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屋
我看着爸爸的背影，走起路来异常坚定。我开始怀疑我的猜想，爷爷不该是被他害的，不应该吧？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我的思绪被爸爸这句话拉了回来。我们走到了刚才一座大瓦房的背后。这一座连排的土墙屋子，有十米来的长度，约莫有五间房子。
现在是下午四点左右，阳光依然热烈。屋顶的瓦依然清幽，瓦片应该是换过的，看起来没有很陈旧。墙壁是橙黄色的，没有那么红，偏黄。质地看起来像是皮质的老沙发，看着柔软，摸起来有些温暖，这是太阳晒过的缘故。
我跟着爸爸来到了土墙房的背后，一片空旷的田野展现在眼前。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辉洒在田野上，映着远处的树影。微风吹拂，带来一丝清爽。我望着这片美景，心中充满了宁静与感慨。或许，这就是乡村的生活，简单而美好。
“就是这一间。”爸爸用手指了指。
我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间屋子跟其他间不太一样。因为他不仅二楼有个小窗户，一楼竟然还有一扇可以打开的小门，门朝下开，可可爱爱的像个小狗洞。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气，窗外传来微风的轻抚声。一只飞鸟在天空中翩翩起舞，它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如同一条金色的轨迹。屋内的时钟发出温和的滴答声，时光在这宁静的午后流淌。一本古旧的书摆在桌上，它的封面已经泛黄，但那些字里行间，却是岁月的沉淀和智慧的积累。
雨宝凑到小门上闻了闻，刚想往上边撒尿，就被爸爸呵斥着制止了。
看着它想撒尿，我忽然想起枯井中它似乎憋不住了。随之问起爸爸枯井的事情。
“爸，你还记得刚才土包旁的事情吗？”我开口问到。
“嘘。”爸爸做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指了指屋子。意思是屋子里有人住。
“看好了吗？”爸爸问我。
“等一等。”我掏出手机，要把爷爷儿时的屋子拍下来。
抬起头，我看见老屋旁边种了一丛竹子，不太高，刚好长到屋顶上方一米的位置，绿油油的，照片定格了。我想，这会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个地方。
“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爸爸带着我走到了屋子的前面，四爹和四娘坐在屋前不言语。
“来前面看看吧。”
我跟在爸爸身后不讲话，我已经感觉到了，四爹四娘不欢迎我的到来。
而爸爸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四爹四娘的态度一样，直接无视了他们。
“前面就是这个样子。”
门是关着的，我往窗内望去，屋子空着，二楼是个小阁楼，十分的干净整洁，里面没什么家具，应该早就被搬空了。
“可以进去看看吗？”我问道。
四爹四娘没搭话。
“就在外面看看就行了，里面什么都没有。”爸爸见状回答。
“坐下来喝水。”四娘微笑着说。
“不喝了，怕喝了拉肚子。你们在这里习惯了，我们水土不服，就不喝了。”爸爸说到。
我的爸爸真是莫名其妙。
古古怪怪的一家人，古古怪怪的地方。
这个地方，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我再一次这么想。
我看着这片荒芜的土地，心中充满了离别的忧伤。这里有太多的不解与疑惑，我不愿再被困扰。未来的道路或许险阻重重，但我决心离开这个令我困惑的地方，去寻找答案。
我们自然没有吃晚饭，四爹四娘自然也没有留我们吃晚饭。
毕竟我们连一口水都不愿意喝。
离开了这个村子，爸爸开口对我说：
“走吧，带你去你二奶奶家看看。”爸爸说道。
“好。哪个二奶奶？”我问。
“你孙氏爷爷的二姐，大你爷爷两岁。小时候跟你爷爷的关系是最好的。”爸爸缓缓的说。
现在，我有了三个爷爷，两个奶奶，第一个奶奶是地主婆。第二个奶奶是“人口贩子”，她收养了我的爸爸，嫁给了我第二个和第三个爷爷，顺带也就养大了我。
现在，我的爷爷奶奶们，都离开了人世。他们的兄弟姐妹，在世的也不多了。
我想见一见他们。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咦？怎么我们回来的路没有见到那棵大洋槐树？爸爸驱车去二奶奶家的路上，来时的风景都不见了。直到了箐口大桥，一切才恢复了正常。
“究竟怎么回事？”我问。
“怎么了？”
“那棵大槐树呢？”
“我们走的是另一条路。”爸爸回答。
“爷爷亲生儿子坟墓边上发生的事情呢？”
“什么事情?”
我今天见鬼了，我只能这么理解。
沉默了一会儿。
“这座箐口大桥是哪个爷爷盖的？”我问。
“当然是地主爷爷，还用问吗？”爸爸边开车边回答。
“我想也是。手底下那么多人扛枪，当然不缺钱了。”
“那是肯定。”
“他后来去哪里了？”
“后来，他装疯卖傻。跑了几年。后来别人不抓他了，叫他回来教书。他是省立师范毕业的，我有没有说过？”爸爸问我。
“没有，你没有。”我回答。
“人家叫他教书，他不教。他就喜欢研究风水，帮人看风水，帮人雕章。出口成章，爱写诗。”爸爸语气轻快的说。
“跟你一样，不爱干正事。”
“我怎么不干正事了？”
“爷爷让你去上班，你干了几天就跑了。”
“上班太无聊了，还是在外面做生意自在。”
“嗯。”
聊着聊着，我也不想说话了。我的血在枯井里的时候感觉被抽空了，我没了爷爷，没了奶奶。现在一点点的，仿佛又缓缓回到了我的体内，想青口大桥下面的格香河一样静静的流淌。
耳边响起了风吹过稻田的沙沙声。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声音，仿佛能将所有的烦恼都吹散。我想起了奶奶曾经给我讲的关于稻田里的故事，那些关于勤劳和坚韧的传说。或许，我应该去看看那片曾经陪伴我成长的田野，感受那份宁静和生命的气息。
“我们停下，去田里看一看吧。”
我仿佛踏上了回忆之路，穿过了熟悉的小径，沿着田埂走去。阳光透过稻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似乎在向我诉说着岁月的故事。我静静地站在稻田边，闭上眼睛，感受着风轻轻拂过脸颊的温柔，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感慨。这片土地见证了老一辈人的点点滴滴，也教会了我勤劳和坚韧，让我明白生命的真谛。
我深吸一口气，阳光灿烂，微风拂过，一切都那么熟悉而又陌生。稻田间隐约传来鸟儿的啁啾声，仿佛在为我的归来欢呼。我感受着泥土的湿润，那种熟悉的气息让我心安。或许，这里就是我心灵的归宿，一方能让我找到内心宁静的净土。我决定，要将这份宁静珍藏在心底，让它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永远与我相伴。
我漫步在稻田里，迎着微风，沐浴在阳光下。远处的村庄在青山绿水间静静地依偎着，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我心怀感激，感谢这片土地给予我的宁静与安宁。或许，生活中的忙碌会让我偶尔迷失方向，但我知道，这片稻田永远会是我内心的避风港，等待着我归来。
我在稻田里行走，心中充满了对家乡的眷恋和对未来的期待。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舒适，仿佛在告诉我，无论身在何处，内心的宁静都会伴随着我。
“那碑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不太懂。”我问到。
“亏你还是大学生，我这个小学生没毕业的都看懂了。”
爸爸十岁的时候跟着奶奶逃到了平夷卫。后来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直到遇到了海丹煤矿的爷爷，才勉强有了依靠。不过那时候，爷爷还在煤矿井下开矿车。所以奶奶和爸爸那时候的日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无话可说，你说吧。”我回答。
“碑文上说，你孙氏爷爷他们祖上是从山东来的。”
“这个我看到了，山东莱州府。”
“是的。”
“怎么我看着碑文上还有个尔康啊？是福尔康吗？”我疑惑的问到。
“怎么可能有尔康，你看错了吧。”爸爸也疑惑。
“没看错，真的有个尔康。”我坚定的说。
“就算有，也不可能是电视上那个尔康。”爸爸说。
“我想也是，不然就太搞笑了。感觉碑文是假的一样。”
“你在说什么屁话？那是很多年前就立的碑了，就算有尔康，也是同名同姓的人，碑文不可能是假的，你这话是欺师灭祖。”
我很少被爸爸怼的说不出话，这次我不敢多嘴。
“碑文上说，从山东来。然后就是生了哪些儿女，都有什么成就。”爸爸接着说。
“嗯，这些我大概看出来了，细节没看太清楚，碑太老了，不清晰，有些黑漆都掉色了。”
“嗯，很多年前立的碑了。以后有机会找人修修。”
“然后呢，碑文里还有什么？”
“孙希文抗美援朝是营长，回到山东去了。”
“谁是孙希文？”
“你大爷爷，你爷爷孙希武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