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死节

柏论的确还有别的事。

比如说他要抢在禁军动手之前，在郿坞里抢下董旻。

【我还是不明白。】半晌，神剑说话了。它显得有些困惑。

柏论：【……什么？】

神剑：【你为什么要等待董卓的前摇呢？你应该在董卓还在地上的时候，直接戳死他！竟然还让他说那么多的话。】

柏论：【董卓大势已去。难道我就不能听一下枭雄死前的遗志吗？】

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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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巨大的堡坞。城高七丈，也厚七丈。

戒备不算森严。

守卫这里的士卒都是董氏亲兵，每日里耽于享乐，只知醉生梦死。毕竟平常也没有人敢闯入这里。既没有危险，那他们还不能享受享受吗？有董相国在，谁敢冒犯他们董氏一族的威严？

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因此当那位将军气势汹汹地提着剑赶过来的时候，有士兵大喝一声，“尔何人！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然后下一刻就被柏论一剑刺死。

【真凶残。】神剑啧啧道。

柏论：【没有人可以拦住我的去路！】

躲在暗处的李儒刚好看见那一道剑光。

他下意识想要大呼，然后又猛地意识过来，于是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肯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以免惊动了那位剑客。

大势已去！

李儒的脑袋里突然蹦出这四个字。

他既然敢这样有恃无恐地闯进来，想必相国已经遭遇不测。而且来的一定不止他一人，他身后必有禁军！

柏论随手抓住了一名婢女，逼问道：“董旻在哪？”

回答他的是一道被扔过来的长戟！

——气势汹汹地被投掷过来的长戟！

柏论余光看见了，他下意识以剑格挡，用了全部力气将那枚长戟打飞至一侧！

扔戟过来的是一名威风凛凛的武将。

他身材高大，满脸横肉。平常瞪一下人都会让人感到莫名的惊惧！

但是现在这名武威不凡的武将一身的酒气。

柏论离他十步远都能闻见。

董卓、包括董氏一族都离开军队太久了。要不然当柏论夜闯西凉营寨时，碰见的就不会是张辽而该是董旻了。

“董旻？”

柏论看向他，将心中的那个名字和面前的武将对应上了。

董旻冷笑一声，“尔不过一竖子！竟有胆子只身闯入这里！”

柏论轻笑，并不将董旻的话放在心上：“没关系。你总要亲自去给他赔罪的。”

说着，柏论就纵身持剑一跃而上。

李儒这下终于明白了吕布所说的剑术不凡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有这样的手段，吕布当输于他手！

董旻绝不是他的对手！

借着董旻拖延住柏论的时间，他一咬牙，立刻起身闯进了渭阳君董白的闺房。

【那边有人跑了。】神剑好心提醒道。

【与我无关，我只要董旻一个。】柏论道。

他仍然在与董旻交手，剑剑狠辣，出手并不留情。

“叔父！”

董白没想到推开门进来的会是李儒。

而此时此刻的董白也是一脸惊惧。

她躲在靠墙处，方才身边的嬷嬷告诉她有刺客闯入的消息时，她就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而这种不好的事情绝不是短暂的。

李儒一进来就连忙说道：“来不及解释了。禁军一定正在赶来，我送您先走！”

她虽然还未及笄，但生得极为美丽。

因此必须要用炭渣将她的脸抹得黑黑的。

衣裳也绝不能是这样的绫罗。

她必须得换上流民的衣服，这样才有可能在长安城里活下去。

总之李儒是这样做的。

他看着尚年幼的董白，耐心又怜悯地对她嘱咐道：“女郎，请您一定要记住，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能让人看见您的脸！不管在什么时候，您都不能将脸洗干净！也绝对不能对人说出您的身份！”

董白愣了一下。

她拉住李儒的衣袖，迟疑道：“叔父不同我一起走吗？”

李儒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哀。

他站起身来，矜傲道：“相国对我恩重如山。如今他身死，我如何能弃他不顾，独自活命呢？”

柏论已经一剑砍断了董旻的胳膊。

他一脚将董旻踢翻在地，确认他已经失去战斗力后，才踩在他身上，傲慢地说道：“我如今饶你一命，并非是舍不得杀你！只是你须得活着，去他的跟前给他磕一个头才行！”

董旻的确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但他还有力气啐出一口血沫。

“……呸！”

“……贼子！”

柏论很冷静地道：“董卓死了。我不是贼子，你才是。”

他拖着董旻走出郿坞的时候，皇甫嵩已经带领禁军包围了这里。

“这……”

有禁军对柏论的行为表示迟疑。

被皇甫嵩拦下了。

“算了。”那位将军道，“想必他也不可能饶过董旻的性命……”

柏论离开的时候，听见那位将军在马上下令。

“凡郿坞中人！不论男女老幼！悉杀之！”

柏论下意识回了个头。

果然看到阵阵箭雨。

他打了一个寒颤。

接着头也不回地拖着董旻离开了这里。

一路都有朝他看过来的人。

一路都有认识董旻的人。

那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据一个小贩流着泪所说，他女儿就是被董旻拉去，如今生死不知！但如今这位威风凛凛的武将，他被拖拽在地上，就如同一只老狗。

百姓们意识到这个事时更兴奋了。

于是一路都有欢欣鼓舞、都有朝他砸菜叶子的人。

虽然这是一个极奢侈极浪费的行为。

但是现在大喜的日子，穷困潦倒的百姓也愿意放纵一把。

……往他身上砸鸡蛋的人是没有的。

鸡蛋太贵了。

菜叶子砸了之后捡回来还能洗洗再吃。

有时会有些不小心的人将菜叶子砸到柏论头上。

惊的柏论偏头一躲。

【吓我一跳！】

【我以为董旻人缘那么好呢！】柏论说。

宣姬其实也没有闲着。

这些天长安城内的风雨她隐隐约约感受到了。

自那晚她与兄长分别后，她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兄长。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收到兄长的死讯。然后他们一家被打为叛贼。

她也许同样会死在长安。

她不惧死，但她必须抓紧时间。

去完成她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