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久病难医
大启境内，清风仙宫，仙匠司的小屋内。
陈岁想要离开房间出去走走，立刻被守门的童子拦住，童子说，为了人料的「肉质」，每天都会定时定点放他们出去溜达半个时辰，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他被迫坐回了房间。
等死无疑是件痛苦的事。
就在陈岁想要站起的刹那，一股莫名的晕眩感突然袭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所有的色彩都在旋转，最终化为一片漆黑。
耳边传来小童阴冷的笑声：“师父说过，不能让他跑了。”
陈岁恍惚间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围拢过来，他们披着不同的道袍，手持不同颜色的法器。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香烛味道，还有某种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物气息。
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陈岁，你怎么了？”小乞察觉到了陈岁的异常。
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的画面里，他看见小乞冲着他大喊着什么，但那些声音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呓语。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拽回原位。
陈岁只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水里，意识在下沉，越来越远......
黑暗中，有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既然你这么喜欢乱动，那就先让你睡一会儿吧。等你醒来，就知道该怎么乖乖听话了。”
小童子也看见了陈岁突然倒在地上，他伸出脚踹了几下。
没动静。
于是他又用力踹了几下。
仍然没动静。
“这下好了，这可是珍贵的半妖身啊。”
任何病症都会影响半妖身的品质，陈岁被病痛折磨之时，童子急慌慌地找来了医师。
一位须发花白的医师快步走来，他的眼睛呈现出诡异的紫色，每走一步都能听见他的影子在地上扭动变形。
医师戴着一副木质眼镜，镜片反射着幽幽绿光，他蹲下身子查看陈岁的状况，手指划过陈岁的太阳穴和颈部。
医师的动作极快，好像是怕夜长梦多似的，突然，他的手指微微一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大人...”医师站起身，躬身对小童说道，“他没有得病。”
小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医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的身体气血调和，脾胃健运，心律整齐，一切正常。”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蚊呐：“恐怕这病……”
话音未落，童子盯着晕倒在地的苏真，面面相觑，心道这若是装的，那未免也装得太像了吧。
小乞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庸医，哈哈哈...你就是个庸医！连半妖身都看不出来......”
医师用沾满污垢的手指划过陈岁的手臂：“我知道他筋骨奇佳，魂魄纯净，而且是罕见的半妖，但是......”
但是病人是真的没病啊……
小童咬着嘴唇，眼中闪过焦急：“知道了，可是这可怎么办啊，这才第一天啊，难得一见的半妖身第一天就毁了……大师父可怎么办，大师父赎不清罪，得不了道，我们这些小的岂不是还要等二十年才能去欲化天？这可不行啊。”
医师犹豫了一下，正准备俯身行礼退了下去，直到现在，他始终不敢抬头看小童的眼睛。
可是童子却没有让他离开。
小童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把这庸医拖到地牢去，让噬魂蚁好好'伺候'他，我要亲眼看看，仙匠司什么时候养出你们这些庸医的。”
黑暗的屋子里，两个童子见陈岁昏迷不醒，急得团团转。
个子稍高的那个捏紧了拳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恼怒：“几十年了......”
“是啊，整整二十年。”另一个童子低声应道，“从那个人把半妖身的信息告诉师父那天起，我们就一直等着这一天，为了以防万一，甚至连那些真传弟子都没敢收。”
个子高的童子走到陈岁身边，蹲下来仔细打量着他：“你看他的眉骨，还有心脏的形状......“他的手指在陈岁身上轻轻点了点，“这些都是最纯正的血脉。”
“问题是......”矮个子童子担忧地说，“我们不确定他的血脉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显现。这些年来仙匠司就没几个半妖，而且那些仿制品都不是真正的半妖身，要么是部分血统觉醒的假货，要么是偷来的半妖血脉。”
高个子童子叹了口气：“要是有半妖身的血脉，就算诅咒加身，也不用担心会彻底坏掉。可偏偏......”
“我听师父说过，“矮个子童子接过话茬，“半妖身最难对付，因为他们的魂魄会自动净化邪祟，一般的诅咒根本无法完全控制他们。要是是因为咱们用噬魂蚁，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两个童子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焦虑：“怎么办？要不要请示师父？”
“先再叫一个医师来吧。”
“好。”
很快，另一位圆滚滚的医师就进来了，他一眼就看见了一旁笼子里面的另一位医师，立刻别过眼神，看向地上躺着的陈岁，立刻走上前。
来之前，他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对于仙匠司的那些大人物，只有“以病唬之”的法子才能保住项上人头。
一旦你查不出是何病，他们便会施怒，可若是你说得出病来，那就不是你的问题了。
他们也只不过是仙匠司那些大人物的玩物罢了，精通一点医道的蝼蚁。
探查完毕后，这名医师急匆匆地来到两个童子前，汗水顺着他的皱纹往下淌：“二位小主子，事情不太妙。”
“这位病人的症状，很像是一种特殊的诅咒，我曾经这古籍上见过，这种诅咒非紫府仙气不可解。”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珠：“黑萝大人最近就在山门外驻扎，要不...您二位小主子不如把人送去试试？”
小童们对视一眼。
高个子童子皱眉道：“黑萝师叔不是一向不理会这些事务吗？”
“可这次情况特殊。”医师连忙解释，“您看这位病人的特征...而且他还保持着半妖身。如果错过时机...”
“也罢。”矮个子童子点头，“正好趁着夜色，我二人亲自护送。”
“那位能治得好这病？”高个子童子还是有些怀疑。
“我曾经听说黑萝大人是来自九妙宫的神医，专门研究各种难症，况且这事关重大，若是闹出事来，您二位......”医师欲言又止。
两个童子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同意，他们很快安排好人手，准备转移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