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得知字韵①

学诗三十年②，缄口不求知③。

谁遣好奇士，相逢说项斯④。

①分得知字韵：此系作诗的一种方法，指作诗时先规定若干字为韵，各人分拈韵字，依韵作诗，叫作“分韵”。李清照拈得“知”字，就是限其押“知”字韵。此诗的写作时空与《蝶恋花·上巳召亲族》大致相同。聚族饮宴，遂生酒意诗情。《醉花阴》注①所说韩驹与赵明诚多所赓和事，亦正是在此时此地。周辉《清波杂志》卷八云：“顷见易安族人，言明诚在建康日，易安每值天大雪，即顶笠披蓑，循城远览以寻诗，得句必邀其夫赓和，明诚每苦之也。”所谓“明诚在建康日”，即指其于建炎元年（1127）八月至建炎三年（1129）二月，知江宁府其间。李清照是于建炎二年（1128）正月或二月，由青州抵江宁，其循城之所作，自认不乏惊人之句，人称“以诋士大夫”。“诋”在此当作“非议”解，即以其诗指责那些不思抗金的士大夫。李清照的这类诗篇，如能有更多人知晓或与之唱和，当可激起同仇敌忾之志……此诗委婉表达的或许正是这样一种愿望。

②学诗三十年：此系作者自述其作诗经历。“三十年”的上限和下限，虽然均带有一定的推测性质，因为这种推测是建立在对诗人的生平有所了解的基础之上，所以本书附录《李清照年谱》将此诗系于建炎二年（1128），当是可信的。至于其自谓“学诗”，实际是指她的“作”诗历程，其学步阶段当开始得甚早。因为这既取决于她的天赋，又与家庭和亲友的熏陶有关。在文学氛围浓郁的家庭中成长的李清照，极可能牙牙学语的同时就在“学”诗了，这样她十七岁时写出成名之作——《浯溪中兴颂诗和张文潜二首》也就不奇怪了。

③缄口：语见《说苑·敬慎》：“孔子之周，观于太庙，右陛之前，有金人焉，三缄其口，而铭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原有明哲保身之意，此处谓闭口不言。

④项斯：字子迁，唐朝台州临海（今浙江临海）人。其当初能诗而无诗名，遂以诗卷谒见国子监祭酒杨敬之。杨赏识其才，作《赠项斯》诗云：“几度见诗诗总好，及观标格过于诗。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未几，诗达长安，明年擢上第”。（《唐诗纪事》卷四九）“说项斯”，即替人说好话，并使其增重于世。故此句，既有诗人渴望像杨敬之那样德高望重的人为自己“说项”，亦当隐含着对曾为自己“说项”的文学长辈晁补之等人的怀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