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雷系少女的AT力场
刚刚在歌舞伎一番街，及川律遇到许多站街的神待少女。
她们为了获得居所与食物，不惜出卖自己。
患有心理疾病、且生活自理能力为零的美少女无法融入这座城市，但又不愿堕落，所以选择从铁轨上一跃而下？
——幼稚的坚强。
第一束号志灯穿破城市的黑夜，及川律站在団地楼前，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还要跟着我多久？”
远处的航空障碍灯勾勒出高楼的轮廓，少女从榉树下鬼鬼祟祟探出脑袋。
少女跟着他上了电车，一路跟踪自己到家门口，这种感觉……
就像他跟踪小早川玲奈一样。
少女走近及川律，面无表情地对视。
我很可爱，请给我钱？
及川律想起来，少女的【状态】是【饥饿】，【饥饿】还能是什么原因，总不能是东京的庄稼闹旱灾了吧，那肯定是没钱吃饭了嘛。
“你这家伙，”及川律无奈地从兜里掏出五百日円，“这些钱算还你白白和我坐了一趟电车用的车票——”
“自己去买面包，然后回家——别打出租车，钱不够，如果不会买票就去问问地铁站的安保，小心鬼鬼祟祟尾随你的痴汉——算了，不会买票的话就沿着铁路走回去，走个一天半夜的，总能走回家——”
“够了——”少女抓紧自己的裙摆，低着头看不清神态，嗓音清脆又急促，好像还带了点哭腔。
及川律看着少女明亮的眸子，她的目光也迎了上来。
“嘴上说着不以‘拯救者’自居，却又高高在上地施舍我，以为我欠了你的人情就不会死了？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难道你不想从我身上获取什么吗？哪怕多花点钱？”
“兜里只剩这么多了，我家里也没有余裕，”及川律将钥匙插入大门锁孔，有些好笑，“我能用这些钱从你身上获取什么？如果你接受自己‘就这个价’的话。”
及川律推开団地大门，走上楼梯。
所谓団地，是上世纪岛国政府为了缓解住房压力所建的租赁公寓，虽然老旧，但是便宜又宽敞，够一家子生活。
走到四楼，及川律推门进去，少女站在门外，小腹跟着呼吸起伏不止。
这家伙嘴笨得厉害，跟踪了他老半天，又纠缠到了自己家门口。
虽然及川律不想接济一个不久前还想自杀的人，但更不想明天早上起来推开门的时候见到楼道旁躺着一具饿殍。
自己好像救了一个麻烦。
给她点吃的，联系她父母，目前也只好这样了。
“进来吧。”及川律叹了口气。
“衫山司。”少女的嘴唇轻轻翕合，9点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眼睛。
及川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自己的名字。
衫山司趿拉着大几号的男士拖鞋走进门，拘谨地打量着房间，最后目光降落在了桌上的那盒杯面上。
“吃吧。”及川律坐在老得掉皮的沙发上，看着虚空中突然弹出来的字幕：
【地雷：1→2】
【衫山司】
【AT力场：弱】
【获得奖励点30000，维持“2”每日可获得500奖励点】
及川律有些惊讶。
得知少女的“地雷”如此极端之时，及川律当然打消了想要和对方交往的念头，但现在告诉他，收留她，这居然也算？
话说【AT力场】是什么意思？记得小早川玲奈的【AT力场】是微弱。
虚空中浮现出只有及川律看得见的字。
【想要和地雷系少女建立符合系统原则的关系，就必须深入对方的AT力场：即‘自身’与‘自我’和客观世界分割开的一道墙】
【叔本华的“豪猪两难说”：豪猪在寒冷的天气挤在一起取暖，但又因为身上的刺互相刺痛，形成了两难的局面，比喻人们在交往之间的距离，这就是AT力场】
【地雷系少女因寂寞而感到痛苦，所以向你靠拢；突破绝对恐怖领域吧！尽力避开刺痛吧！】
及川律揣摩系统的规则：也就是说，自己要和地雷系少女形成某种触及AT力场的羁绊，并非一定要成为男女朋友。
相对的，一旦AT力场消失就无法继续保持关系，也就无法获得奖励点。
想到这，及川律打开手机上的Line，回复小早川玲奈的消息。
小早川玲奈：律，到家了吗？
是十分钟前的消息气泡。
及川律打字：嗯。
最简单的交流，相敬如宾的情侣，这怎么看都不可能触及【AT力场】吧？
小早川玲奈秒回：律好冷淡哦~(o|o)
冷淡？
这就冷淡了？
他除了‘嗯’还能说什么？
——你现在在干什么？
——工作辛苦了？
及川律：我在想明天要加入什么社团。
小早川玲奈：诶？律还没有加入社团吗？
及川律：之前一直在归宅部，昨天被学生会勒令解散了。
小早川玲奈：弓道部的学长们很热情，绘画部可以摸鱼，内？
及川律：能早退吗？
小早川玲奈：不能~－O－律太怠惰啦！
东京的女孩子喜欢用颜文字，挺可爱的。
及川律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衫山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边。
及川律下意识将手机熄屏：“怎么了？”
“能……借我一件衣服吗？”
“浴室里挂着的我都熨烫过了，你直接拿去吧。”
“谢谢。”
及川律站起身，去橱柜拿了被褥和枕套，铺在沙发上。
从浴室里的水声很细，“咕噜咕噜”地流向下水道，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及川律忽然有些燥热。
某青春猪头少年说过：光是听淋浴声就能下三碗饭。
及川律身体没问题，也正处在满脑子都是异性的年纪，其实下午在风俗店就耗费了大量意志力。
大脑昏昏沉沉，及川律干脆闭上眼，视网膜前出现眩光，密集的像是老电视失真的雪花噪点。
思绪如咏叹调般越升越高，在彻底睡着的前一秒，及川律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
浴室为什么这么安静？
不久前还要向铁轨一跃而下的少女，现在一个人在浴室里。
他家浴室有一只浴缸，只要将脑袋往下面沉个两分钟，就可以释怀地似了。
及川律猛地惊醒，额头上蒙了层白汗。
月光倾斜进窗户，周遭黑暗。
时间观被瞌睡搅得模糊，及川律已然分辨不出过了多久。
坏了，不会已经泡成巨人观了吧！？
他快步向浴室走去。
活爹！你可不能在这里自戕啊！你死在这我跳进东京湾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