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卖点
彼得·安德里亚斯·蒂尔承认,他在学生时期满足了精英教育的所有要求:先是在高中表现出色,然后被斯坦福大学录取,并获得法律学位。“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我一直在被竞争者追赶,”蒂尔后来在一次毕业演讲中说,“我知道,如果直接上法学院,我就会参加我从小就参加的那些考试,但我可以告诉所有人,我这样做是为了成为一名职业成年人。”
从法学院毕业后,他继续取得成功,获得著名上诉法院书记员的职位。但随后出现了一次重大失败:蒂尔面试最高法院书记员职位,但是被拒绝了。对蒂尔来说,法院的拒绝是灾难性的。“感觉就像世界末日。”他后来说。这导致蒂尔“试图找回自我的青年危机”,其间他退出法律界,加入瑞士信贷,成为衍生品交易员,并于1996年返回西部。
在加州,他重新开始,向朋友和家人筹集资金,成立了名为蒂尔资本的对冲基金,专注于全球宏观经济策略和外汇投资。两年后,当蒂尔开始招募基金的第一个员工时,他利用了熟悉的人才库。还在斯坦福读大二时,蒂尔和大学同学诺曼·布克创办了一份名为《斯坦福评论》(Stanford Review)的独立学生报纸。
《斯坦福评论》的第一期就确立了顽固的叛逆风格:“首先,我们希望就斯坦福社区当前的广泛问题提出不同观点。”蒂尔负责筹款、编辑和征集稿件。他还为每期报纸撰写开篇社论文章,标题包括《思想开放还是空虚?》《制度化的自由主义》《西方文化及其失败》《诚实的重要性》等。
对支持者来说,《斯坦福评论》为斯坦福沉闷的政治正确氛围注入了一股新鲜空气。对批评者而言,《斯坦福评论》进行虚伪的魔鬼式宣传,选择挑衅而不是提供实质内容。《斯坦福评论》因其政治上的异端在校园里出名,而它的首任主编后来将在硅谷声名狼藉。
创办者毕业后,《斯坦福评论》继续发行。对蒂尔来说,《斯坦福评论》成为他与校园的长期联系。毕业后,他不时参加《斯坦福评论》的活动,也是在那里,他结识了来自得克萨斯州的斯坦福大四学生肯·豪威尔。他们简短地聊了几句,并一直保持联系。
不久之后,蒂尔给豪威尔发去一条语音信息,邀请他加入蒂尔资本。两人在帕洛阿尔托的一家牛排餐厅共进晚餐,讨论相关事宜。晚餐进行几小时后,豪威尔对蒂尔十分钦佩,不仅是因为他的知识深度,还因其广泛的涉猎范围。豪威尔回到宿舍,对女友说:“蒂尔可能是我在斯坦福四年里遇到的最聪明的人。我想我可能余生都要为他工作了。”
对于豪威尔的女友、朋友和家人来说,这个宣言十分荒谬。豪威尔已经获得东海岸顶级金融公司的高薪工作,而他将全部拒绝……为了什么?蒂尔资本除了蒂尔没有其他员工,甚至连办公室都没有。
尽管如此,豪威尔还是被深深吸引——被蒂尔本人,而非他的新公司。豪威尔对初创企业和科技产生了兴趣,而蒂尔似乎融入了这些领域。这个人值得冒险一试。于是,毕业后,肯·豪威尔与蒂尔资本签约。
***
此后不久,互联网热潮兴起,而且就在蒂尔和豪威尔的后院。互联网公司开始与传统美国公司一起在股票交易所上市,数十亿美元涌向西部。虽然蒂尔作为全球宏观投资人取得了一些成功,但在对所有互联网相关产品的狂热中,他看到了投资有前景的科技初创企业的获利机会。
蒂尔认为,如果要在这个领域发展得好,他的公司需要合适的选址,而门洛帕克的沙山路是硅谷顶级风险投资公司的所在地。蒂尔让肯·豪威尔寻找办公地点,那是豪威尔在蒂尔资本的第一个任务,这并不容易。随着互联网公司展开土地争夺战,沙山路的低层建筑需要排队才能租下,租金比曼哈顿的写字楼还高,后者还可以一览中央公园的美景。
豪威尔徒步穿过沙山路,希望亲自恳求能产生效果。在被拒绝了一天之后,失落的他来到最后一站——沙山路3000号。在那里,他看到一位年长的男士正在修剪树篱。豪威尔走向他,问可以找谁谈租赁的事。结果,修剪树篱的人正是这栋建筑的主人——77岁的汤姆·福特。他是二战老兵,也是当地的房地产大亨,偶尔会收拾自己的房产。
福特带豪威尔走进沙山路3000号,并拿出一份建筑示意图。他的手指滑过一排排已经出租的办公室,停在一个在豪威尔看来像是页面上的转折点处。“嗯,我没有办公室,”福特说,“但这个杂物室可以用。”
福特带豪威尔走到杂物室。一把扫帚、一个拖把、几个水桶和各种清洁用品排列在墙上。豪威尔当场同意,福特整理了一份简单的5页租约。豪威尔着手装修蒂尔资本的新总部。“我们从五金店买了一些金属号牌,把它们钉在外墙上,”豪威尔回忆说,“这样它看起来就不那么像杂物室了。”房间没有外窗,福特便送给新房客两张野生动物海报,供他们欣赏。
***
到1998年,蒂尔资本拥有了一名合伙人和在沙山路的“办公室”,并开始进行科技投资。它最早的一项创业投资是一家公司,由伊利诺伊大学一名有前途的毕业生卢克·诺塞克创办。
毕业后,诺塞克千里迢迢来到加州,安顿下来后就睡在沙发上。他一如既往地爱交际,受邀参加了无数次硅谷互联网聚会。有一次,他和一个参加聚会的人攀谈起来,对方在网景公司有熟人。不久,诺塞克就在网景的业务发展部谋得一份工作。
为了这份新工作,诺塞克参加了他能找到的所有会议和科技聚会。在硅谷创业企业家协会的一次聚会上,诺塞克的朋友斯科特·班尼斯特参加了一场关于教育改革的小组讨论。报告结束后,一位小组成员提到,班尼斯特和诺塞克会很高兴见到他的大学室友彼得·蒂尔。
他们四人在当地一家休闲快餐连锁店Hobee’s见面,此后还有更多聚会。在电子邮件中,诺塞克俏皮地把这些聚会称为“亿万富翁的早餐俱乐部”。诺塞克解释说:“我们都相信彼此会干成大事。”吃饭时,他们会讨论科技、哲学、教育、创业公司的最新发展,以及他们对未来的预测。正是在那时,诺塞克得知了蒂尔对创业投资的兴趣。
早在加入网景之前,诺塞克就染上了成立初创公司的瘾。当他成为大公司的全职员工后,创业瘾变得越来越大。“我(在网景)一事无成。”他坦白道。仅仅一年后,他就被解雇了。
但失业为诺塞克创办自己的公司打开了大门。他的点子叫作Smart Calendar(一款智能化日历应用),是对过去纸质日历的数字化升级。诺塞克说服蒂尔投资。“现在回想起来,它几乎所有方面都有问题。”蒂尔后来谈到Smart Calendar时说。在饱和的电子日历市场中,有“大约200家公司”在争夺主导地位。诺塞克在与联合创始人发生冲突后被赶下台,面对来自外部的阻力和内部的冲突,Smart Calendar关闭了。
与其他失败不同,诺塞克为Smart Calendar感到难过,部分原因是它让新朋友彼得·蒂尔亏了钱。“在我看来,这损害了我和蒂尔的关系,因为我让他亏了钱。”诺塞克回忆说。但对蒂尔来说,Smart Calendar的价值与其说是一笔投资,不如说是初创企业的速成课。诺塞克向蒂尔详细讲述了公司的兴衰历程,向他介绍了错综复杂的网络营销、客户获取和产品设计。
蒂尔后来将他对Smart Calendar的投资称为丰富的学习资源,这次失败提供的教训为贝宝的成功铺平了道路,其中包括明智地选择联合创始人和减少竞争。对诺塞克来说,在Smart Calendar失败后,蒂尔仍然愿意与他联系,这也给他上了一课。这表明,在硅谷赔钱不像在其他地方赔钱。在这里,你为自己的努力赢得积分,而不仅仅是离开舞台。
***
诺塞克忙着建立公司,蒂尔忙着成立基金,麦克斯·拉夫琴则在寻找一种更基础的资产:空调。他在帕洛阿尔托的单身公寓没有空调,所以他只能临时凑合。拉夫琴发现,如果他在斯坦福校园里转悠,参加对公众开放的讲座,闭上眼睛坐在后排,就能享受炎热中的片刻凉爽。
在一次这样的寻找空调任务中,拉夫琴看到了彼得·蒂尔讲座的广告。讲座的主题是金融市场和外汇交易,这并没有特别引起拉夫琴的兴趣,但他从卢克·诺塞克那里听说过蒂尔,知道他投资初创企业。当拉夫琴来到斯坦福特曼工程中心的教室时,他惊讶地发现,来的人比预期的要少,少数与会者像参加研讨会一样围坐在蒂尔周围。
尽管听众不多,但蒂尔的演讲给拉夫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哇,如果我要在金融界干点儿什么,”拉夫琴想,“我想和那家伙合作。”他从蒂尔的财务头脑中也看到了其他东西。拉夫琴认为,蒂尔显然不是计算机科学家,但他是个计算机迷。
讲座结束后,拉夫琴在旁边徘徊,试图和蒂尔搭话。看上去蒂尔正不悦地听着一场即兴筹款游说,拉夫琴意识到“蒂尔需要被解救”,所以他便介入了:“嗨,蒂尔,我是拉夫琴……我和卢克是朋友。”
另一个谈话者心领神会,蒂尔把注意力转向拉夫琴。“那你是做什么的?”他问。
“我可能要开一家公司。我在伊利诺伊州就是干这个的。”拉夫琴解释说,他最近的项目NetMeridian刚被收购。
“啊,太棒了!我们一起吃早餐吧。”蒂尔答道。
第二天早上,拉夫琴错估了约定见面地点Hobee’s的距离。他为了赶时间飞奔过去,到达时浑身是汗,气喘吁吁地道歉。蒂尔已经捧着他最爱的Hobee’s红白蓝奶昔,看起来十分平静。拉夫琴坐下,蒂尔开始盘问他的创业想法。
拉夫琴的第一个想法是制作MAI公司销售的一款产品的升级版,对方曾在他上大学时给他合同工作。MAI提供关于实体和零售商品的分析,拉夫琴认为在线广告数据库也可能有市场。“应该让人从网上搜集这些广告,然后把它们打包放进数据库。这是个创建在线(广告)市场准入的机会。”他表示。
“好吧,还不错。”蒂尔说。
拉夫琴察觉到蒂尔的冷淡反应,便转向下一个概念。在大学期间,他为当时世界上最热门的手持设备奔迈掌上电脑(PalmPilot)开发了一个应用程序,为运行大型计算机系统的朋友解决问题。这些系统管理员依靠信用卡大小的密钥卡来保证安全。每台计算机都与一张密钥卡绑定,密钥卡会输出一次性密码,但这样的话,系统管理员就得带着一大堆密钥卡。
拉夫琴将他的发明称为SecurePilot,它将多个密钥卡的密码生成变成手持设备上的单一应用程序。“我差不多在奔迈掌上电脑上模拟了整个过程,这样系统管理员就可以扔掉他们的傻瓜设备。”拉夫琴说。
这是一项不小的成就。密钥卡可以进行复杂的加密,并迅速生成密码。SecurePilot必须保证速度,以免惹恼用户,但奔迈掌上电脑的弱处理器使速度成为技术问题。拉夫琴后来告诉记者杰西卡·利文斯顿:“如何加快(程序的)速度涉及一些技巧,从用户界面和数学的角度都是如此。在数学上,你必须知道能从中获得多少内容,而在用户界面上,你必须让用户觉得它没有花太多时间。”
SecurePilot征服了数学和艺术,并获得了付费用户。拉夫琴对每次下载收费25美元,当他和蒂尔坐在Hobee’s时,拉夫琴已经创造了一个盈利产品。拉夫琴向蒂尔解释说,SecurePilot的小小成功预示着更大的机遇——在手持设备和移动安全的交汇处有商机。他预言,未来奔迈掌上电脑这样的手持设备将不可或缺。
蒂尔将信将疑。“我见过这些设备,”他说,“但它们有什么用呢?”
“嗯,现在它们只能用来记笔记,”拉夫琴承认,“但我相信,有一天它们会取代笔记本电脑、录音机、台式计算机……”他说,有朝一日,每个人的口袋里都会装着一台超级计算机。
蒂尔继续追问:“那有什么意义呢?”
“关键是现在还没有加密技术。如果有人偷了我的奔迈掌上电脑,并且知道密码,我就完蛋了。他们会得到一切,”拉夫琴解释道,“你需要加密这些东西。”
蒂尔开始看到其中的潜力。但他有一个问题,一项该领域的核心挑战:生成一次性密码是一回事,但奔迈掌上电脑的处理器能加密电子邮件、文档和其他文件吗?拉夫琴的想法是否超越了现有技术?
“这正是我的意思。”拉夫琴回答说。还在上学时,他仔细阅读了小型设备加密的相关学术研究,并通过SecurePilot将想法付诸实践。拉夫琴对高效移动加密着了迷,觉得自己在这个领域有竞争优势。
这一切似乎说服了蒂尔,让他从怀疑转为支持。“这是个好主意。你干吧。我愿意投资。”
***
之后几个星期,拉夫琴和蒂尔定期见面,拉夫琴后来称之为“超级计算机迷约会”。其中一次是在帕洛阿尔托的Printers公司,他们花了几个小时反复做趣味智力题。“我会给他出一道题,看能不能难住他,”拉夫琴回忆道,“然后他也会问我一个。”
双方谈话语气友好,但涌动着竞争的暗流,这为后来贝宝的文化埋下了伏笔。蒂尔和拉夫琴磨炼了解题能力,两人都不想输。拉夫琴回忆起蒂尔曾经出的一道题:取任意正整数,有的有奇数个唯一除数,有的有偶数个唯一除数。描述所有具有偶数个除数的z个整数的子集。[1]
拉夫琴思索了四五分钟。他记得自己“一开始把问题弄得过于复杂”,并意外地“给出了子集的子集”,但最终,他得出了正确答案。即使他多走了半步,蒂尔也颇感震惊。
然后,拉夫琴还击:假设你有两根密度不同的绳子。如果点燃任何一根绳子,即使它以不同的速度燃烧,也会在一个小时后完全燃尽。用这两根绳子,测量45分钟。[2]
蒂尔回答正确。
这种精心设计的猜谜持续了好几个小时,脑筋急转弯之后是数学问题,而逻辑问题更胜一筹。拉夫琴和蒂尔发现了一种共同的奇特兴趣——某种人会把数学变成运动。“蒂尔不懂技术,”诺塞克这样评价蒂尔,“但他是拉夫琴那样聪明、博学的人,他们一直都在努力理解事物,喜欢挑战思维极限。”
蒂尔和拉夫琴的早期会面预示了日后贝宝评估应聘者的过程。一些问题,比如燃烧的绳索,成为该公司面试的主要内容。“它们听起来像好玩的谜题,”拉夫琴解释道,“但背后是非常基础的计算机科学问题……你应该退一步思考:这是一个谜题,应该很快就能破解。如果你想得太深,那就做错了。”
拉夫琴回忆起,有一次面试一位很有希望的求职者,对方是数学博士。拿到谜题,数学专家便开始写写画画,他的计算过程先是占满了整个白板,然后占据了办公室的玻璃门。对拉夫琴来说,求职者冗长而曲折的计算过程是决定性的一击。“这就是未来你成为软件工程师的样子,你会做对,但恐怕要花很长时间。”他想。
在面试中使用深奥的谜题并非贝宝独创,很多科技公司都用难题使求职者绞尽脑汁。并不是所有贝宝成员都认为这个方法是理想的。“我不擅长解谜……但我喜欢解决问题,”贝宝工程师埃里克·克莱因表示,“谜题和问题是有区别的。我们在面试中确实解答过很多谜题,但我觉得解谜可能会刷掉擅长解决问题的人。”克莱因记得当时自己“全身心投入”,但他也反思道,“我以后会认为,这可能不是最好的招聘方式。”
一位名叫桑托什·贾纳丹的工程师看到现场解谜的利弊。“我们可能错过了一些人才,因为他们那天刚好不顺心。但我们最终雇用的人至少智商极高,思维也和我们一样。因此,我们可能错过了部分真正优秀的人才,但最终进来的人……自然相处融洽。所以,也许这是一种群体思维,但对一小群人来说,能做成事,而且做得非常快,事后看来,这其实很了不起。”
无论对招聘是否有帮助,贝宝的与众不同之处都在于,它的企业文化中弥漫着解题精神。一位用户体验设计师记得工程团队对解决问题的热爱。她说:“想到一个漂亮的解决方法,那真是一种快乐。”为了激发这种快乐,公司在每周的员工通讯中加入趣味智力题,正确答案会在下一期公布。
***
经过几轮咖啡和解谜约会后,1998年12月,蒂尔资本发放10万美元过桥贷款,为拉夫琴的初创公司提供种子基金。虽然钱不多,但这是开端。现在,拉夫琴有了天使投资人,并具备创办公司的条件。他还想到一个完美的首席执行官约翰·鲍尔斯,他是软件公司JD Edwards的信息技术专家。
他们在伊利诺伊州奥克布鲁克的一次移动技术会议上认识,当时拉夫琴还在上大学。会议期间,鲍尔斯在摩托罗拉展台前排队,准备了各种问题。他听到旁边的拉夫琴在解答自己的问题。鲍尔斯记得自己当时想:“这小子好像比展台里的人懂的都多。”
他们在附近喝咖啡,同时,就鲍尔斯打算向摩托罗拉公司代表提的问题,拉夫琴即兴画了一个框架。鲍尔斯对拉夫琴感到震惊:大学生并不是企业技术会议的常客,也没有这么敏锐。
在拉夫琴的记忆中,鲍尔斯“又瘦又高,特别而有趣……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总是领先时代10年”。鲍尔斯之所以来参加这次会议,是因为他对移动计算感兴趣。第一代移动设备刚刚崭露头角,比如奔迈掌上电脑、苹果的Newton、卡西欧的Cassiopeia、夏普的Wizard等等。在遇到拉夫琴时,鲍尔斯已经开始研究无线标准和移动设备安全。“你可以预见变革的到来。”他回忆道。
会议结束后不久,鲍尔斯向他在JD Edwards的老板提出开办移动企业咨询业务的想法。尽管这一切在他看来前途光明,但移动计算领域还处于起步阶段,老板对此表示反对。虽然老板对移动技术不感兴趣,鲍尔斯仍然兴奋不已,并请假创办了一家咨询公司。
鲍尔斯需要一个合伙人,便给拉夫琴打电话,提出给他移动编程合约的工作,报酬为每小时15美元,拉夫琴欣然接受。他们的第一个客户是Hyster公司,那是一家租赁叉车和牵引车的公司。Hyster的技术服务人员在现场工作时,需要一种向客户开账单的方法。拉夫琴为现场技术人员编写软件,以跟踪在零件上花费的时间和金钱。
很快,越来越多的企业找到这家年轻公司,包括总部位于伊利诺伊州皮奥里亚的卡特彼勒公司,以及另一家来自完全不同行业的企业:雅芳化妆品公司。鲍尔斯回忆说,雅芳的项目进行得最顺利。没多久,拉夫琴的软件促进了化妆品销售和叉车维修。
有了付费客户,鲍尔斯开始安排投资人会议。他和拉夫琴向数十位芝加哥投资人宣传公司,但没有人愿意投资。鲍尔斯回忆说:“他们很乐意资助一家利用互联网递送宠物食品或制造T恤的公司,但我们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
现在回想起来,这对搭档的生意举步维艰:1998年,许多企业才刚开始把纸笔换成键盘和鼠标,像掌上电脑这样的低功耗手持设备像是一次更大的飞跃,未经尝试,不切实际,而且可能不安全。鲍尔斯承认:“我们有点儿天真了。”
虽然他们的推广毫无作用,但展示想法并获得小额合同对拉夫琴很有启发。有一次,两人被邀请到当时的移动计算圣地——奔迈电脑总部。
鲍尔斯到达时穿着蓝色西装外套和卡其裤,打着领带。拉夫琴慢悠悠地走进会场,穿着运动短裤、人字拖和印有“微软垃圾”(WINDOWS SUCKS)字样的T恤。开会之前,鲍尔斯对拉夫琴的着装表示担忧,但拉夫琴予以反驳并给出实质性的理由。“约翰,你不明白,”拉夫琴回答说,“他们也不喜欢微软。”
他们确实不喜欢。奔迈电脑办公室里有许多苹果前员工,他们和拉夫琴一样对微软持否定态度。当他快速解答棘手的技术问题时,所有关于他随意穿着的异议随之烟消云散。他很容易就计算出设备输出量和处理器速度方面的问题。即使是现场最老练的技术专家也感觉到,拉夫琴的着装与他的才华不符。
尽管如此,奔迈的会议在结束时,还是像其他会议一样,充满美好祝愿和热情,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拉夫琴大学毕业后前往西部,他和鲍尔斯保持联系,并继续从事一次性的咨询项目。
***
1998年底,拉夫琴再次联系鲍尔斯,因为他们的移动公司终于有了投资人,是时候打造两人一直设想的安全产品了。鲍尔斯开始往返于帕洛阿尔托和他在伊利诺伊州的家之间。
这可以说是贝宝最早的迭代:在多次遭到拒绝后重新崛起,公司现在拥有一位在杂物室办公的天使投资人(蒂尔),一位没有空调的首席技术官(拉夫琴),以及一位通勤距离2 100英里的首席执行官(鲍尔斯)。
鲍尔斯建议将公司命名为Fieldlink,这个名字抓住了雅芳和Hyster项目的精髓,而且听起来还不错。蒂尔、拉夫琴和鲍尔斯开始对公司的产品进行头脑风暴,并向潜在投资人宣传。
Fieldlink的三人团队很快就融为一体。工作间隙,拉夫琴、蒂尔和鲍尔斯会玩国际象棋和纸牌游戏,在这些休闲比赛中,鲍尔斯发现蒂尔和拉夫琴惊人的相似之处:强烈的好胜心。有一次,在Printers公司,鲍尔斯在一个名为3-5-7(也叫“火柴游戏”)的硬币游戏中击败了蒂尔。失望的蒂尔暂停比赛,用纸和笔计算游戏中隐藏的数学原理。计算完成后,蒂尔在随后的每一轮都击败了鲍尔斯。鲍尔斯回忆说:“通过这件事,我对蒂尔有了很多了解。他会根据某种科学依据做出决定,而不只是开一枪,然后看会打到哪里。”
鲍尔斯很享受在西部建立初创科技公司的时光,但他也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他在周五晚上抵达加州,整个周末都与拉夫琴和蒂尔一起苦干。然后,在周日晚上,他会乘坐红眼航班回到芝加哥,在清早到家,和妻子打声招呼,换身衣服,接着出门上班。
这样的早期结构很适合拉夫琴:蒂尔和鲍尔斯负责业务和融资,他独自编写代码。但几周后,拉夫琴看出了鲍尔斯的辛苦,他得出结论,公司需要一位在本地的全职首席执行官。蒂尔、拉夫琴和疲惫的鲍尔斯三人去帕洛阿尔托的Verona咖啡馆吃饭。拉夫琴让蒂尔发起这场艰难的谈话,蒂尔温和地告诉鲍尔斯,如果他不能搬到帕洛阿尔托,就无法继续担任首席执行官。蒂尔承认,要彻底改变刚安顿下来的生活(鲍尔斯刚刚结婚),选择远在美国另一头的一家初创企业,选择不确定和混乱,这很困难。
鲍尔斯尽力接受了这个安排。“我有点儿不高兴,因为我喜欢那种高强度和乐趣,”他说,“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完全合理的。”合作以友好的方式结束,随着公司的扩张,拉夫琴和蒂尔甚至求助鲍尔斯来担保他们的信誉。鲍尔斯热情地配合。
在第一次员工交接中,拉夫琴目睹了蒂尔展现的技巧。原先,拉夫琴和鲍尔斯平分了公司的股权。但随着鲍尔斯的离开和蒂尔的投资,出现了一个棘手问题:他们每个人都必须稀释自己的股权,公司也需要足够的股权来分给未来的新员工。
拉夫琴找蒂尔来处理这个敏感问题,蒂尔照办了。“我想,哇,这就是硬核绝地控心术。3个小时里,我基本上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蒂尔解释,为什么(鲍尔斯)必须减少股权。”拉夫琴开始思考,除了作为Fieldlink的天使投资人,蒂尔是否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首席执行官和创始人必须有可以真正信任的人,”后来成为贝宝投资人的约翰·马洛伊说,“在一切顺利的时候,有很多人对你好,但当事事不顺时,你会和谁客观地交流呢?拉夫琴和蒂尔拥有彼此。他们如此耀眼,却又如此不同。他们是伟大合作关系的最好例子之一。”
[1] 答案:求出小于z的完全平方数的个数,然后用z-1减去这个数。
[2] 答案:同时点燃一根绳子的两端和另一根绳子的一端。第一根绳子将在30分钟后烧完。当它烧完后,点燃另一根绳子的另一端。当第二根绳子燃尽时,45分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