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晕倒
“不喝了，谢谢老领导。柜台那边还有很多顾客等着我回去。”小李叔叔从进门到离开只有短短的两三分钟时间，他是一个热爱工作勤勤恳恳的人。
从那以后，我每次回家，都会在一楼大门外单位的玻璃橱窗里远远的看他。他都在低着头给顾客处理问题，偶尔抬起头，我会马上扭过头来，不让他发现我在看他。
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八九岁的小丫头。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盼望着我们房间的灯线赶紧坏，等坏了，或许又会喊小李叔叔来修。可转念一想，瞬间又觉得这样真不害臊，那还是我自己学着接一接灯线吧。不用麻烦小李叔叔，也不用让爷爷去请那个喊不动的爸爸。
在那之后，我也接过一两次灯线，也触过一两次电。但我再也没有害怕过门背后的那个猪头妖怪，他已经被吓跑了。
咚咚咚，咚咚咚……
大学毕业后的我，坐在我自己的房间里，门关着。爷爷在客厅看电视，门外有人敲门。很少有人会来我们家里拜访，一年到头也没有人会来敲门。最近房门时不时会响。
“请进，门没锁。”爷爷大声说。
“老人，我们是你楼下药房的人，我们的下水管道又堵了。”药房老板说着。
“下水管道堵了你们就找人修啊，我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你来问我做什么？”爷爷不解的问。
“我们的下水道堵了，是你们这里扔东西下去才会堵的。你们在我们楼上。”药房老板言之凿凿的说。
我听到了爷爷的一阵沉默。他一定是在思考，他没有扔东西下去，那一定是我扔的了。
“走吧，我跟你下去看看。”
这样的事情后来也发生了几次，我事后告诉爷爷，我没有扔东西进下水道。可是每次药房老板来找，爷爷还是会去帮他们看。
最后一次，就是我印象中爷爷生前晕倒的那一次。
“地方分部，我已经八十三岁了……”爷爷在电话机里气愤的说着。
“这是你们县支的事情，不归我们分部管。”对方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爷爷默默的站在电话机前两分钟。然后他下了楼梯。
大学毕业后，我很久都没有听到爷爷讲话的声音了。此时此刻，我暴怒了！
我三步并做两步跑下楼梯，药房老板和爸爸站在一边，爷爷又弯着腰，用一根生锈的粗铁丝帮他们掏水管。
“我警告你！我的爷爷年级大了，他已经八十三岁了！你们药房水管堵塞了，那是你们药房自己的问题！虽然我们住在二楼，可我们从来没有往下水道扔过任何东西！你三番五次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是你的房东吗？你的商铺是单位租给你的，租金每年19万也是单位在收。我们没有拿你一分钱！你每次水管堵了就来找我爷爷，是我爷爷好欺负吗？你每次来找，他一个老人，要用脚走那么远的路，爬那么抖的坡去新单位找领导说！你还有没有良心？还是你就是一个黑心烂肝的东西？我警告你！要是我的爷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怒了，为这么多年爷爷默默受的委屈而生气！没等我把话说完，爷爷大声斥责我：
“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你怎么不听我的话！我喊你不要再说了！”爷爷似乎在生我的气，可我非常不理解！我是在维护他啊。
突然，爷爷眼睛一闭，头往后扬，晕了过去。
药房老板和爸爸本来站在边上沟通，看见这一幕，两人迅速往前，将即将摔倒的爷爷拖住。爷爷慢慢的缓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爷爷，我是在替你讲话，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我不理解。
“你年纪大了，不要再管别人的杂事情了。你管多了，人家也不会领你的情。不值得。他这么大一个药房老板，开着他的车，几分钟就可以去单位找到领导。可他每次都来找你，我是不想再看你这么累了。”我很不理解，我也充满了委屈，我不知道，我与爷爷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扶我回去。我今天真的不应该发脾气。”爷爷缓缓的对爸爸说。
爸爸慢慢的把爷爷扶回了家。
药房老板站在原地不动，我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也不想再回家去说一些让爷爷不开心的话，我转身，走出了这个儿时充满欢乐的院子。
我们都长大了，院子里的小朋友们都各奔东西了。有出息的人们统统离开了这个大院，新进来的，都是没能走到更高平台的人，他们和我们，都是陌生人。
没人喊爷爷老革命了，也没有人在乎彼此了。
这是爷爷生前，我为数不多的留下的一次印象。
“把旧的收起来，辞旧迎新。”妈妈微笑着说。
“咦？怎么在这里？”我整理回思绪，看到了箱子里的那块梅花手表。
爷爷生前，还有一件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事情。
是爷爷手表的故事。准确的说，是一对手表，那是一对情侣机械表，八十年代瑞士进口的梅花手表。
爷爷年轻时候是个神枪手，天上飞的鸟他用手枪都能打下来。
因此，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剿匪工作中都能取胜，也能存活下来。他膝盖上的擦伤，也是在矿下的时候九死一生留下的。
而那个故事，是另一个故事，现在暂且不说。
我中考那短时间，处于青春叛逆期。那段时间我跟爸爸的关系彻底崩盘了。因为我不做作业，撒谎做了，老师让我回家去拿。
老师曾经对我很好，让我做班上的体育委员，很神气。男生女生都要跟在我后面跑步。后来，另一个女生说她想当体育委员。我想，那就让给她吧。
我找到老师，跟他聊了很久，说要把体育委员让给另一个女生。他非常不理解，但也同意了我的请求。
有一次周末出黑板报，老师还给了我几十块钱，让我带着几个同学买点吃的。
后来，老师结婚了，生了小孩。很少有时间再关心我们遇到的各种问题。而我在家里跟家人的矛盾，也逐渐升级了。
起因，是女生的初潮。
“不喝了，谢谢老领导。柜台那边还有很多顾客等着我回去。”小李叔叔从进门到离开只有短短的两三分钟时间，他是一个热爱工作勤勤恳恳的人。
从那以后，我每次回家，都会在一楼大门外单位的玻璃橱窗里远远的看他。他都在低着头给顾客处理问题，偶尔抬起头，我会马上扭过头来，不让他发现我在看他。
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八九岁的小丫头。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盼望着我们房间的灯线赶紧坏，等坏了，或许又会喊小李叔叔来修。可转念一想，瞬间又觉得这样真不害臊，那还是我自己学着接一接灯线吧。不用麻烦小李叔叔，也不用让爷爷去请那个喊不动的爸爸。
在那之后，我也接过一两次灯线，也触过一两次电。但我再也没有害怕过门背后的那个猪头妖怪，他已经被吓跑了。
咚咚咚，咚咚咚……
大学毕业后的我，坐在我自己的房间里，门关着。爷爷在客厅看电视，门外有人敲门。很少有人会来我们家里拜访，一年到头也没有人会来敲门。最近房门时不时会响。
“请进，门没锁。”爷爷大声说。
“老人，我们是你楼下药房的人，我们的下水管道又堵了。”药房老板说着。
“下水管道堵了你们就找人修啊，我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你来问我做什么？”爷爷不解的问。
“我们的下水道堵了，是你们这里扔东西下去才会堵的。你们在我们楼上。”药房老板言之凿凿的说。
我听到了爷爷的一阵沉默。他一定是在思考，他没有扔东西下去，那一定是我扔的了。
“走吧，我跟你下去看看。”
这样的事情后来也发生了几次，我事后告诉爷爷，我没有扔东西进下水道。可是每次药房老板来找，爷爷还是会去帮他们看。
最后一次，就是我印象中爷爷生前晕倒的那一次。
“地方分部，我已经八十三岁了……”爷爷在电话机里气愤的说着。
“这是你们县支的事情，不归我们分部管。”对方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爷爷默默的站在电话机前两分钟。然后他下了楼梯。
大学毕业后，我很久都没有听到爷爷讲话的声音了。此时此刻，我暴怒了！
我三步并做两步跑下楼梯，药房老板和爸爸站在一边，爷爷又弯着腰，用一根生锈的粗铁丝帮他们掏水管。
“我警告你！我的爷爷年级大了，他已经八十三岁了！你们药房水管堵塞了，那是你们药房自己的问题！虽然我们住在二楼，可我们从来没有往下水道扔过任何东西！你三番五次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是你的房东吗？你的商铺是单位租给你的，租金每年19万也是单位在收。我们没有拿你一分钱！你每次水管堵了就来找我爷爷，是我爷爷好欺负吗？你每次来找，他一个老人，要用脚走那么远的路，爬那么抖的坡去新单位找领导说！你还有没有良心？还是你就是一个黑心烂肝的东西？我警告你！要是我的爷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怒了，为这么多年爷爷默默受的委屈而生气！没等我把话说完，爷爷大声斥责我：
“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你怎么不听我的话！我喊你不要再说了！”爷爷似乎在生我的气，可我非常不理解！我是在维护他啊。
突然，爷爷眼睛一闭，头往后扬，晕了过去。
药房老板和爸爸本来站在边上沟通，看见这一幕，两人迅速往前，将即将摔倒的爷爷拖住。爷爷慢慢的缓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爷爷，我是在替你讲话，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我不理解。
“你年纪大了，不要再管别人的杂事情了。你管多了，人家也不会领你的情。不值得。他这么大一个药房老板，开着他的车，几分钟就可以去单位找到领导。可他每次都来找你，我是不想再看你这么累了。”我很不理解，我也充满了委屈，我不知道，我与爷爷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扶我回去。我今天真的不应该发脾气。”爷爷缓缓的对爸爸说。
爸爸慢慢的把爷爷扶回了家。
药房老板站在原地不动，我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也不想再回家去说一些让爷爷不开心的话，我转身，走出了这个儿时充满欢乐的院子。
我们都长大了，院子里的小朋友们都各奔东西了。有出息的人们统统离开了这个大院，新进来的，都是没能走到更高平台的人，他们和我们，都是陌生人。
没人喊爷爷老革命了，也没有人在乎彼此了。
这是爷爷生前，我为数不多的留下的一次印象。
“把旧的收起来，辞旧迎新。”妈妈微笑着说。
“咦？怎么在这里？”我整理回思绪，看到了箱子里的那块梅花手表。
爷爷生前，还有一件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事情。
是爷爷手表的故事。准确的说，是一对手表，那是一对情侣机械表，八十年代瑞士进口的梅花手表。
爷爷年轻时候是个神枪手，天上飞的鸟他用手枪都能打下来。
因此，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剿匪工作中都能取胜，也能存活下来。他膝盖上的擦伤，也是在矿下的时候九死一生留下的。
而那个故事，是另一个故事，现在暂且不说。
我中考那短时间，处于青春叛逆期。那段时间我跟爸爸的关系彻底崩盘了。因为我不做作业，撒谎做了，老师让我回家去拿。
老师曾经对我很好，让我做班上的体育委员，很神气。男生女生都要跟在我后面跑步。后来，另一个女生说她想当体育委员。我想，那就让给她吧。
我找到老师，跟他聊了很久，说要把体育委员让给另一个女生。他非常不理解，但也同意了我的请求。
有一次周末出黑板报，老师还给了我几十块钱，让我带着几个同学买点吃的。
后来，老师结婚了，生了小孩。很少有时间再关心我们遇到的各种问题。而我在家里跟家人的矛盾，也逐渐升级了。
起因，是女生的初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