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张飞舞剑
形势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之前管亥对迁徙高句丽不屑一顾，可现在，他却流露出巨大的热忱。
毫无疑问，两支官军的出现让管亥感受到了压力。
对此，方贤早有意料：“管亥，既然是交易，你我都要展现一定的诚意，否则不如一拍两散。”
“说说看，你的诚意是什么，又想要什么诚意？”
“你且退兵三十里，我给你一百石粮食，这样如何？”
一百石粮食只够大军一日所用，不过，对于军粮告急的管亥来说，这已经是不小的数字了。
没办法，除了都昌郡城以及三座大型村寨，黄巾军早已将能够劫掠的村寨劫掠个遍，纵使刮地三尺也找不出粮食。
难道要吃人？
管亥没有太多的选择，“好，就这么定了，我退兵，你出粮！”
“一言为定！”
自从刘备、方贤相继抵达都昌城外之后，管亥便失去了夺下城池的机会。
没有人能够在饿肚子的情况下冲锋陷阵，黄巾力士也不行！
管亥对此有着清晰的认知。
半个时辰之后，大部黄巾军拔营退却，只有少数黄巾军不肯放弃到手的“肥肉”，他们还想夺下都昌城。
对于这些不知死活的贼寇，方贤并未出兵绞杀。
眼下，北海相孔融就在城中，是战还是守，应该由孔融下令！
管亥终于退军了！
孔融大喜，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了。
整整五万贼寇，虽说未能破城，但这些时日已经给城内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幸好，援军及时来到，否则，万一管亥狗急跳墙，郡城能否守住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将管亥彻底剿灭？
孔融对此不报希望，只要能够解围，什么都好说。
因此，当方贤的兵马抵达北门外时，孔融亲自出迎，“方游缴顶风冒雪，跋涉数百里，连番鏖战，斩杀贼人万余，此乃大功，我一定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游缴，但孔融讲究知恩图报。
方贤没想到孔融的态度如此和善，这可是北海郡最大的官儿！
日后升官发财都指望这位呢！
“若非孔北海仁义治民，只怕都昌早就丢了，这首功应该是使君你的！”
孔融本以为方贤颇为跋扈，没曾想，一番交谈，竟然颇知进退，“你放心，我孔融并非贪功之人，该是你们的功劳，谁也不能抹杀！”
方贤等的就是这句话：“多谢使君！”
“来来来，让将士们入城休整一番！”
这一次，方贤并未拒绝。
都昌城历史悠久，城墙周长十里，是整个北海郡内最大的一座城池。
自从孔融上任以来，他减轻税赋，让百姓得意休养生息。
百姓有了钱，商贾自然也会多。
只可惜这样一个富庶的地方，偏偏战力不足。
之前，孔融尚未察觉出不妥，他总认为只要治下百姓过好了日子，那就算功德圆满。
可当大将宗宝战死，都昌坚守二十多天之后，孔融才明白，北海郡必须要有一支真正的精锐。
城外的刘备只是客军，一旦战事结束，他肯定会回返平原，可方贤就不同了，此人出身介亭，又是游缴。
倘若能让方贤成为北海郡的一柄利剑，日后岂不是可以斩断不少“窥视”的爪子？
当然了，在重用之前，必须考教方贤的品行是否过关。
“方游缴，管亥虽然退军，但城外还有数千贼寇，你部兵马还可一战否？”
方贤深吸一口气，“介亭兵马也是使君的兵马，只要使君一声令下，刀上火海也在所不辞！”
“好好好，方游缴果然一片忠心，不过，介亭军连日跋涉，必然疲惫，还是休整两日再做打算吧！”
“多谢使君体谅！”
“刘玄德也到了，你随我去迎一迎！”
“得令！”
方贤迎接刘备的时候，他麾下的兵马已经在校场内安顿下来。
都昌十分富庶，即便被围困了这么久，可酒肉还是宽裕的很。
介亭兵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十分快活。
只可惜，世间的快乐并不是想通的。
刘备见到孔融的时候，原本心情舒畅，可随扈在孔融身旁的方贤却让他陡生怒火！
若非方贤小儿，救援都昌的大功都该是平原军的！
现在倒好，堂堂的中山靖王之后、大汉平原相竟然要与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分润功劳，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孔融是宽厚君子，自然没想到表面和善的刘备已然怒火中烧：“玄德，我已备下薄宴，此番逼退管亥，你可是出了大力，说什么也得让我酬谢一番。”
刘备连连谦逊：“黄巾贼寇劫掠四方，不得人心，文举兄仁义治民，得道多助，即便没有我刘玄德，想来也会平安无事。”
孔融正色道：“玄德，我这人不通军务，倒是对内政颇有涉猎，可这一次遇险，若非你与方贤二人及时赶来，只怕我只能与城共存亡了！”
刘备听罢更是不爽，本以为可以雪中送炭，谁曾想只是锦上添花。
好在刘玄德心思深沉，即便心中对方贤如何不爽，面上还是连连附和：“是呀，方游缴确实非同凡响，若有机会，我得好生讨教讨教。”
方贤连道“不敢！”
孔融环顾左右：“玄德，我听说你有两位义弟勇冠三军，为何不为我引荐？”
刘备左手牵着关羽的胳膊，嘴里道：“这便是我那二弟关羽关云长，他是解良人士，擅使青龙偃月刀！”
关羽生平最为敬重名士，而偏偏孔融又是当世大儒！
于是，关羽收敛一身傲气，抱拳行礼：“关云长见过使君！”
孔融一把搀起：“云长见外了，温酒斩华雄这等壮举我可是心驰神往啊！”
关羽颇为自得，他锊起长长的胡须，矜持道：“使君过誉了，我不过是一介武夫，比不得使君治学、治民之举！”
孔融颇为满意，此时，刘备又拉着张飞，介绍道：“使君，这是我三弟张飞张翼德，他擅使一柄丈八长矛！”
张飞最不喜欢与读书人打交道，不过，看在刘备的面子上，他还是极为敷衍地行礼道：“燕人张翼德见过使君，不知府中可有美酒，有些时日没有喝酒了，肚里的酒虫都要饿死了！”
孔融稍一愣神，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好酒有的是，翼德尽管开怀畅饮。”
张飞急不可待：“使君可要说话算话，俺可不会给您客气！”
刘备十分尴尬，有心喝止张飞，又怕伤了三弟的心，可不阻止，又怕让孔融心中不爽。
好在孔融不以为意，这才让刘备没有继续为难下去。
没多久，一行人来到了孔融的府邸，各分宾主落座。
此时的习惯是分而就食，也就是说在每个人身前都有一方木案，案上有酒有肉有菜，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刘备随行的便是关羽、张飞，方贤这里的是徐庶、徐盛。
酒宴一起，自然要奏乐起舞。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雄壮的《大风歌》、长袖善舞的舞女，两者结合别开生面，竟然十分融洽。
“咚咚咚！”
鼓乐激昂，舞姿行云流水！
这还是方贤第一次欣赏歌舞，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
少年慕色，人之常情！
孔融见状，非但没有取笑，反而觉得方贤是真性情。
刘备倒是心中不屑，“男儿大丈夫，何患无妻？妻子如手足，岂能与大业相比？区区歌姬也想乱我心神？可笑可笑！”
酒过三巡，张飞喝到兴起，忽而起身叫了起来：“我等男儿饮酒，岂能无人舞剑？大风歌可是男儿歌，自当由男儿舞剑！”
这黑厮太过无礼！
孔融强忍着不悦，嘴里道：“翼德所言甚是，只是，谁来舞剑？”
张飞拍了拍胸脯，浑然不顾刘备劝阻的眼神，大笑道：“俺虽使矛，但剑也略懂一二，只不过，俺一个人舞剑好生无趣，若能再找一个对手那就妥了！”
话音刚落，张飞便看向方贤。
好家伙，这张飞是要玩“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方贤有些为难，“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武艺不精也十分为难。
张飞可是万人敌，这要是与他对斗败下阵来，岂不是丢了面子？
正在犹豫间，徐盛跨步而出：“琅琊徐盛，愿为使君助兴！”
张飞膀大臂圆，面黑似炭，徐盛身形瘦削，更像个书生。
二人一站，顿时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剑来！”
孔融唤来剑奴，授意交出舞剑。
此时的工艺无法打造出软剑，歌姬使用的长剑与剑奴侍奉的长剑一样，都是能够杀人的铁剑。
张飞一剑在手，当即活动手脚：“徐小子，待会儿撑不住可以服输，我定会手下留情。”
徐盛冷冷一声：“多谢！”
孔融皱起眉头，他总觉得张飞别有意图，此獠莫非要借机生事？
“都是自家人，点到为止，莫要见伤。”
刘备与方贤同样附和起来：“不错，点到为止即可！”
张飞十分不耐烦，“知道了，你们且看就是了，乐师呢？接着奏乐！”
孔融微微颌首，乐声再度响起。
“咚咚咚！”
在波澜起伏的钟乐声中，张飞目光微微拧起，“徐小子，让大家瞧瞧，什么才是男儿剑！”
孔融觉得张飞有些过于跋扈了。
张飞如此嚣张，刘玄德是怎么忍受得住的？
“铿铿铿！”
双方很快交手了。
方贤瞧得明白，张飞把长剑当成了长矛，多用刺、挑的招数，而徐盛将长剑用成了刀，劈砍屡见不鲜。
刚开始，二人都在熟悉铁剑，所以对战并不激烈，可十多个回合过后，二人都已经熟悉了武器。
一时之间，剑招频出，令人眼花缭乱。
孔融见惯了舞姬的舞蹈，第一次看到这等“杀机满满”的舞剑，一时之间，竟然颇为神往。
张飞战得兴起，哪里还有收手的心思？
徐盛同样越战越勇，完全将点到为止的想法抛之脑后。
这等激烈对拼的情况下，一旦有人失手，必然要身负重创。
方贤、徐庶、刘备、关羽都已经站起来观战了。
孔融太过投入，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直到太史慈猛虎一般冲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张飞与徐盛已经不是再舞剑了，他们就是在厮杀！
刘备、方贤不敢叫停，这时候，如果将己方人马喊停，万一对手趁机下狠手，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关羽有心上前，却又被刘备阻止。
这时候关羽加入战团，万一引起方贤的误会，引发大乱斗，那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孔融颇为懊恼，早知道这二位真的厮杀起来，哪里还来什么剑舞？
怎么办？
张飞“哈哈”大笑：“痛快，着实痛快，没想到琅琊也有如此厉害人物！”
徐盛一言不发，张飞力大无穷，再战下去，只怕他凶多吉少。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千钧一发之际，太史慈挺剑杀进战团。
“开！”
只听得一声暴喝，张飞、徐盛齐齐退却。
太史慈手中铁剑断了两截。
刚才那一刹那，太史慈面对张飞、徐盛二人的攻击依旧全身而退。
这等勇武简直令人瞠目！
就连张飞都忍不住说道：“好一个东莱太史慈，有机会倒要好生跟你较量一番！”
徐盛并未多言，他转身回到方贤一边，不发一言。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文向辛苦了！”
方贤亲手为徐盛倒了一杯酒，就此落座。
刘备唤回张飞之后，将心思放到了太史慈身上。
“此等英雄，何不入我囊中？”
唯有孔融心情愉悦，原来不是北海郡没有大将，而是大将没有挺身而出。
现在好了，太史慈可堪大用！
宴会不欢而散，刘备告辞离去，方贤却并未离开，甚至要单独面见孔融。
书房内，孔融有些疑惑：“这里没有其他人，方游缴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方贤一揖到底，“使君，在下有罪！”
“喔？方游缴莫非在说笑？你救下都昌城，是当之无愧的功臣，你若有罪，置我于何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