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义妹
“什么条件?”
金焱眸光晦暗不明,沉声道:“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祝雅本来张口就想拒绝,可当她看见金焱面无表情的脸时,鬼使神差般地答应了。
她很难想象金焱是怎么顶着这样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痛苦哀嚎的,初次交手他便自断一臂,他也曾亲口说过招架不住她体内的黑烟,但他还是来了。
为了褚风歇?他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认识这个人?
“褚风歇是你什么人?”祝雅问道。
“她是我的恩人、知己,我未过门的妻子。”金焱提起褚风歇,目光都变得柔和起来,然而嘴角将要扬起的笑意落寞地落了下去。
祝雅看向金焱,觉得好像有一股巨大的悲伤围绕着他。
“她抛弃你了?”
“没有,她不见了。”
“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金焱话音一顿:“你在可怜我?”
祝雅仅剩的愧疚消失了,人情债难还,这句话是真的。
说到底他们二人只是利益纠葛的合作关系,她不会自以为是到觉得金焱是为了她才奋不顾身的,既然他不承这个情,那便算了。
“你用不着我可怜。”祝雅道:“只是你现在不说清楚要求,若日后提出的条件和我的处事原则相悖,届时休要怪我言而无信。
金焱点头:“自然不会强人所难,这句话对我同样适用。”
“行。”祝雅刚打算切入正题,余光瞥见回廊外走过好几批丫鬟小厮。
对于他们来说,大概就是时间莫名快了,其他一如往常,他们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偶尔会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祝雅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迈步向自己的小院走去,示意金焱跟上。
“城东的青云观很可疑,观主张天师和鬼魂失踪脱不了干系,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主谋。”祝雅将自己得到的信息整理后传达给金琰。
“你在消雪阁看到了什么?”金琰和她并排行走,很快进入状态。
“卫明珠请了一堆道士过来镇压亡魂,做法事、开法阵,顺带想对我下手,她的主要目标更像是海棠他们。”
“所以有人利用她设计你?”
金焱回想起方才铺天盖地的黑烟,分明是冲着祝雅来的,而他印象中的卫明珠就是个普通人,不会道法亦不通阴阳,不可能针对祝雅设局。
“很有可能。”祝雅继续道:“他们十有八九不知道自己发动的法阵是做什么的,嘴上说的镇压,实则把周遭游荡的孤魂野鬼全招过来了。”
“然后通过什么法子把招来的魂魄改变了状态,变成像海棠那样的不完全体,你有听过五合神吗?”祝雅问道,作为鬼差的金焱应当在这方面更为了解。
“估计是小范围的邪神,地府没有记录。”
“他们信仰的正是五合神。”祝雅停住脚步,她看见走廊尽头出现两道身影,是顾樊和厌春。
他们也发现了祝雅,两人焦急地小跑过来。
此时祝雅想翻过栏杆避开显然是不可能了,她干脆假意偏头赏花,小声道:“五合神的作用尚且不知,不过那个架势像要再创造一个我出来,海棠明显是失败的弃子,他们知道海棠一定会在彻底消散前来找我。”
“创造一个你出来?”金焱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难道祝雅这种混沌状态是可以被创造的吗?
“那你为何会失控?”
顾樊逐渐走近,祝雅没办法再若无其事地自言自语。
金焱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他随即不耐地看向顾樊,手掌握住腰间的勾魂锁:“他怎么老是缠着你不放?”
“再勾他就傻了。”祝雅咳嗽一声。
话落,顾樊已经来到了祝雅跟前,他脸色惨白,有汗珠从鼻翼坠落,一只手仍旧捂着腹部。
他气喘吁吁道:“春娘,你没事吧?”
祝雅不解回头,微笑道:“在顾宅我能有什么事,阿兄可是做梦魇着了?”
祝雅余光扫过满是担忧的厌春,她两颊高高肿起,伤药都没来得及抹便赶来了,生怕救兵搬迟一步春娘就死在了卫明珠手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是,在顾宅你肯定是最安全的。”顾樊讪笑,摆手让厌春退下。
厌春不肯轻易离开,她探询地看向祝雅,得到后者无事的眼神才放心退到远处。
顾樊见四下无人后,走近了些问道:“我方才不是同你在东侧角门说话吗,我何时晕了过去?”
“阿兄许是连日来多有劳累,话说到一半便突然昏了,我力气不够,想着找人帮忙将你送回卧房,不曾想遇到了嫂嫂,竟忘了……”
顾樊感受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对祝雅的话不置可否。
“卫……你嫂嫂可有为难你?”
“不曾。”
“那便好。”顾樊放下心来,他在走廊外侧的长椅坐下,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祝雅过来。
“他今日不把想说的话跟你说清楚,怕是要一直缠着你。”金琰没有离开,斜倚着柱子看戏:“不过正好,你不是要查林春娘爹娘的案子吗?胡屠户家里搜出来一箱黄金,差不离是顾府的人弄的。”
“你先套着,我去青云观查查这个五合神。”
金焱和顾樊的声音交叠在一起,祝雅只听到了金焱的话,点头表示知道了。
“春娘?”金焱离开后顾樊又说了一遍。
祝雅没听清,也没有坐在他身边,只站着道:“阿兄还有什么事?我今日有些累了,想回去歇着。”
“春娘,你是不是根本没听我说话?”顾樊脸色难看:“我说,其实你并不是我的亲妹妹,你是我的义妹,你可以不必唤我阿兄,樊郎亦可。”
祝雅表露出适当的诧异与愧疚:“阿兄,无论我们是否血脉相连,阿兄永远是最好的阿兄。”
祝雅一口一个阿兄,宛如利剑一次次刺穿顾樊的心脏。
他眼神哀伤。
祝雅今日第二次看到这种眼神了,很悲伤,金焱和顾樊的哀伤如出一辙。
“不要再唤我阿兄了。”顾樊不敢直视祝雅:“春娘,你遭贼人掳走三日三夜,清白不在,没有人愿意娶你的。”
“我受你爹娘所托,曾立誓要照顾你一辈子。”
他希冀道:“你愿意,嫁给我吗?不用担心你嫂嫂,届时我另置一套宅院,你不会和她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