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玉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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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嘴硬

东市,翠香楼中。

身为翠香楼管事的钱富,此时却正在恭敬地给一个白面无须之人敬茶。

那人端起茶碗,品尝一口后咂咂嘴道:“碧绿透亮,香馥如兰,滋味甘醇,这是上好的狮峰龙井啊。”

钱富笑道:“何公公,您果然是会品茶识茶之人,不是钱某这个俗人能比,这茶放在钱某这里虽有月余,但是在品不出滋味来。”

这何公公乃是伺候主子起居的身边人儿,他见了,自然要多加交好,不能轻易得罪。

若是有外人在场,听了二人的对话,再结合这品茶之人的面貌长相,十有八九能断定面白无须之人就是传说中的太监。

果然,那人道:“呵呵,我们这些做太监的,活着本来比常人少了许多滋味,自然就得品尝些别的滋味不是。”

此话一出,钱富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便转移话题道:“若是公公喜欢,钱某愿将手里的这些龙井都送给公公。”

那太监面带悦色的看着钱富:“这如何使得?”

钱富道:“此茶留在钱某这个不懂茶之人手里,纯粹是暴殄天物,而若是由公公这种好茶之人来品鉴,那才是物有所值啊。”

“好好,怪不得钱管事能将这翠香楼经营的蒸蒸日上,我这下算是见识了,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寒暄客套一番后,便进入了正题。

钱富道:“不知公公这次来是?”

“自然是主子派我来的,你前天给主子的信和献上的丹药,主子都收到了。”那太监说着,在提到“主子”二字的时候,还不忘朝着某处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那主子可有吩咐?”

“主子说,你献上的三枚丹药他很喜欢,要你再献上十枚来,由我带回去即可。”

“好,在下稍后就去准备。”钱富道。

这两日时间,贾瑜送来的【一阳丹】已经被他售出去了大半。

刚开始的时候,一枚丹药他只用十两银子的价格往外推销,但仅仅过了一天,这一阳丹的效用就在翠香楼的客人之间传开了。

据说有用过之人在连御两女之后还龙精虎猛的,而且那人是翠香楼的常客,许多来翠香楼之人也与此人相识,如此一来,自然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消息一经传出,不少人都想要出钱买这种神奇的道家秘传丹药,而翠香楼之人更是夸大宣传,吹嘘说此药是由三千年前的黄帝所遗留的秘方结合各种名贵草药炼制而成的。

毕竟民间流传的一种说法是黄帝御女三千而飞升。有了这样的一个噱头加之【一阳丹】立竿见影的药效,竟真有少数人信以为真,更是想要买到一枚一阳丹试用一下。

于是,他今日果断将一阳丹的价格上涨,变成了三十两银子一枚,而且因为贾瑜提供的丹药数量有限,他只拿出了十枚存货来外售。

但不到一个时辰就尽数卖光了,毕竟来这里的爷,没几个差钱的。

到如今,他手里的丹药只剩下了十二枚,要是这何公公晚一天来,他怕是就无法完成主子的这个要求了。

想罢,钱富又问道:“那钱某在信中所提的关于那贾瑜之事,主子可有示下。”

“这是自然,主子说了,你所谓的多做打探,伺机夺其秘方,乃是下策,况贾瑜此人颇有勇力,又兼有几分才学,来日未尝不能为主子所用,到时候,那秘方不也是主子的吗?”

钱富听后,急忙点头道:“主子教训的是,是钱某太过心急了。”

那何公公又道:“主子还说了,如今贾瑜与那宁国府反目,贾瑜势穷力孤,而宁国府人多势众,且贾珍此人贪婪成性,心胸狭小,故而料定不日之间,贾瑜便有祸患加身...”

话未说完,钱富便惊讶道:“主子果真料事如神,一个时辰前,钱某手下之人便来回报,说贾瑜因致人伤残,被顺天府衙带走了,公公来此之前,钱某还在想,是否能在此事上做做文章.....”

闻言,那何公公抬起眼道:“果真如此,那不正合了主子的意。”

钱富道:“那不知主子意下如何?”

“主子之意,是先任由那贾瑜受贾珍之害,待那贾瑜被逼得无路可走,山穷水尽之时,再由我等出面将其解救。

到那时,他心中必然感念主子的恩德,再加上主子身份非凡,他岂有不俯首投效之理?”

“妙,妙啊,钱某先前之思虑,与主子相比,果然相差远甚,如此,我且多派眼线,紧盯其后续动向。”

那何公公品了一口茶道:“然也,如此一来,我等只管先静观其变就是......”

..........

而在另一处的顺天府大堂内。

往常那个威风八面,在神京街头和宁荣二府内都能横着走的宁国府大管家赖二,此时却双手绑缚着锁链,被几个凶神恶煞的皂吏推搡着,狼狈地跪在了地上。

而他面前,正是才时隔一日未见的贾瑜,还有那坐于堂上、正颜厉色的顺天府府尹李简。

赖二自被押进大堂时,便瞧见了完好无缺站立在大堂一侧的贾瑜,却没有看见李四夫妇,这让他心中一沉,但又不敢多说什么。

跪倒在地后,还不待李简问话,他便对其磕头道:“小人赖升(赖二的大名),叩见大人。”

李简道照例一拍惊堂木,正色道:“赖升,你可知道本官为何要派人将你拘押到此吗?”

赖二抬起头悄悄看了李简一眼,回道:“大人,小人不知。”

李简道:“方才李四夫妇供认,言说你受宁国府贾珍父子指派,用八百两银钱唆使他们自断手臂,来陷害贾瑜,是也不是?”

赖二闻言,心中惊觉事情败露,下意识便道:“这不可能...”

但他实在想不通李四夫妇为何要招认,不说自己已经许了好处给二人,而且自己与他们还是远方亲戚啊。

李简喝道:“什么不可能?”

赖二急忙道:“大人,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啊,这一定是李四夫妇胡说八道。”说着,他又指向贾瑜,“还有这贾瑜,他与我们宁国府有怨,一定是他造谣诬陷我们宁国府。”

“哼!本官此处有李四夫妇签字画押的供词在此,你还想在这大堂之上公然抵赖吗?”李简说完,便示意书吏将供词拿给赖二观看。

俗话说,不见棺材不落泪,待赖二看到那李四夫妇的供词之上,竟然真的将所谋之事毫无保留的记在上面,霎时间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整个人像是落入冰窖里一般。

但想起身后撑腰的宁荣二府,他此时仍抱有一线希望,兀自嘴硬道:“大人,大人明鉴,这李四夫妇纯属是胡说八道,污蔑于我宁国府啊...”

李简管理顺天府,自然对这贾府出身的赖家兄弟有所耳闻。

传闻中,这赖家兄弟本是贾府的奴仆出身,不曾想竟仗着贾府的势力,也将自己家混成了有钱有势的角色。

而且他们兄弟竟然仿照着贾府,也给自己家修了个不小的府邸,其规模之大,竟然不输于一般的朝廷大员,简直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本来就对贾府无甚好感的他,对这贾府奴仆出身的赖二更是多了几分厌恶。

他冷声道:“好个不知好歹的奴才,还在公然狡辩,本官问你,那在李四夫妇家中搜出的三百两脏银,又是怎么回事?”

“这.....“,赖二一时语塞,他没想到顺天府衙的动作这么快,短短时间竟然连银子都给搜出来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道:“大人,冤枉啊,大人....”

李简看赖二依旧冥顽不灵,又重重一拍讲堂木道:“本官再给你一个机会,速速如实招来,否则,刑罚伺候!”

赖二被李简的威势吓得一个激灵,又看了看手持水火棍,立于堂下的一众皂吏,不由得一阵心惊胆颤。

情急之下,却是又搬出了贾府来,想着李简能卖贾府几分面子:“大人,冤枉啊,事关宁荣二府,还请大人明鉴....”

岂料他不提贾府还好,一提贾府,李简更觉他是一仗势欺人之辈。何况他李简承蒙陛下拔擢,深受皇恩,岂能卖贾府的面子?

于是再不多言,而是吩咐堂下皂吏道:“此人顽固不化,犹自狡辩,来人,先与我笞他二十下。”

话语一落,一皂吏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浸了水的鞭子来,另有两名皂吏,走上前来,不由分说便将赖二衣服扒下,漏出了那光溜溜的脊背来。

赖二见这阵仗,这才彻底怕了,刚要告饶,却见那执鞭皂吏毫不磨叽,抡起鞭子就朝他的脊背抽了下来。

一时间,“啪啪”的抽打之声不绝于耳,三四鞭子下来,赖二的后背已是见了血痕,疼得他龇牙咧嘴。

想要挣扎躲避,两只手臂却被一左一右两个皂吏紧紧扯住,只能忍痛硬挨。

待挨了七八鞭后,他已是疼的彻底受不住了,感觉再被打下去,自己半条老命怕是都要没了,忙嘶吼着出声求饶:“大人....莫要再打....小人愿....小人愿意招认...啊!”

但堂上的李简丝毫不理,只是冷眼看着赖二受刑。

先前本官给你机会,你不配合。这下才来求饶,晚了,本官说要鞭笞二十下,就二十下,一下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