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世界小舞台
“成,既然潘书记都发话了,陪一管!”
张扬新陈代谢快,先前搁屋里鲸吞牛饮的连喝几盏茶,确实觉得憋得慌,找了个背风的角落,舒舒服服在地上画了几条圈。
完事,这才注意到,旁边一处被白雪覆盖的街道地面,已经有了一滩乌七八糟,鬼画符一样的黄色冰渍。
张扬只以为是哪个路人尿急有些上火,也没多想。
系上裤腰带之后,跟潘长军商量接下来的去处,大冬天冒着风雪,好不容易进趟城,潘长军拿了个主意,决定下饭馆吃个铜锅涮羊肉,到时候找冯会计走公社的账。
冬天羊肉滋补着呢,温养肠胃,保暖御寒,也就仅次于香肉火锅了。
有了去处,俩人这才想起,由于走的匆忙,黎云送给张扬那包好的几两上好明前茶叶,给忘到客厅里了。
“潘书记,要不算了吧,省得到时候再碰一鼻子灰。”
张扬搓了搓冻的有些发僵的手,懒得回去继续碰壁。
那黎秋白要心里真念着自己,这时节早该追出来了。
这节骨眼,自己要是死缠烂打,狂刷存在感,反而让人不齿,倒不如说来个欲擒故纵,软饭硬吃。
“那哪成,茶叶金贵着呢,我要半天,连点茶叶沫子都没讨到,好不容易沾你的光能弄点,哪有说不要就不要的。”
潘长军嘱咐张扬先等会,自己一个扭头又闪身进了地委大院。
没法,张扬只能百无聊赖的把手缩到衣袖里,拱着手数饭点时,这个胡同口能过多少辆自行车。
别说,车真挺不少,
凤凰牌,永久牌显然深受青睐,飞鸽全链套那是一辆没见到。
骑车的大多也都是穿干部装的公职人员,又或者是穿着父辈将校呢的年轻人。
这些人面色红润,体态匀称,像田小娥泡的大枣,瞧不出褶皱愁苦。
除了那些咋咋呼呼的顽主之外,个个都是一副安详宁静,岁月静好。
张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那双千层底布鞋,是内联升的经典款,除了鞋底子磨平,踩个烟头都能烫脚之外,一点也不怵那些人脚上蹬着的天津卫大孚小牛皮鞋。
就是可惜,缺个通勤工具。
张扬家里,就他便宜老爹每天晃晃悠悠,骑着辆红旗牌自行车上班,宝贝的早上擦,晚上擦,连链条上的油都恨不得每天一换。
想弄到冯家峪公社自己骑,难度不亚于张扬自己搞张自行车票,再攒个一两百块钱,到王府井市百货大楼自己重新买辆。
就张扬那每月十九块多的薪酬,不吃不喝断水绝粮得一年。
还是国企钢厂舒服呀,八级钳工,一百多块的工资,信托商店,张大千的画都能买几幅装裱在自家墙上……
讲老实话,张扬至今都想不通,原剧中一大爷易中海,这个红星轧钢厂的八级钳工,不可或缺的技术骨干,德高望重。
每月拿那么高额的工资,怎么就处心积虑的找一些歪瓜裂枣给自己养老呢?
有着高额薪酬,单位又分房,没啥不良嗜好,福利待遇,副食油肉什么的,更是按第一梯队配给,生病了有厂附医院,头发长了由厂属理发院。
关键还没生孩子,手底下一堆盼望着学技术的徒子徒孙伺候着,这妥妥的人生赢家呀!
就算他易中海其寿如龟,硬撑到下岗狂潮,单凭八级钳工这元老身份,养老金啥的能少得了?
估计逢年过节,支部书记还要亲自掂着米面粮油去瞧瞧握握手呢。
只能说,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马怡丹,我知道你爱看芭蕾舞剧,我托我爸的老战友,好不容易搞来的两张红色娘子军的票,连排座,你今晚就陪我去一趟呗。”
这时,张扬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循声望去,好家伙,世界果然是个小圈子。
说话那人,正是不久前诓了潘长军几根烟抽的绿祅顽主,这家伙哪还有先前的狂妄跋扈,正殷勤的帮一个裹着橘色围巾,齐耳短发,脸蛋红扑扑的女同志推着车。
“蒋天阳,你就会耍贫嘴,我才不跟你去呢,我妈说你是往猪圈里撒图钉,烟筒里面塞砖头的坏种,不让我跟你来往。”
那姑娘嘴上嫌弃,但脸上却挂着笑容,大高个大脚。
张扬粗略的估算了下,最起码四十五码,跟个船似的,难怪叫马怡丹……
“嘿!阿姨咋老是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呀,革命是一个曲折前进的过程,要用发展的目光看问题嘛,老揪着人小时候的嗅事说,太不公平了点。”
蒋天阳瞥了瞥嘴,知道哄女人还是要逗她开心。
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不远处雪地上的黄色冰渍,嘴角上扬。
随后在马怡丹诧异的目光中,猛的将自行车扎住,指了指那弹黄色冰渍,煞有其事道。
“你信不信,我敢咽下去?”
“嗯?”
马怡丹眉头蹙起,瞧了眼那滩不规则的存在,摇了摇头。
“我不信,这说不定是哪家毛孩子尿的,多脏呀,吃了指定坏肚子!”
“脏?马怡丹同志,你敢不敢用你坚韧不拔的意志跟我打赌,我要是咽下去了,你就陪我一起去看红色娘子军。”
“成,蒋天阳,你要是真能咽下去,我就陪你去看红色娘子军。”
“得嘞!就等你这句话了。”
蒋天阳心头暗自狂喜,不带丝毫犹豫的蹲了下去,狠狠搓了一大团黄色冰渍,在马怡丹和张扬一脸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也不嫌腌臜,居然真的把这滩冰渍给吞进肚里了。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和姑娘一起看芭蕾舞剧。
“呀!蒋天阳,你好恶心,连这都吃的下去,还不赶紧吐出来,呕!”
马怡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嫌弃的赶忙扭过头,推着自行车就要跑。
眼看到手的天鹅要飞,蒋天阳也顾不得别的,手忙脚乱的追上去,解释说:“马怡丹同志,我跟你开玩笑呢,这不是尿渍,这是我提前把我爸的茶叶水倒雪上了,你可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