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柳妃之死
钟粹宫。
慕容枫一踏进门来，韩贵妃一个眼色，大宫女就待着所有伺候的人下去了，当殿门被关上，只剩母子二人时，韩贵妃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地问道：“杀白府的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知子莫若母。
慕容枫来前已做好韩贵妃有此一问的准备，当下不躲不避，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承认了。
“你疯了？！”饶是已经猜到，当得知确切地答案时，韩贵妃仍然觉得眼前一黑，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是我的嫡亲姐妹！是你的嫡亲姨妈，嫡亲表妹！”
慕容枫淡漠地喝了一口茶，道：“怪只怪，她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韩贵妃狠狠一皱眉：“是谁？”
“母妃就不用管到底是谁了。”
慕容枫不想说，韩贵妃却一定要知道。
“是清婉？还是柳月那毛毛躁躁的丫头？亦或是……玲珑？”
一个个名字说过去，韩贵妃敏锐地从慕容枫的表情里察觉到蛛丝马迹：“看来还不止一人。”
慕容枫沉默不言，默认了。
韩贵妃气笑了：“你做事竟然这般不当心。”
慕容枫正是最心烦的时候，见韩贵妃一味责怪，忍不住把茶杯重重一放，站起身来：“母妃既是不快，那儿子就先下去了，免得惹母妃生气。”
“站住！”
韩贵妃叫住抬脚就要走的慕容枫，用力按了按眉心，换了个稍微缓和点的口气：“你知不知道，清婉毁容了？”
慕容枫还真不知道这件事，白鹤言别的本事不说，守住自己府里的消息暂时不往外传还是可以的。
韩贵妃道：“你姨妈托人送进来的消息，我已是派人送了宫中最好的祛疤药膏给她，你回头也替我去白府走一次，问问清婉的情况。”
这话正中慕容枫下怀，他立时应道：“是，母妃放心，儿子会的。”
韩贵妃道：“清婉是个好姑娘，她是我自小看大的，你当知道，她是我替你定好的媳妇。”
“母妃……”
韩贵妃举手，示意慕容枫先听她说：“再怎么样，白大人也是当朝丞相，他在朝中的地位，你比我要清楚，白家，无论如何必须要好好安抚。”
慕容枫不满道：“白鹤言那只老狐狸。”
韩贵妃道：“母妃看来看去，始终觉得白家是最适合你的人选。”
“儿子不明白。”慕容枫道：“儿子始终觉得白家的家底太薄了，母妃为何一定要儿子娶清婉，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有些事你不知道。”韩贵妃明显是不想说：“母妃也是掌了宫中事务多年后，才慢慢从蛛丝马迹当中挖出一些陈年旧事，你只要知道，娶了白家的女儿，于你才是最有利的。”
这问题慕容枫不是头一次问，也不是头一次被韩贵妃搪塞，再一次被敷衍后，慕容枫也失了耐心：“既是如此，只要是白家的女儿不就行了，儿子娶白玲珑！那也是白家的女儿！”
“绝对不行！”韩贵妃态度激烈地反对道。
当看到慕容枫疑惑的眼神，韩贵妃才发觉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垂眼掩饰道：“白玲珑是罗玉的女儿，天底下最难当的就是继母，你姨妈做得再好，白玲珑也觉得你姨妈对不起她，你姨妈现在的名声，大半都是白玲珑败坏的，你怎么能娶白玲珑？”
慕容枫道：“儿子倒觉得白玲珑长得颇合儿子的胃口。”
“一副皮囊而已。”韩贵妃跟着想起了白玲珑那副清丽无双的长相，厌恶道：“你若是真的中意，等大事落定后抬她入宫做个美人就是了，但这之前，你和清婉的婚事必须要尽快定下，能做太子妃的，只能是清婉！”
“儿子知道了。”慕容枫知道母妃肯定有很多事瞒着他，但不要紧，所有母妃不希望他知道的事，他总会一点一滴挖出来的。
韩贵妃见慕容枫应了，脸上神色越发放缓了：“白丞相那边你也要好好安抚一下，千万别让他察觉是你派出去的人手。”
慕容枫点头，他又不傻，怎么会让苦主知道事情真相。
难得见儿子一趟，韩贵妃拉着慕容枫说了不少事，慕容枫做足了孝顺儿子的样子，留在韩贵妃宫里吃了晚食才走。
慕容枫一走，韩贵妃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招来身边的姑姑耳语一番。
第二天，宫里就传出了柳妃失足落入莲花池的消息。
慕容枫一醒来就收到了消息，脸色大变，良久后才咬着牙从齿缝里冷哼一声。
当天慕容枫照常去给慕容凌天请安，慕容凌天仍然不见，慕容枫面色如常地进宫去找韩贵妃，韩贵妃见了他，叹了口气，一挥手，所有伺候的人都安静地退下。
“是母妃做的？”
与昨日相近的场景，仍然是母子二人，只是这回开门见山的人换成了慕容枫。
韩贵妃亦是一口承认了。
“你这些年在后宫做的那些荒唐事，若不是有我压着，圣上早就知道了。”
慕容枫提唇一笑，笑容里充满了质疑。
见儿子如此，韩贵妃又叹了口气：“虽然圣上近几年几乎不踏足后宫，也从不管后宫的大小事情，但是你要知道，圣上始终是圣上，是这天下所有人的主子，绿帽子任何人都戴得，只他，戴不得，一旦他发现了，那是要血流成河的。”
慕容枫凉凉道：“他发现不了。”
圣上每日寻欢作乐，若不是有宴雪，早死了千八百回了。
韩贵妃愁得不行，儿子能力不够他担心，儿子太过自持，她也担心。
“你莫要太小看了你父皇，他再是缺了利齿的老虎，那也是一头真真实实的猛兽。”见慕容枫还是不以为然，韩贵妃只好再透出些绝密的消息来：“你要有耐性，圣上的身体看似不错，实则早就中看不中用了。
宴雪再受宠，那也只是个太监，圣上绝不可能把大位传给他的，只有我儿你，才是这天下未来的主人。
再说宴雪到处树敌，说不定不用我们亲自动手，自会有人送他上路，你啊，当下一定要隐忍，知道吗？”
韩贵妃苦苦相劝，慕容枫似是听进去了，还陪着韩贵妃吃了点点心才走。
心腹姑姑见韩贵妃还是愁眉不展，劝道：“殿下年纪小，难免在女色上头犯浑，等成了亲收了心就好了。”
韩贵妃没作声，单手撑着下颚，透过敞开的木窗看着外面，稀薄的日光洒在她的脸上，照得她脸颊粉嫩，浑似十八少女一般，全然看不出有慕容枫那么大的儿子。
能做到贵妃这个位置，韩贵妃的容貌自是上等，脑子也不差。
她幽幽道：“姑姑，本宫这个儿子，心太大，也太急了。”
心大不是坏事，没有野心的人做不成大事，但若是心太急，就不好了。
宫里接二连三的出事，慕容凌天大怒，一日间招来顺天府尹、大理寺卿大骂一通，责令他们一个月内必须要找出真相来。
晚间慕容枫又去请安，刚好撞到刀口，同样挨了慕容凌天一顿骂，还被罚站在殿外跪一个时辰，韩贵妃收到消息心疼得不行，想求德育帮忙，没想到连德育也被臭骂一顿，撵出殿去反省了。
“宴雪不在，西厂也跟个摆设似的，一个个都是废物！”慕容凌天双臂在桌子上一扫，把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龙靴踏着一地碎瓷，阴着脸怒道：“好好的一个妃子，在后宫中竟然失足落水……哼！好一个失足落水，是不是哪一天，也轮到朕要失足落水了？”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殿里所有伺候的人齐声呼喊，头砰砰砰地砸在地上。
“传朕旨意，伺候柳妃的人全都给朕拉下去砍了，既是伺候不好主子，还留下来做什么？朕倒要看看，这京都里的水是被谁搅浑的，水底下都藏着谁！”
圣旨一出，一时间朝野震荡，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