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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转眼,我又带了这群孩子三年。之前传言我们是T校最后一届初中是假的,后来还不是继续招生,一开始搞得人心惶惶的,真不靠谱。

目前,我以及各科老师都很头痛,这一届成绩太差了,除了童彤等几个为数不多的佼佼者,其他人真的很让我们担心能不能考上一个学校,别三分之二的人都去读职高了,我教那么多年书,真不想创这个历史之最。

明明已经火烧眉毛了,中考迫在眉睫,可看看那群孩子完全没有一点紧张感,真让人操心。偏偏我今年操心的事多不胜数,家里还有个高考的娃,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总有省心的,譬如童彤。她最近又参与到体育训练的队伍中来了,不过没有以前那样拼命了,毕竟她把拼命的对象转移到了学习上。我可是听说了,她早上六点就起来背书,晚上一两点还没睡,中午也不休息,因为中午被靳骁诚占据用来训练,虽然不科学,但面对当时中考大环境下,我们都希望能多拿点分就多拿点,可怜童彤跟着遭罪。

那段时间童彤基本上成为办公室的热门话题,我们全体老师都对她给予了厚望,再加上我赞不绝口,她在T校愈发出名。不过当事人好像满不在乎,仍旧一心一意地自己学习,不过问圣贤书以外的事,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最后一次运动会,我趁大家都在凑热闹,看她安安静静地在那写考勤表,我便与她说起话来。

“你呀,要注意休息知道吗?你那么晚睡,对身体不好,以后上了高中可真的就是在拼身体,一定要有个好的身体!”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甜甜地说了句“谢谢明老师关心”。

我知道她不会照做的,毕竟这个孩子脾气倔,心里又有自己的追求,认定的事可能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靳骁诚顶九头半牛。

随后我就回办公室改卷子,半期考试刚结束就举行了运动会,学生们是放松了,我们还得继续工作。我才刚坐下,化学老师就风风火火地来了我办公室,拿着成绩单来的,看他的表情应该考得不错。

“明老师,这个童彤是哪个呀?”

“怎么了呀?”

我接过成绩单看,满分!我明白化学老师为什么要问她了。就给他大概提了提,他立马就有了童彤的印象,靳骁诚也给他提过。化学是新学科,童彤能接受那么快,肯定下了不少功夫,她的努力有目共睹。

我这还在高兴童彤考了满分,她就来了办公室,不过不是来找我的,是找其他两个负责比赛计分的老师。

我们班体育委员参加1500米长跑明明就是第一名,可偏偏最后计的是成绩作废,论谁都气愤。我也跑出去质问裁判,得到的结果竟然是没跑完,显然这个解释并不能让孩子们满意,大家都说体育委员跑完的,我们亲自数的,众说纷纭,于是闹翻了。我当时隐隐有些担心,真怕几个冲动的男生跳出来与那个裁判老师打一架,如果我不是我一直稳定着他们的情绪,估计真有可能。

之后提议重赛,孩子们依旧不答应,1500米是说重赛就重赛的吗?几个女生哭了起来,替体育委员委屈,其中也包括童彤,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见她哭,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事。

“凭什么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说作废就作废了。”

“他去跑两个1500试试!”

“我们不要那个第一了行不行!?”

她们边哭边骂,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当了那么多年的班主任,我早已不在乎这些荣誉了,不屑于去争什么,但对于学生我还是想给他们一个结果。但裁判那边一直不松口,要么作废,要么重赛,连身为总裁判的靳骁诚都无可奈何,我也实在是尽力了。

我剩下能做的就是去安慰大家的情绪,很成功稳住了表面局势,实际上是怎样的呢?陷入骂名的不止是那位裁判老师,还有我和靳骁诚,我只能责怪他们不懂事,再过几年回头一看,也许就会觉得这些行为很幼稚。我不去追究这些,再说了学生骂老师常有的事,放纵一次也没什么。

可就有一个不同的声音:

“明老师和靳老师是有苦衷的!他们尽力了!我们不能这样说他们。”

是的,是童彤。在几十来个声音中她是独一个为我们说话的人,当然不乏一些沉默者,但那个与众不同的声音着实突出。于是就有了喧哗后的静默。我不知道她在学生中又怎样的影响,只是听着不少人喊她“童姐”,想来威信十足,不然也稳不住这样的局面。

事后,我了解到他们据理力争的原因,不单单是为体育委员讨个说法,更多的是想为这个班,为我这个班主任多挣一份荣誉。他们说,这三年他们不管是哪方面都让我操碎了心,最后一次了,想拿个奖回来让我高兴高兴。这群孩子啊,我想起来眼眶还是会湿润。我感谢他们,感谢三年以来的陪伴,也单独感谢童彤,肯站出来替我们说说话。

中考复习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每个人的神经紧绷着,容不得有半分懈怠。学校也在疯狂加课,尽管违规,我们这些老师的确默默付出,没有收额外的费用,不谈什么高尚,我们不想遗憾,也不想让他们留下遗憾。

该放的假还是得放,寒假如约而至。我算是松了一口气,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也不能随时随地紧盯着他们学习,自觉的依旧自觉,不自觉的强逼也无用。

在我尽情享受寒假之时,在我与家人共度除夕之时,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打响了。

医务人员仍在前线抗疫,局势难言,谁都说不清楚这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自然而然,开学推迟了,网课上线。不少学校是老师自己线上直播,我们就借用了省里的录播网课,我开始担心那些孩子居家学习是否认真,真怕他们像一群撒了欢的野马,把中考这件事抛诸脑后。

我有些忙乱地给他们安排网课学习的工作,毕竟我也着急也心慌,许多事都会有遗忘,还好东补一点西补一点,都交代得清楚明白。让他们有不懂的就问,嗯一个都没有,我又有点生气,都这个时候他们居然还没有意识到有多么紧张,童彤倒是来问过几次,不是她不懂,而是资料出错了,她揪出不少错误,我还是很欣慰。

也和其他几个老师交流,来问问题就是平常那几个尖子生,除此之外,没有了,显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他们也只能祈求佛祖保佑。

有一天凌晨,我和靳骁诚都还没有休息,我看他好像在和谁聊天,这人一般可是很少和别人发消息,而且这都大半夜了,会是谁呢?我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了。我偷偷地瞄了一眼他的手机,备注名是童彤,怎么这孩子还有体育问题要请教?

我的小动作被靳骁诚捕捉到了。

“看什么?”

“我看你跟谁聊天。”

“童彤。”

“我看见了,聊啥呢你俩?”

延迟开学引起了童彤的焦虑,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是一边上新课一边复习,原本一步一步走的路全都乱了套。还有童彤自身原因,她写字太慢,中考在即,到时候真的写不完岂不是太遗憾?从字里行间,我都感受到她想流出的泪水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