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家家都有难题
“村上说没有熟地了，想要地，就得自己开。”
“这金木水火土地来上一遍，也就能开出一亩两亩，屁用不够。”
“我吃完饭再去找刘书记，看看他有啥办法，对了，老婆子，你去把去年亲家送来的龙泉春找出来，光靠一张嘴，就算是说上天，也没用。”
没有地不行，没有地，就真成盲流子了。
俞父心里也愁，没有田，分家单过的两个儿子，根本活不下去，只能打零工，要向别的村子一样，有村企还好，但小河村一穷二白，屁都没有，想靠打工赚钱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没有田，那咱们就养猪，爹，您的手艺好，一头也是养，两头也是养，不如养多点，现在肉比粮食金贵，猪肉八毛一斤，苞米面才三毛。”
“只要出栏快，保证赚的比种地多。”
本来气氛不错的晚餐，被老头子的话掀翻了，俞衡赶紧把自己想的说出来，现在化肥贵，种子贵，还要叫公粮，一亩地根本剩不下啥。
老俞家的钱，都是靠养猪攒下的，一头也是放，两头也是赶，不直接找村里要块地，开养猪场，当养殖户，附近几个村子，早就有心思活泛的人开干了。
现在开干，只算是跟风，就算是事情有反复，巴掌也落不到自家身上。
“胡扯，吃你的饭。”
“别瞎咧咧！”
虽然这阵子对老小的改观不少，但俞衡终究是个孩子，不定性，俞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让他赶紧炫饭，别在这里瞎支招。
“酒准备好，我晚上就去刘书记家。”
这是大事儿，俞母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但也给老小夹起一块鱼肉，心里还是比较赞同小儿子的话，面朝黄土背朝天，这苦日子她是过的够够的。
养猪虽然脏点累点，但是赚的多，家里怎么多人，光靠地里的收成，只能吃个半饱，可这话不能在饭桌上说，等晚上老头子回来，在好好说道说道。
就算是不为儿子们考虑，也得为孙子孙女们考虑，继续待在小河村，当个目不识丁的农民，她可不愿意。
在无地的压力下，再香的鱼肉都不香了，晚饭草草吃完，俞衡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把门关好，从兜里把剩下的毛票子掏了出来。
买给家里人的礼物花了两块二，还剩下一块三，买渔网、铁丝花一块一毛五分，自己口袋中还剩下两块一，想要靠钓鱼赚第一桶金，是比登天还难。
钱扔到炕席上，俞衡仰头倒在被上，发出一阵阵唉声。
“呦！我家老小今天赚了不少，还有一张整票啊！”
听到老娘的声音，俞衡赶紧一个鲤鱼打挺，但学艺不精，变成了王八翻盖，还是没反过来那种。
“娘，手下留情，这是我做生意的本钱，您可不能全拿走了！”
“六贵子在里面还有股呐！”
坐起来的俞衡，见到自己娘亲正盯着炕席上的钱，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想要把钱抢回来，但下手晚了一步，直接让老娘全都拿走了。
“钱我可以不拿走，但你拿家里的棒子面，是不是该跟老娘我说道说道！还有，我筐里少了两个鸡蛋，不用想，也一定是你这个瘪犊子拿走的吧！”
“一斤棒子面，两个鸡蛋，要你一块钱，不多吧？”
俞母从钱里掏出一张整票，斜眼睛看着老小，只要他敢说个不字，肯定拿条梳嘎达，狠狠收拾他一顿，让他整天不着家。
兜里的固定资产一下子就少了一半，自己也就挖了一碗苞米面，鸡蛋倒是拿了两个，可人民商店中的鸡蛋，才五毛钱一斤，一碗棒子面，两个鸡蛋，就拿走一张整票，是不是太黑了一点吧！
“娘啊！你比地主老财都黑啊！”
“我能说不嘛？”
俞衡的心在滴血，但看老娘来者不善地表情，他也只能把心疼往肚子里咽。
“不能，你小子最近老实一点，病刚好，不要整天往外面瞎跑，把橡胶靴子准备好，雨衣也准备出来，进山最少是两天，别到山上抓瞎，要是还敢向去年一样，惹出乱子来，小心你的皮！”
女人夏天是不进山的，一是山路崎岖，青苔多，路滑，二就是夏天进山，很有可能需要留在山里过夜，不太方便，很容易出闪失。
“我知道了！您放心，这次我一定给您老找到一支野山参，卖它个几百块，去镇里给娘买一台缝纫机回来，也让村里人看看，啥叫三转一响！”
三转一响又称四大件，自行车，手表，缝纫机这是三转，一响是收音机，现在县里结婚，都讲究三转一响，外加二十八条腿。
小河村是困难县的困难村，村里连台拖拉机都没有，全村也就是六贵子家，老俞家有自行车，收音机也只有两台，村部一台，老俞家一台。
这还是因为老大结婚，便宜老爹找地门路，买回来的一台，相应的，自行车则是老二结婚时购置的，分家之后，都会拿回自己的小家中去。
“瘪犊子，光长一张嘴，说的比唱的好听。”
“你那上海兔子呐？交出来吧！让你娘也甜甜嘴。”
光拿钱是不够的，俞母又把主意打到了大白兔奶糖的身上，这瘪犊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狗屎。
奶糖这稀罕玩意儿，他肯定不可能都给老大家，手里肯定藏着一两块，牛奶和白糖熬出的宝贝，今天之前，别说是吃了，俞母她不止没见过，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吃了。
得！又被抓现行了！
俞衡紧张地看了看门外，发现没有人，就从口袋中拿出一块大白兔来，还有王奔给的大前门，嘴里光棍地说道：“这下全没了！”
“现在您就算是上老虎凳，辣椒水，都榨不出一滴油了。”
“在这小河村生活，您是屈才了，您应该去当人民警察，什么难破的案子，到您手，肯定药到病除。”
俞母没有搭理老小的俏皮嗑，先把大前门揣进口袋中，然后把大白兔翻来覆去地看，还放在鼻子上闻一闻，最后说了一句：“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