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更漏殿（一）

浩烟来到更漏殿一连几日，除了春望，和几个打杂的太监，没见其他人影。浩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越来越不安。

她问春望：“我能否见到陛下？”

春望笑了笑：“就连皇后也轻易见不到陛下呢！”

“可是，我得见他。”

“奴婢和几个公公不能到处乱走的，陛下也没派人来探望，谁通传消息给陛下呢？而且奴婢也不知道陛下究竟在哪里。”

浩烟便不再说话。她拿剪刀修剪兰花叶子，一边思忖如何见到东方寻。可是，想到那晚，她又忽然害羞起来，何必着急见他？

胡思乱想着，站起身，忽然披帛从肩上滑落，浩烟拽了拽，发现被人踩着了一端，回头见是东方寻，她也不要披帛了，和羞向前走了几步，光洁的后背对着东方寻。东方寻上前搂住浩烟，浩烟低垂头拨弄衣带，东方寻吻了吻她修长的脖颈：“害羞？”

浩烟点点头。

东方寻横抱起浩烟，浩烟张望四周才发现王公公、春望都远远站着呢。

“哎呀，放下我，有人看着呢。”

东方寻双手高高捧起浩烟，放手，浩烟惊骇，叫出了声，然而还没落地前已被东方寻妥妥接住，仍旧抱在臂弯里。浩烟娇嗔：“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哈哈！”东方寻笑得很欢，放下浩烟，挥挥手让王公公与春望走开。他牵浩烟的手一起去看兰花。

“这里是皇宫。”浩烟艰难地开口说。

“嗯。”东方寻掐了朵兰花放在浩烟鼻尖下：“你闻闻，多香。”

“陛下……”

东方寻拉着浩烟起身，再次细瞧她，绿云高髻，束着无袖小衫，去了披帔，露出纤细臂膀，风拥罗裳，飘然欲飞。拥她入怀，吻着她的脸：“你还习惯这里？”

“还好……”

“你真香，沾染了许多兰花的香味。”东方寻一手拢着浩烟入房间来。他坐到床上往后一躺，将浩烟搂在怀里。嘱咐浩烟：“让朕安安静静睡会儿。”

浩烟扭过身去，也要午睡，只是睡不着。一会儿，她听到东方寻轻微的打鼾声。他竟睡着了。浩烟起身，拿毯子给他盖上，放下蚊帐。又见他睡得满头大汗拿团扇替他打扇。

她从未这么安静而认真地瞧看他，这个男人像婴儿般熟睡，需要被照顾，他醒来后，又变成掌握生杀大权的君王。

东方寻翻了个身，侧身睡着，浩烟便躺他身侧，继续为他打扇子，不知不觉自己也睡着了。

在睡梦里，她感觉到火热热的身体欺压上来，带她一同领略来自生命深处的愉悦。

醒来，房里黑黢黢一片，伸手一摸，摸不到人，只有一把扇子。而自己身子赤裸裸躺在一件衣裳下。他不知何时走了。

“春望！”浩烟叫了声。

春望答应声端了烛台进来，浩烟问：“几更了？”

“三更了。”

“陛下几时走的？”

“陛下刚走一会儿。娘子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端些吃的来。”

“好吧。”

浩烟洗浴完，没有一点睡意，她让春望去睡觉，自己磨墨，挥笔默写《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写着，她想起江枫，想起颜儿，想起陆云澜，想起赵青溪，想起锦川，想起微雨，想起西城，他们都真实存在过吗？应该是吧！可是这日子虚幻得，像梦中一样。

“我是谁？为什么凭空在这里？我应该就在这里了吗？”浩烟停下笔，喃喃自问，“我是崔九娘，还是江浩烟？”

东方寻，你是想重新开始，还是想扰乱我的心然后狠狠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