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快为我更衣
“听见了，本官听得分明。”李简看向贾瑜道，“好你个贾瑜，虚虚实实，因势利导，虚言恫吓，直击人心，竟然有如此本事。”
这种审案手法在他看来并没什么出奇，但是能被贾瑜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用出来，当真是非同一般。
“大人过奖。”贾瑜谦虚道。
李简这时又将目光转向了李四，冷声道：“李四，你可知本官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满嘴谎言的奸邪小人，凡是此辈犯于我手，我必不容情。”
他的声音在李四听来，就像是三九天的坚冰，直冻得人发抖。
意识到不妙的李四刚要求饶：“大人，草民是......”
李简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又对两旁皂吏道：“来呀，将此等小人也给我掌嘴三十，要狠狠地打！”
立时便又有三个皂吏站了出来，也不管李四已经断了的胳膊，对着李四的脸颊就是一阵左右开弓。
一时间，“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待三十巴掌打完，李四已是满嘴血水，连牙齿也被打掉了几颗。
一旁的贾瑜看到这一幕，心中虽然觉得解气非常，但也有感于封建王法之森冷无情。
挨了一番掌掴之后，李四这下再也不敢欺瞒，竹筒倒豆子般将与赖二和贾珍父子等人合谋的事情，全部给抖落了干净。
随后又再审问了李王氏，李王氏见李四已经，最终往地上一瘫，颤抖着承认了罪行。
据李四夫妇所说，是因为宁国府的管家赖大按照宁国府贾珍父子的吩咐，拿了三百两银子来找他们夫妻二人，要他们自断手臂来陷害贾瑜，事情成功了还会再得到五百两银子。他们夫妻二人财迷心窍，这才昧着良心做下这等事来。
待李四夫妇全部招供，堂上李简适时看向两名记录的书吏：“可都记下来了么？”
“大人，都记下了。”
李简微微点头：“好，让李四和这李王氏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又吩咐堂下皂吏道：“按照李四方才所说，速去其家中搜出脏银。”
待李四夫妇画押之后。
贾瑜又道：“大人，在下恳请将那赖二也尽快捉来，如此，此案才可真相大白。”
李简闻言，自无不可。当即招手叫来一名皂吏，对其安排了几句，那皂吏的得了命令，自领了二三十人去了。
他此时觉得贾瑜更加顺眼，这原本板上钉钉的案子，竟然被贾瑜凭借一己之力生生扭转。
而且带出了宁国府，更是意外之喜。想当年，陛下在潜邸之时，这四王八公就站错了队，作出蠢事。
后来陛下即位，除去镇国公一支的牛继宗外，其余几家，不是被申斥，就被被削去了一级爵位。
宁荣二府更是不能幸免，爵位被削后，宁国府的贾敬躲入城外玄真观修道避祸，荣国府送了自家大姑娘入宫伺候。
但就算如此，这宁荣二府依旧可恨，暗地里仍不知收敛，欺凌百姓，夺人土地，放印子钱，与之有牵扯的命案也有十几条.....
只是四王八公同气连枝，自己等人与陛下都有所顾忌，暂且引而不发罢了。
若是能借着此案再次打击宁荣二府，为陛下分忧，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
心中转念一番后，他挥了挥手，命人将李四夫妇再次收押，又对贾瑜道：“既然李四夫妇已经承认了罪行，你就是无罪的，且先起来吧。”
“谢大人。”贾瑜道，以他的身体素质，跪了一阵子也感觉膝盖有点不好受。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整个事件的反转，仅仅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
而在另一边的宁国府中。
贾珍的心情非常不错，他一边吃着侍女喂到嘴边的酒菜，一边伸手在侍女的衣襟里摸索。
别提有多滋润了，特别是前一阵儿听得赖二来报，说那贾瑜小儿已经被提到顺天府大堂中受审了，而那府尹李简，向来喜欢依律判案。
按照自己的预计和谋划，他给贾瑜小儿这番安排的致人伤残的罪名，是无论如何都洗脱不掉的。
接下来，自己只需要静待贾瑜小儿受杖刑、被判徒刑发配做劳役的消息。等贾瑜小儿做了劳役，自己有一百种方法整死他！
哼，先前贾瑜小儿不过仗着有几分力气，就敢打上他们荣国府来撒野，但那又如何，自己不过略施手段，不过一天时间就让其身陷囹圄。
贾瑜小儿再厉害，进了那顺天府衙里，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
却不曾想，自古以来，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人算又何能高过天算。
还不等他高兴多久，突然有一小厮慌慌张张地朝这边跑了过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老爷......”
贾珍突然被搅了兴致，将手从侍女的衣襟中抽出来，喝骂道：“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那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到贾珍跟前，气喘吁吁道：“老爷，府门前...来了好多差役，说是顺天府衙门的，他们...他们说要拿了赖管家去审问呢。”
“什么？！”贾珍猛地一惊，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
他一把将身旁的侍女推开，起身急问道：“他们有没有说是因为何事？”
小厮道：“没有，老爷，那领头之人只说，要是我们不愿交人，他们就要冲进府里面来拿人了。”
贾珍闻言，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喃喃道：“这不可能，难道是顺天府里出了什么变故？”
但不应该啊，这件事他是仔细思虑过的，绝不会扯到宁国府的头上。
可顺天府衙看样子来者不善，又让他心里一阵不安。
那小厮不动声色地观瞧着贾珍的脸色，见迟迟其没有动静，才小心翼翼道：“老爷，我们要不要把赖管家....？”
贾珍回过神来，无力地摆了摆手：“先交出去...”
说到底，他现在不过是继承了一个闲散的三品将军爵位，在朝中一点实权也无，何况，他很清楚，最上面那一位，一直在盯着他们贾家。
所以，他对于朝政之事向来畏而远之，只想着能在这偌大的宁国府里逍遥快活。
这时候，他是万万不敢与顺天府衙直接对抗的，万一被人抓住把柄，参上一本....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顺天府带了赖二去是例行问话，而不是事情横生了枝节，出了纰漏。
又过了片刻，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吩咐侍女道：“快，为我更衣，我要去西府一趟，还有，把那逆子也一并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