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梦境与现实（2）
时隔两天，住院部前面水泥地上的血迹已被冲刷干净，医院里也早已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会有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冲出去救人，而这个英勇的救人者，才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可惜的是，奇迹并没有发生，那个女人当场就死了。
病房里，林晓波背对着门侧身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正是他的母亲杨爱华。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来，然后起身走到了门口。
徐达轻声问道：“阿姨，晓波他怎么样了？”
杨爱华叹了口气，又有些安慰地说：“手脚倒是还好，都是一些硬伤，就是脑袋撞得挺厉害的，这两天一直反复发高烧，人迷迷糊糊的，不过今天看上去精神好多了。”
徐达感慨地说：“晓波他真是太勇敢了。”
杨爱华却皱着眉头说：“这哪是勇敢，简直就是疯了。你也看到了，为了救那个女人，他简直是连命都不要了。”
徐达好奇地问：“那女的，是认识的吗？”
杨爱华摇了摇头：“我问过他，说不认识。我听医院里的人说那女的是外地的，之前就因为吃安眠药送医院来的。你看我儿子拼了命去救她，结果呢，家里人连个影子都看不见。这种外地人，你说哪值得他这么不要命地去救啊？”
徐达安慰道：“晓波他天性善良，估计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想着救人了。”
“我儿子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他是心善，可救人也没这么救的。”杨爱华停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徐达我跟你说，我总觉得晓波他有些不对劲。”
徐达心中一惊，脱口问道：“啊？晓波他怎么啦？”
杨爱华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儿子，往外走了几步，然后才轻声说道：“打从他醒来之后到现在，一开始是不认我，后来我跟他聊天，发现有些事他好像都记不起来了，而且他说的话和做的事也都有些奇怪。”
“他昏迷了这么久，可能还是有点迷糊吧。”
“不是，我听他说，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姐姐要跳楼。他从手术台上下来后，就跑到医院外面去找这个姐姐了。”
徐达睁大了眼睛，“这么说，他不要命地去救人，和他做的那个梦有关？”
“是啊，我就劝他来着，既然已经醒了，就别再去想那个梦了。他虽然跟我说不想了，也想不起来了，可我见他闷闷不乐恍恍惚惚的，总是有些不放心，今天上午我去庙里给他求了个护身符，希望他以后能平平安安的。”
徐达安慰道：“阿姨，我想也可能是因为他脑袋受了伤的缘故吧。这猛地一下子醒来，一时半会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要不这样，今天晚上就让我来陪他吧，等他醒了我跟他好好聊聊，以前他有什么心事也都会跟我说的。”
杨爱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我正好也要去上班，本来想喊他小姨来的。你跟他聊得来，能帮忙看着他那就最好了。”
“阿姨你放心好了。”
杨爱华进去拿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包，看了眼依旧闭着眼睛沉睡的儿子，走到门口拉着徐达的胳膊往外走了几步，轻声说：“徐达，不瞒你说，上午我跟他小姨去问过庙里的人了，他们说是小弟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有不干净的东西让他神志不清。我说这些你可能不相信，觉得是搞迷信，不过我们现在也只能是宁可信其有。一会你跟他聊天的时候注意着点，他现在的情绪不大稳定，如果有什么情况，你就喊护士过来。”
徐达点点头，目送着晓波母亲离开，然后转身进了病房。
他在床前坐了一会，见林晓波仍在熟睡，便起身来到了阳台。雨后，空气清新，彩霞满天。远处，乌目山若隐若现，整个城市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之中。不远处的大路上，下班的人流络绎不绝。近处，几只鸟儿高低盘旋，寻找着回家的路。
徐达趴在栏杆上，一时间思绪飘飞开去。他从那个跳楼的可怜女人想到了自己的不幸遭遇，继而又想到了自己渺茫的未来。在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他直起身，拍了拍手，准备回病房里去，结果一转身，差点跟后面的人脸贴上了脸。他哎吆一声，整个人迅速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栏杆之上。在看清眼前之人是林晓波之后，他一边拍着胸脯，一边抱怨：“你个家伙，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人吓人可是要吓死人的。”
林晓波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那眼神他形容不上来，分不清是惊讶还是呆滞。好像是见着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内里的热情正在快速涌出，却一时间还没有到达他的面部。徐达也在看他，总觉得林晓波确实有些不一样，只是自己前两天才刚见过他，实在说不出有什么异样。
“怎么，不认识我啦？”徐达大声问道。
林晓波仍旧盯着他看，好一会，从嘴巴里吐出了两个字：“徐达？”
“总算还记得我，没傻没傻。”徐达笑呵呵地拍了拍林晓波的肩膀，搂着他进了屋。骨子里，他并不觉得林晓波有什么大的精神问题，他的情况应该就和睡蒙了一样，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也分不清是在梦里梦外。只不过一般睡蒙了的话很快就能清醒过来，像他这样，醒来后那么久还觉得自己仍在梦里的确实少见，也不知道这会他有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了。
见林晓波仍旧在打量着自己，徐达笑着问道：“干嘛，看外星人似的。”
“好久没见，差点没认出来。”
“几个月而已，我有啥变化吗？”
“变年轻了。”
“哈哈，晓波你还是这么幽默，我都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
“考试，还顺利吗？”
徐达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不顺利，不止不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完蛋了。彻底完蛋了，我估计是连大学都没得上了。”
“作弊被抓了？”
徐达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晓波。要知道就连赵伟强这会也还不清楚他的事呢，他怎么就一猜一个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