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斩铁红璃（求收藏求追读）
“斩铁红璃。”
姜砚连忙接过剑，见陆璘轻轻颔首，他便拔剑出鞘。
下一息，寒气辉芒随剑而出，如明月之破云而来。
姜砚忙垂目细观，见此剑长达四尺，剑身隐见细细的菱形暗纹，剑各镶嵌红色琉璃，刃沿平直，锋口的夹角长而锐，锋利非常。
姜砚于是有些错愕，这显然是一把杀人之剑。
倒不是他不敢使用，而是儒道讲究一个“仁”字，通常不会铸造太锋锐的宝剑。
比如孟楠便使用的是材质很一般的长剑。
“院长，这剑…”姜砚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了。
“这把剑曾经属于我的一位朋友。而她委托我为这把剑找到另一位真正的主人。”陆璘的眸光不经意落在闪着寒芒的剑刃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他的神情似有些恍惚。
姜砚感受着腰间传来的轻微痛感，知道是孟楠在掐他，让他不要推辞。
“那便谢过院长。”旋即再三拱手称谢。
陆璘脸上的神色显是比起初淡了，轻轻一叹：“明天我便要出门，你们两人不要放松了功课。”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话刚说完，就被孟楠一路拽着到了外面。
姜砚显然还没有从适应刚才那种严肃考究的氛围。
孟楠望着姜砚，眼睛转了转，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姜砚有些奇怪。
“没什么。”孟楠摇了摇头，好像极力在隐瞒什么，用了很大的力，才把脸上的笑意逼退。
其实，这趟书院之旅，确实让姜砚产生了两个疑问。
第一，根据孟楠所言，陆大儒是辞官来此的，书院也是独立于朝堂之外的。
虽然书院在平民出身的士子中有极大的威望，但似乎还达不到影响朝政的程度。
陆大儒频繁出行，却是所为何事？是不是与“先后二天论”有关呢？
须知，思想界的战场关乎国本，其残酷程度，丝毫不在真正的战争之下。
第二，孟楠既然是田丞相之后，又为什么要加入钦天监这个组织呢。
若要为父平反，理应继续在仕途上耕耘才对。
正想着，又感觉腰间一痛。
姜砚“嘶”了一声，无奈地瞥了眼旁边的美丽女儒。
“你又在想什么？”孟楠眨了眨眼。
“没什么。”姜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那朋友是谁？”孟楠撇了撇嘴，状似随意问道。
她所指的，自然是那天在衙门退敌的宫梦喵。
姜砚轻咳一声，为她掩饰起来：“我那朋友是一名妖修，不愿透露身份…”
孟楠直勾勾望着他，仿佛要揪出他心里的小九九，佯装惊叹道：“你的朋友可真多。”
见姜砚没有辩驳，她脸上又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关系都不一般吧。”
姜砚无奈一笑：“都是普通朋友罢了。”
“那咱们也是普通朋友喽？”孟楠眉毛一挑，顺着他的话将了军。
姜砚知道这是送命题，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抬起头，发现孟楠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仍紧紧盯着他。
“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了。”孟楠说。
“你对我是不一样的。”姜砚道。
她微微有些错愕，有些慌乱地将眸光投向远处的碧绿山色，错开话锋道：“你是不是在好奇，我为什么要加入钦天监，而不是进入官场？尤其是在当前女帝临朝，大肆选拔女官的情况下。”
姜砚默默点点头。
“我父亲死在元后手里，但却没有累及家人。”
“父亲提出先后二天论后，士林震动，拥护这一学说的不在少数。”
“是我父亲主动求死的。”孟楠顿了顿，眼中逐渐染上了一层朦胧，话语也渐渐变成了呢喃：“他要以死证道。”
“一个已死的人，自然无法被驳倒，也无法被打败。如此，他便真正成了不败的人。”
或许一直以来，温婉优雅才是孟楠的主色调，可今天的她，却主动撕掉了书卷氤氲、温润如玉的外壳，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说到这里，孟楠回头望了他一眼。
“我的其他家人，早些年都死在邪教手里。”
短暂的沉默。
姜砚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隐约察觉到，一股沉郁如石头般压在这位女君子的心头，只要拿起来，有些东西便会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所以，她必须要伪装自己。
或许，也正是因此，她开始变得健忘，也开始模仿那位老人的某些习惯。
孟楠低下头，两只纤手不受控制地绞在一起，低声道：
“我想要找到当初灭门案的凶手，可我却发现，这个世界的邪祟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强大。”
“我的同伴们一个一个倒下。”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死在追查邪祟的路上。”
说着，她露出一个微雨般空濛的笑容。
她不再言语，变得十分安静。
姜砚毫不扭捏地望了回去，轻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忽然蔓延出了振华大帝的那句话。
“不悔。”
这一刻，似乎孟楠的形象忽然与小姨李思安的形容重叠在一起，变成了一类人。
那就是自己的家人。
似乎又多了些担子压在心头，让话语变得愈发沉重而多余，在两人间生出了一种特别的默契，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在一只机关鸟“叽喳”叫着，破云而来。
孟楠投喂了一枚玉块，而木鸟照例吐出字条。
她展开字条，看了片刻，脸上神情却如同染上了雾霾。
“怎地了？”姜砚忍不住问。
孟楠收起字条，语气再次变得无波无澜，清冷高贵：“我和高守要先离开几天。”
“有事？”姜砚隐约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孟楠蹙眉想了片刻，终于开口道：“蛇九死在了狱中。”
“果然有内鬼吗…”这件事似乎印证了姜砚的猜测。
“我们都要回去接受盘查。”孟楠简单解释。
蛇九的死并非内鬼那样简单，这也意味着，线索再次断了。
“你的家人便继续留在寒山别院吧。”孟楠说道，“另外，青儿要回神都去了，你要与她告别吗。”
说起这个，姜砚便顺势问道：“她的爷爷是谁？”
“是当朝钦天监监正，诸葛龙虎。”
“当朝监正？”姜砚有些意外。
没想到诸葛青的来头这么大。
“所以嘛，监正不会让她久留江南。”孟楠似乎自以为看透了他的想法，气笑道：
“你要没机会啦。”
我不是喜欢平胸矮子…姜砚有些急了，一把掐上她纤腰，嘴中却说道：“我喜欢读书人。”
孟楠脸唰的红了，狠狠剜他一眼，啐道：“不正经…书都读到哪去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