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造畜
殷乔的话解释了青玉的疑惑,“他们的舌头被割了。”
青玉了然,“掌柜的他们应当怕牛叫声吵着邻居。”
只是这牛肉面馆在巷尾,白日青玉注意到周围人家似乎都锁着门,她以往也曾经过附近,也不曾见过邻居有人走动。
这院子的恶臭的让人浑身不适,青玉堪堪压下想吐的欲望,却见殷乔神色如常,闲庭信步地走在一群牛中,她还抽空回青玉,“是也不是。”
青玉不甚明白。
殷乔难得耐性解释,“割了他们的舌头,是为了不让他们求救。”
青玉更糊涂了,她倒是听说有的牲畜被宰杀前会流泪,可这些牲畜若是被主人家宰杀,旁人便是同情也没立场求救。
殷乔自是知晓青玉疑惑,她反问一句,“若这些不是牲畜呢?”
“啊?”青玉嘴巴长大,一股子恶臭钻进口中,她再忍不住,跑到墙角干呕。
小狐狸从她怀里钻出去,雪白的小身影几个跃步,跳到殷乔怀里。
这些牲畜动了。
除了趴在角落里不知是死是活的,余下的都朝殷乔爬过来。
青玉回头便看到这一幕。
她吓的瘫坐在地。
又觉得瘫在角落不如去殷乔身边安全,忍着腿软,忙走向殷乔,她开口,上下牙齿嘎吱作响,“小,小姐,它们的腿怎,怎全是断的?”
“不断就会跑。”
可,可是这些牲畜都被关起来,怎会跑?
想到掌柜的夫妇那两张老实,又总带着实诚笑的脸,再看这满院子被栓着,割了舌头,还被打断腿的牛,青玉觉得事情似乎与她想的不一样。
殷乔不再卖关子,她问那些流着泪的牛,“你们可想离开?”
回应她的是那些牲畜法子喉咙深处的悲鸣。
哪怕听不懂,青玉也觉得心酸。
一头只有殷乔小腿高的小牛犊子冲过来,大约是觉得这小牛个头小,逃不出去,便只割了他的舌头,并未打断他的腿。
吱吱吱。
小狐狸要阻止。
殷乔伸手,点住没刹住脚的小牛犊子脑门。
“莫急。”殷乔收回手,道:“我既找到这里,便是你们的机缘。”
小狐狸乖巧地自殷乔怀里跳出来,重新蹦到青玉肩头,狐狸眼里满是焦急。
殷乔虽能自主吸收灵力,可这世道灵力稀少,她存的那些足够在这里行走,若用来救人,怕是不够的。
“谁在里面?”殷乔说话声并未压低,在安静的夜间,便显得格外清晰,这边动静引来了掌柜的夫妇。
方才还流泪的牛纷纷将脑袋埋在腿间,似乎这般就能避开来人的荼毒。
这对夫妇手持大刀,明晃晃的刀刃刺人眼,“是你们?”
与白日的老实忠厚不同,此时夫妇二人面目凶狠,老板娘卷着袖子,打量殷乔跟青玉,“又送上门两头,老头子,这两头留着下崽,等过两年再宰。”
“听你的。”掌柜举着长刀,用手抹了抹刀刃,已迫不及待想要对殷乔动手。
二人对面,青玉越发糊涂,什么两头?
她上前,挡在殷乔身前,“你们到底是何人?”
这二人对生死不屑一顾,肯定不是老老实实开饭馆的人。
“死丫头,你很快就知道我们是何人了。”老板娘还记恨今日在饭馆被殷乔找茬的事,她恶狠狠盯着殷乔,“想来你也猜出我们这些牛是何处来的,你若束手就擒,日后我可给你安排一些年轻的畜生。”
小狐狸瞳仁闪过血红。
“造畜术。”殷乔说。
“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那就更不能让她活了。
“上。”掌柜的举着刀砍过来。
小狐狸蹿了出去,一口咬住掌柜的脖颈。
血喷了小狐狸满身,它仍旧死死咬着不松口。
察觉到动脉被咬破,掌柜阴狠地攥着小狐狸的身子,要将它掐死。
殷乔推开青玉,留下一句,“自己找个地方躲。”
便攻向掌柜的。
她将灵力置于掌心,拍向掌柜的。
“敢伤我家老头子,找死!”老板娘手中的长刀砍向殷乔。
并未在意已经挥到背上的长刀,殷乔一张重重拍向掌柜的。
肥硕的身体飞起,摔落,喷出一口血,他身体抽搐,脖颈间的血汹涌而出。
殷乔飞身而起,接住被掐的半死的小狐狸,她有些心疼,“下回护好自己。”
小狐狸讨好地舔着殷乔手腕。
“老头子!”老板娘疵目欲裂,她双手举着刀,砍向殷乔。
殷乔并未回头,抬脚,直踹老板娘心窝,老板娘砸中她家老头子身上,掌柜的生生被砸断了气。
“老头子!”老板娘摸向掌柜的颈间,手沾满了血,她嚎啕大哭,“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掌柜的早气绝。
老板娘回头看殷乔的刹那,脸已不是原先那张圆润和善的脸,这张脸上沟壑纵横,左边半张脸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她头发花白,脊背佝偻,看人时泛着森森阴气,说话间恶臭四散,竟比长案上长年累月的层层血迹还要刺鼻。
老板娘成了老妪。
殷乔打量她,眼底尽是鄙夷,“看来是遭反噬了。”
“你为何要多管闲事?”老妪的声音粗噶苍老。
“我见着了,便不算是闲事。”
老妪朝地面重重一拍,她旋身而起,这回没攻向殷乔,反倒是窜向躲藏在一角的青玉,她黑漆漆的指甲掐着青玉的脖颈,“我们就是个做生意的,你非要来挑事,还杀我家老头子,我要让你们都死!”
语毕,老妪手收紧。
青玉脸泛着紫。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来到老妪身后,他重重撞向她后背。
小牛犊气喘吁吁。
不待老妪爬起来,殷乔一脚踩在她背上,将人狠狠往土里踩。
老妪却不气反笑,“你不敢杀我,你若是杀了我,它们再不能成人。”
殷乔脚下又用力踩去,她说:“破除造畜术的法子主要有两种,一是施术人主动解除法术,二是施术人身死,法术自动解除。”
老妪惊恐,“你怎会知晓?”
他们巫族术法多样,只是有得有失,术法越强大,反噬却强,祖辈早将不利他们族人的术法秘籍毁去,而他们则靠口口相传修炼至今。
殷乔数百年前便去过巫族,自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