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天灾,所以是种田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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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惊变之夜

“把它射下来!”

无数箭矢擦着马鲁斯美丽的翅膀而过,丝毫不阻碍它在空中闪转腾挪,勾画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奋力向上一冲,抵达城墙。

锋锐的足爪勾紧城垛,用力攥紧,坚固的水泥与石块瞬间化作齑粉。

“啊……啊……”弓箭手们呆滞地望着马鲁斯,就连搭弓的勇气都已失去。

它能闻到这些人皮下奔流的血液,剧烈出汗蒸腾出的恐惧,紧皱的皮肤下所释放出的疲惫。

甘之如饴!

马鲁斯大步走向这些羔羊,背后那双干瘪轻薄的蛾翼轻轻一振,挥洒下无数磷磷白屑,顷刻于城头上扩散出一阵氤氲。

吸入翅鳞的受害者被爆炸般的血肉增生杀死,挤出了肺部所有的空气,骨骼断裂后于不同的位置再生,迅速嬗变为一只渴求生者的行尸走肉。

“兄、兄弟,你们……你们怎么了?”残余守军被畸变后的同胞们包围,“不不不……不要再过来了!”

其中一个试着拿手臂去挡,小臂上的血肉眨眼间被饕尽。被撕扯下的伤处开始发黑冒泡,他的尖叫全东墙都听得见。

一拥而上的行尸群如同翻涌着的炼金腐蚀剂,所到之处,血肉顷刻融化。与之接触的守军皮肉从附着的骨骼上被扯落,露出猩红的骨架。

有人从五米高的城墙上直接一跃而下。要么是惊慌失措而失足,要么为了避免遭此惨死。

这样的行为,没能得到正确的死亡。他们坠落后摔成一滩烂泥的尸体,几经抽动,最后站了起来,向着地面上的生者进军。

马鲁斯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自己的杰作:他们前一秒洋洋得意的嘴脸,在死亡的重压下变得支离破碎。

精神崩溃而从喉咙中撕扯出的惨叫,终将隐秘地滋养「无生者」;神识破灭下的绝望则会供祂以飨用。

但这些东西连前菜都算不上,甚至称不上零嘴小食。「无生者」大人在等待,祂亟待着更美味、更特殊的祭品。

马鲁斯看向了塔楼。

是的,在那,还在原地。

瑟瑟发抖,孤立无援。

它一跃而起,振翅冲向天空,随后朝着棱塔俯冲而去。

砖块与木条垒装出的塔顶被撞击冲塌,碎屑石砾崩坠如雨。

“……”艾琳躲在断塌下来的梁木之后,神色紧张地盯着这头怪物。

它有点像远古纪描绘的“天使”,只是形态上多了几分昆虫的特征。极长且不协调的肢体受物质世界的解离,正在不断地自灭与再生。仅仅是存在于视线范围内,就让人感到剧烈的恶心。

而它也在打量她。

只要一个念头,马鲁斯马上可以杀了她,将这份有些特殊的灵魂敬以「无生者」。

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看这细腻的肌肤,可以铺散无数折磨性的水疱,承载「无生者」的印记;瘘管林立于妙曼曲线之上。她鲜活的躯体能成为散布福音的枢纽,为将死的世界献上永眠的尘霾。

但那是它在这里所做不到的。

单纯的肉体转化如卤水点浆,只会抹掉生命。她不该被浪费。她需要的是更内在的转化:一个沟通「无生者」的祭坛,由祂亲自动手。

马鲁斯向艾琳伸出枯枝般的手臂,或者说,前足肢——

剧痛突然从它的侧后腰上传来!

它尖啸着向前冲撞,把狭窄的塔楼撞得粉尘飘扬,想要甩开痛源。

可偷袭者的攻击咬得很紧,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最后硬生生将它的躯干挖出一个大洞。

“安迪率领近卫队,前来护驾!”满脸是血的安迪甩掉剑刃上的赭色肉块,挺身护在艾琳面前。

其余的侍卫在外斩杀畸变的镇民,清理了一条通道,大喊道:“艾琳小姐!这边!”

“你们,护着艾琳小姐撤退。这里有我们三个断后。”安迪指挥道。

对马鲁斯而言,它仅代表着「无生者」的怒火。属于它自己的愤怒原本是一道模模糊糊的记忆,在虚妄的过去伴它同行,允许它品味擢升前的回响。

可现在,它久违的感知到了怒焰重燃,膨胀于它的血管当中。

薄翅怒张开来,呈现出泵血之眼的图案。

“当心!”安迪对同僚们喊道。

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马鲁斯的迅捷变得无形而致命,它轻易地在残垣上弹射,撞向一个来不及防备的侍卫。

“噗呜!”

血液倒涌入口,喷洒一地。他那暖热、还在跳动的心脏穿膛而出,被紧握于马鲁斯之手。

“啪!”

血肉黏糊糊地被捏成一团,受害者也随之轰然倒下。

染血的怪物缓缓转身,以主宰君临的姿态睥睨着剩下的两名侍卫。

它用诸多人类眼球拙劣模拟出的复眼,倒映着两人死到临头截然不同的表情。

看似纤弱的前肢抽打过来,安迪以极快的反应躲闪还击,持剑刺入怪物体内,可没能阻止它将攻势进行下去。

另一个倒霉蛋提剑来硬接扫击,结果剑反被拍到自己身上,剑刃狠狠深咬进肩膀,差点直接将他右臂卸下。

“啊——”

惨叫还没从喉咙里展开,马鲁斯就将他的生命抹去,挖出了即将激颤的声带。

只剩下安迪了。

马鲁斯粗重地呼吸着,将血淋淋的半截喉管插入自己的脖子里。它并不需要血氧交换,身体里的血液早就死了。

它这么做,单纯是为了促动气流,让自己说话:

“大不敬者死!”

它将怒火倾泻在这个凡人身上,单纯凭靠力量取得压制,毫无技巧可言。

安迪使尽浑身解数,躲闪,拨挡,卸力,一招一式都惊险万分,有哪怕一个差池,那就是死。

他已经见过同僚们的死法了,也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力竭,落得差不多的下场。

“徒劳的抵抗只会增添施加于你的痛苦。”马鲁斯用安迪刚刚死去的同僚的声音说话,杀人诛心。“你的负隅顽抗毫无意义!”

“不尽然。”安迪在呼吸的空隙挤出时间还击道:“我们拖住你越久,你就离自取灭亡越近!”

“你拖不住我!”马鲁斯抖动翅膀,释放出畸变鳞尘,直扑安迪的口鼻。

“唔!”安迪连忙用手挥赶,右臂因此沾染上了鳞尘。他的视线在瞬间被潮湿的灼热所笼罩。

“享受「无生者」的赐福吧,凡人!”马鲁斯破墙而出,焦急地在一片混乱的小镇内寻找起来。直到它在城墙的楼梯上,重新发现了那个独特的灵魂。

它俯冲下去,撞破音障,在一片尖叫和火光中施展飞掠。

就在它的魔爪即将触碰到艾琳的那一刻,一道重踹将它骇人的惯性彻底抹平。颈椎发出“咔咔”的崩裂声,与现世的连接因这一击而变得模糊不清。

它像风滚草那样狼狈地滚了出去,撞在一排木制栅栏上。

“看来不把你肉身剿灭是不行的了。”弗雷徒手爬上了城墙,终于在关键时刻赶上。足足有六块指甲开裂外翻,白肉渗出的血,浸染着他所握的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