间的对话上。
“师父，你说国师他准备怎么给一城人讲道啊？”
“我也不知，如果李靖对道的理解足以支撑他讲道，他不可能还是一介金仙。”
在邓婵玉的师父眼中，李靖这一次所谓的讲道，必然是失败收场。
金仙想要讲道，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他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根本不明白讲道意味着什么，以为只要将法门讲述出去就算是讲道。
讲道是通过阐述自身之道，呼应天地大道，从而将自身之道毫无歪曲地传递出去的本领。
一重修为一重天，真仙眼中的天地，金仙眼中的天地，还有太乙金仙，大罗金仙，乃至混元大罗金仙眼中的天地都是不一样的。
李靖只不过是一介金仙，凭什么去呼应天地大道？
至少要等他凝聚出三花，才能从天地中发现与他自身呼应的道韵，将道韵摘下交给别人，就能做到毫无曲解的传道。
整个过程就像伸手摘下一枚果子递出去一样轻松，根本不存在什么复杂的法门。
等到他斩去三尸，吞下六气，才能真正做到呼应天地大道。
到了那时候，即便他讲道给一块顽石听，一样有机会让顽石悟道，使其化为妖精，踏上修行路。
但他现在只是一介金仙，讲道不是他能够奢求的。
“师父你好像不太相信国师。”
“如果你是我，你也不会相信。”
邓婵玉歪着脑袋，望着天穹叹息一声：“国师总是在做让人不敢相信的事啊。”
邓婵玉心头的声音一顿，良久之后才回应。
“这一次不一样。”
说罢，邓婵玉感觉到师父的念头已经从自己身上离开。
她低下头看着邬文化：“大个子，你知道你师父的打算吗？”
邬文化挠挠头：“不清楚，但是师父都安排下来了，肯定是胸有成竹。”
“你师父就不会错吗？”邓婵玉白了他一眼，“万一这一次你师父就是错了呢！”
邬文化张张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邓婵玉笑道：“反驳我呀，怎么说不出话了呢？”
邬文化盯着北边天空，闷闷地回了一句：“反正你等着瞧就是了。”
等待时的每一个呼吸，都好像一年一样漫长。
无数双眼睛盯着那一片天空，所有人都想知道，李靖究竟准备做什么。
忽然，天穹之上透下一束金光，径直落在朝歌城正中。
不等百姓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一束金光开始飞速膨胀，将天空中的云浪映照成金灿灿的模样。
朝歌城内的喧哗声慢慢的减弱，甚至有不少人开始不由得屏住呼吸。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件能改天换地的事情要发生了。
摘星楼上，殷寿也被帘幕外透进来的金光吸引，双手立刻离开妲己身上的温润，掀开帘幕大步往外，那团金灿灿的云浪强硬地闯进他眼中。
他的心不由剧烈跳动起来，人皇气运似乎都在沸腾，像是在迎接什么变化的前兆。
一双手掌。
一双无比巨大的手掌缓缓刺破云浪，将其撕裂出一条缝隙。
随着那手掌向两侧挥舞，云浪变成两团巨大的涡旋，露出后方一双巨大无比的眼睛。
那眼睛散发着祥和的金光，好像两颗略小一圈的太阳挂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