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向达成与吃货
秦大队长是那种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人。
面对的诱惑越大，他心里越容易犯嘀咕。
当听到王百锤的第一个条件时，他觉得还好。
既然是新品种，肯定需要对方提供种苗和指导，大队出人出地，合情合理。
而且这种模式天然适合他们大队集体的统一生产管理。
而听到第二点，起码三倍的收购价时，秦福成的第一反应是，有陷阱！
三倍价格听起来是很美，没有上限更是听着让人心动，但万一新品种的产量还没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呢？他们不是要亏惨了？
没想到紧接着就听到了第三点。
还给补贴给保底？
这不相当于对方风险全担，他们纯拿好处？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秦福成半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他不是什么小年轻，清楚地明白一点，越是看似没风险的事情，背后潜藏的风险越大。
于是他直接给王百锤戳上了“骗子”的标签。
问题是这个骗子图啥？
他们大队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而且按照对方给出的条件，也看不出是为了骗钱。
不是为钱，那就是为人了。
当目光落在水灵灵的秦筝身上时，秦福成自觉破案了。
一想到这小白脸，呸，小黑脸，就是这样口花花地哄骗小筝，秦福成的脸黑得就像是墨汁儿。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骂了。
哟，你这骗子还委屈了？
看小筝干什么，骗同情？
秦福成杀气腾腾地瞪着王百锤。
也亏得，王百锤这厮遇事多脸皮厚，就算是面对这样的视线，还能稳稳地坐着。
但他还是忍不住瞅了一眼旁边憋笑的秦筝。
说好的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就能拿下你们大队呢？驴我呢？
……
秦筝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
她知不知道秦叔不吃这一套？
当然知道。
但她还是让王百锤开出了这样的条件。
因为这不是开给大队长一个人看的，而是开给大队里所有村民看的。
她太懂老家的父老乡亲了。
说他们贪心有些过了，但有便宜可占那必然是死也不肯放过的。
而等到通过集体拿到了切实的好处，大家的人心就齐了，自然也不会闹着分田到户了。
从长远看，集体模式并非没有生命力。
起码纵观后三十年，土地又会经历从分到合的一个轮回，她只希望老家少点折腾。
好吧，眼下还是先把秦叔安抚好再说，不然他都要拍桌子赶人了。
“叔，你放心，他真不是骗子。港岛公司愿意出高价收购，是新品种菠萝有很高的价值。”
秦筝的语气稳定且有说服力，“而且他们的要求又细又多，大家会很辛苦的，三倍价格一点也不高。”
这时候就看出有熟人搭线的好处了。
秦福成可以不相信王百锤，但他没理由怀疑从小看到大的秦筝。
果不其然，听完秦筝的解释后，大队长紧绷的神情慢慢缓和下来。
“真有钱？”
“真有钱。我们甚至可以争取让他先支付一部分订金。”
秦福成目光转向王百锤。
后者忙不迭点头同意。
秦福成又转头问道，“那菠萝真能卖出高价？”
秦筝肯定地点点头，“说是天价也不为过。”
反正，对于王百锤来说，只要能给他菠萝，就是天价他也肯出。
秦福成微微点头，再次审视了几秒王百锤，露出和煦的笑容。
“哎呀，那真是误会一场，我就说小伙子气宇轩昂，怎么会是骗子呢？”
王百锤呵呵。
前一秒还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下一刻的神情语气就统统变得不同，我又从小黑脸变成了器宇轩昂小伙子。
糟老头子坏得很。
秦大队长继续他的发挥：“只要能卖出高价，辛苦点算什么，我们农民最不怕辛苦了。”
“这样，我马上召集大队干部开会讨论，然后给你一个答复。”
秦福成雷厉风行，当即通过大队部的喇叭摇人，没一会，几个大队干部就到齐了。
每一个人进办公室后，都好奇地打量着传说中秦筝带回来的“对象”，猜想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福成也不废话，人到齐了就直接说出王百锤的合作计划。
只是……他换成了本地雷州话，干部们讨论说的也全是方言。
王百锤不会说雷州话，听也听不大懂。
但从态度就看得出来，大队干部们直接分成了两派，有人想鼓掌，有人则看骗子一样瞅着他。
秦福成接着又一通输出，这次王百锤勉强听出了其中一些话，譬如“人傻钱多”、“追女仔”、“无错过”……
秦筝捂嘴轻笑，王百锤一脸黑线。
糟老头子果然坏得很。
这是什么意思？压根不相信他是专门为了菠萝而来的呗。
其他人听完后果然都是一脸恍然大悟。
有道理，这么好的条件，在哪不能种呢？这厮还要专门跑到他们大队来。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为了讨好小筝，追女仔啦。
尤其听说小筝不承认那是她对象时，每一个人看向前者的眼神都带着赞赏。
多好的闺女啊！被小伙子追都不忘给队里捞好处。
而接着看向王百锤的眼神……
王百锤可太懂了，他看肥羊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
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你卖我买，怎么就变成了秦筝伟大他待宰的走向？
【我就知道，跟她绑一起是这样的，又是只有我受伤的一天。】
王百锤脸上无悲无喜，心中不痛不痒，心理预期管理能力得到了极大提升。
……
没有意外，经过又一轮讨论，大队干部们就王百锤给出的条件，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
意向达成后，秦筝就笑吟吟地提议道，“大家晚上来我家吃顿饭吧，我做些家常菜，庆祝一下，希望这是我们大队日子越过越好的新开始。”
好话谁不喜欢听？所有人都乐呵呵的应下来。
等到傍晚齐聚秦筝家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嫩黄色的白切鸡摆盘，表皮被刷上一层花生油，牢牢锁住鸡肉的汁液；色泽油润的扣肉与梅菜相间排列，用厚实绵长的香味叫嚣着快来吃我；浅米色的手工鱼丸卧在黏稠的煲粥中，葱花点缀，清爽可人；热腾腾的老火冬瓜薏米煲鸭汤……
看着满满当当的桌子，秦福成看向唐老太，眼神以示：你家的家常菜吃这么好？
唐老太回以眼神：别看我，看我那败家孙女去。
其他大队干部：如果这些都成了家常菜，那日子才真是越过越好喽。
只有王百锤，嗅了嗅空气中层次分明的香味，满足地赞叹：“好手艺！”
等到真正入口品尝，王百锤更是赞不绝口——
这都是最家常的粤菜，秦筝就地取材，食材只能算一般，但她就像是食材鲜味的贴身保镖，无味使之入，有味使之出，保住了食材的大部分精华。
他从没想过对方那纤纤素手的，做起羹汤来还能给人这么大的惊喜。
又抿了一口靓汤，感受着其中鲜味的自然，忍不住问道，“其他地界的菜肴，你也会做吗？”
其中“地界”二字，加了重音。
秦筝自然知道他特指哪里，笑笑道，“略有涉猎。”
王百锤顿时觉得跟她绑一起又行了，“日后你需要什么食材，一定要跟我说，我统统帮你弄过来。”
其他人一边手口不停地品尝美食，一边侧耳倾听两人的话，再看看吃得眉开眼笑的王百锤，相互眼神交流：感情这是个吃货啊！
总算知道小筝是怎么哄到冤大头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