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没多少日子可活
楚晚宁转眸看向她，笑道：“之前祖母的确也吃甜食，但吃的都是醉心楼的点心，做工精巧别致，甜而不腻。”
“祖母吃了三年都没事，陡然不吃，倒是出事了？”
“而且，那蜜饯也不是我让祖母吃的，何来谋害祖母一说？”
秦双非上京人，不知晓醉心楼的名气，萧景辰是知道的。
醉心楼的点心以细致精巧闻名，从菜品到点心，皆用料讲究。
除了工序繁杂，味道也是一绝。
深受上京名门贵族追捧。
哪怕是太后，也常命人买他家的点心偷偷带进宫。
如此一来，必定是换药后食用了太多蜜饯导致的。
楚晚宁的话句句在理，秦双被驳得哑口无言，心有不甘，却没有理由反驳。
气得她撇过头去看萧景辰，而这个男人却丝毫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恨恨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离开。
萧景辰一心担忧老夫人的病情，并没有注意到秦双的小情绪。
见她离开，只以为她是身体乏了。
“以后谁都不准给老夫人吃甜食，若是被我发现，一律驱逐出府。”
屋里的侍女连忙应下。
交代好一切，萧景辰正欲转身离开，看到静静坐在角落的楚晚宁，随口说了一句，“夜深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再陪一会老夫人就回去。”
萧景辰微愣，神情也软了下来，看到秋竹留下的披风，温声道：“夜里寒凉，带上披风暖和一些。”
楚晚宁微微一笑点头。
等人离开，她才推着轮椅来到老夫人床榻边，伸手给她把脉。
停了她配制的药，再加上饮食不节制，老夫人的病情急转直下，哪怕再用之前的药也无用了。
更别提现在连药也无法找齐。
叹息一声收回手，转身对侍女说了一声。
“好好照顾老夫人。”
毕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侍女躬身应下。
珍珠临走前，还不忘带上萧景辰的披风，“夫人，奴婢给您披上吧？”
虽然她对姑爷做的事情不满，但她也舍不得让自家夫人冻着。
“不必，将东西送回去。”
楚晚宁推着轮椅径直往前走，头也不回道。
“哦。”
珍珠有些小失望，还以为夫人会很高兴呢。
珍珠推着楚晚宁回院子，路上遇到小侍女，让她将披风送回青岚居，省得她跑一趟，看那个女人的脸色。
楚晚宁笑嗔：“你倒挺会使唤人的。”
“嗐，都是夫人花银子请来的，不用白不用嘛。”
楚晚宁回到兰景院，半夏早就等在门口迎接了。
这段日子她受罚洒扫院落，楚晚宁怕她累着，安排院里的两个侍女同她一起干活，给她减轻了不少负担。
“夫人，老夫人怎么样？”
半夏关心道。
楚晚宁摇摇头，只说不太好，没提她只剩一年寿命的事。
半夏撩开帘子，侧身给她让路。
“仁善堂送了书信过来，曼娘还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到安顿下来没有……”
“曼娘虽然脾气古怪，但知晓分寸、行事低调，再加上几个身手好的护卫保护她，应当不会有事。”
楚晚宁一边拆开信件，一边回话。
这些信件都是仁善堂送来的，有时她没去医馆，坐诊的大夫遇到棘手且无法判断的病症，会将病人详细的脉案信息以书信的方式送来。
楚晚宁看完脉案，会写下自己的诊断并附上药方。
大夫收到回信，会结合病人的情况酌情判断，是否使用她的药方。
楚晚宁看得专注，半夏静静侍立一旁。
偶尔将油灯挑亮些，省得她长时间研究脉案，眼睛酸涩。
入夜后，气温会比白天低许多，房间里早就生好了暖炉，将暖炉移到轮椅旁，以免她冻着。
向来叽叽喳喳的珍珠此刻也安静的候在一旁，半夏压低声音，让她去小厨房端一壶牛乳送来，送完就可以回房休息。
珍珠欢喜地出去，回来时一掀开门帘，一股寒气先一步迫不及待窜进来。
半夏忙伸手去接，示意她不必进来，放下帘子，挡住外面的寒意。
她将牛乳放在炉子上温着，丝丝香甜的乳香伴随着缭绕升腾的烟雾在房间弥漫开来。
等牛乳温热时，倒一杯放在楚晚宁的桌案上。
埋头处理信件时，时间过得特别快，开完最后一剂药方，夜已深，楚晚宁揉了揉发酸的肩颈，闭目养神。
半夏过来帮她捏肩捶背。
“夫人，早些休息吧，奴婢已经让人备好水，随时可以沐浴更衣。”
楚晚宁睁开疲惫的眸子，让半夏将暖炉旁的笼子拿过来，笼子里的阿花正在熟睡。
楚晚宁熟练地制住它的下颚，取出毒液后，将它放回笼子里。
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冷。
好在楚晚宁心细，早早给她们置办换季的棉被和小袄。
不过，今年只有他们院里才有，其他院里的就让当家主母去费心好了。
这几日，天空断断续续飘起了雪。
人们都不怎么出门了，医馆的生意也变得冷清。
偶尔一天接待一两个病人，两个大夫守在店里，完全够用。
而且雪天路滑，楚晚宁的轮椅出行不便，干脆不去医馆了。
若是有什么棘手的病症要处理，医馆会送信过来或派人来请她。
不用去医馆，又不用管家，楚晚宁突然闲了下来。
天冷贪睡，楚晚宁起得晚了些，刚睁开眼，就听到珍珠前来禀报。
“夫人，姑爷来了。”
楚晚宁睡眼惺忪，正打着哈欠，听到这话，向来波澜不惊的她，语速都变快了很多。
“让姑爷先在外间等，我穿好衣服就出去。”
两人成亲这么久，从来没同过房，一直相敬如宾，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如今他有了新人，两人的关系比之前更差。
这样衣衫不整相见，楚晚宁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萧景辰顶着霜寒进入屋内，甫一踏入，便感觉到一阵暖意袭来，其中夹杂着清浅的药香和若有似无的女儿香，倒是意外的好闻。
楚晚宁的房间布置得精巧雅致，檀木座椅上铺着妃红色绣花暖垫。
桌案上放着一壶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茶壶口氤氲着热气，升腾着往上翻涌。
没看到想找的人，他径直往里间走去。
正要进入，被珍珠堵住去路。
“姑爷，请在外间等候，夫人正在更衣。”
萧景辰去路被阻，本来有些不悦，听到更衣两字，面色有些不自然，倒是识趣地退回外间等着。
坐定后，珍珠在一旁奉茶，萧景辰的心思却飞到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