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森的幸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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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我没有错!

花店送来一大束惹眼的玫瑰花。

是送给端木子墨的。

因为大家知道端木子墨没有男朋友,于是也替她高兴,说着恭喜的话,纷纷催促她赶快打开卡片看看暗恋者是谁。可是端木子墨却如坠噩梦,忐忑不安。她怕署名是雨宫森。那她又会陷到更大的话题风波里,就更难忘掉她想尽快忘记的事情。

有等不急的同事替她打开了卡片。不是雨宫森,是公司保全科的一个职员。端木子墨揪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找到那位同事,委婉地拒绝了。

可是那位男同事对她的拒绝置若罔闻,我行我素,追求的攻势越来越猛烈。端木子墨苦口婆心,拜托他很多次不要再这样了,那人却一副只要你活着便追求不止的无赖模样。端木子墨不胜其扰,便又动了辞职的念头。

这一日下了班,端木子墨没有像往常那样径直回家,而是去了“一碗拉面”拉面馆。中午在整理钱包时翻出了“一碗拉面”的名片,老人热情爽利的面容鲜活地浮现在她脑子里,她突然就很想再去听听老人说话。

老人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一见到端木子墨就喊出“开跑车帅哥的胆小女友”,显然她对端木子墨也印象深刻。端木子墨脸一红,告诉老板娘她的名字叫端木子墨,来自中国,那个开跑车的不是她男朋友,那天是有些误会要解释。

老板娘向她道歉,说她这些日子常常想起他们二人,觉得他们很相配,感慨说很久没有碰到像他们两个这样清爽有礼貌的年轻人了,她在他们两个身上寄托了很多少女时期的梦呢,结果是误会一场,好伤心难过。老板娘多变的语气语调,丰富的表情变化,令端木子墨觉得她更有年轻人的活力。

端木子墨叫了一碗拉面,坐在角落,很慢地吃着。面很好吃,店里的氛围也很好,听着老板娘和老顾客的问答和欢笑,她感到很安心,踏实。于是,端木子墨决定以后常常来,和老板熟悉了,也能这样说说笑笑。

从店里到端木子墨的住处骑自行车大概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走路差不多要二十分钟吧,这是最近的路,但自从发生了被雨宫森带走的那件事后,那条路她就不再走了。可是即便这样,走到那附近时她心里还是不太平静。她在想既然那条路像刺一样扎在心里,不如搬个住处。住的地方是便宜,但着实偏僻了些。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臂,端木子墨毛骨悚然尖叫一声挣开,不管不顾地向前跑去。但她怎么能跑出别人的蓄谋已久。

那人三两步便抓住端木子墨,卡着她的脖子质问:“以前你一下班就回家,今天却胡混到现在。又去找哪个公子哥寻欢作乐去了?”

端木子墨辨认出是那个保全。

“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保全突然紧紧抱住端木子墨,在她脸上胡乱亲着,端木子墨极力反抗,指甲狠狠地抓上那人的脸,那人吃痛,咒骂了一句,一巴掌将端木子墨打翻在地,拽着她的头发将她往一旁的废弃地拖。

“贱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他不过就是命好投身在了有钱人家,顶着一张小白脸,哄得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女人心甘情愿被他玩弄。下贱,下贱,下贱。”

男人像受了什么刺激,每咒骂一句“下贱”就拽着端木子墨的头发往地上狠狠磕一次。磕得端木子墨已经不太能感觉到疼了,呼喊声也没了。

一束光亮突然射来,紧接着男人惨叫着松开对他的钳制。

“子墨,子墨,你怎么样?”

看到是雨宫森,端木子墨先是用中文轻声说了句“一丘之貉”,然后用尽剩余的力气将雨宫森推开,用日语歇斯底里地重复了一遍,捂着脸呜呜痛哭。

莲池冢擦掉端木子墨脸上的血渍,将冰块包裹在毛巾里递给她,让她冷敷一下肿胀疼痛处。

“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端木子墨摇头,将毛巾压覆在额上,无声落泪。她真的是受够了,为什么接二连三的让她遭遇这种事情,她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雨宫森在一旁心疼地落泪,却不敢靠近。那一句“一丘之貉”将他排斥在千里之外。他只恨刚才没有宰了那个人。

在公司,为了不造成她的困扰,他躲着她。夜晚他站在她公寓楼下,望着她的窗口寄托思念。他知道她入睡前会趴在窗台上看一会儿夜空,知道她睡觉时房间里的灯彻夜亮着。出国几天,一回来来不及倒时差便来看她,但她的屋子却是黑着的。等了很久,也不见光亮。敲门,没有应答。问了她的邻居,说好像没见她回来。他沿着她上班的路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他去了莲池冢那里,猜想她的社交范围非常狭窄,也许是在莲池冢家。可是莲池冢那里也没有。莲池冢打了端木子墨的电话,无人接听,便和雨宫森一起折返回端木子墨的住处,碰见了刚才的一幕。

雨宫森无比庆幸自己及时找到了她!无比庆幸……

等了一会儿,端木子墨控制住了情绪,她抬眼看向莲池冢,“谢谢你……你们。天很晚了,你们回家休息吧!”

莲池冢看了一眼雨宫森,雨宫森对他摇头,祈求地看着他。他担心端木子墨,可她不会让他留在这里。

莲池冢想了想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这儿。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去我那里,以后都住在那儿,用做家务抵房租。明天我会让搬家公司过来搬运你的东西,但你今天必须跟我走。”莲池冢的语气平静而不容置喙。

端木子墨凄恻地笑了笑,“你担心我会做傻事吗?我不会的。”笑着笑着眼睛里又亮晶晶的,她用毛巾擦了一下。

“会不会都必须这样。不然我打昏你带走。”

端木子墨不得已,只得略微收拾一下跟莲池冢走。

雨宫森开车送他们。一路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无数次。而端木子墨一直看着窗外,不时有眼泪溢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衣服上。

莲池冢的家是一栋三层楼的小洋房,房子前面是一片花圃。无论是房子的外观还是内部装潢都很西式。

莲池冢安排端木子墨住进二楼他斜对面的房间。他留雨宫森住下,雨宫森看了一眼端木子墨关起的房门,开口告辞,莲池冢送他到门外,他嘱咐莲池冢今晚一定留意端木子墨。可是,在莲池冢冲完澡打开百叶窗的时候看见雨宫森又回到了他家门外。

他靠在车前,抽着烟,望着端木子墨的房间。

“这个家伙认真了!哼,活该!”

第二天端木子墨本来是要请假的,但股长很抱歉地问她能不能坚持一下,下午再请,或者送走了客户再请也好,因为她负责的客户非要今天上午来看样品。

她没有坐莲池冢的车,自己做地铁来的。脸上的外伤还很明显,同事们一见面就惊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来的路上端木子墨就准备好了说辞,说是被一个神经病袭击了,同事们都为她感到后怕。

端木子墨刚坐定,一段关于她的视频在公司引起轩然大波。

视频以邮件的形式发送给公司每一个员工。视频的前一段是端木子墨搀扶着醉酒的雨宫森进入他的办公室,两个多小时后她穿着男性的衬衣,扶着墙走了出来。与视频一起发出的还有她的病例和雨宫森去医院看望她的照片,还有几张是雨宫森徘徊在她公寓外的照片。

端木子墨崩溃了,她像被剥光了衣服曝露在人群之前。

雨宫森推开端木子墨所在办公室的门,强硬地将石化了似的端木子墨带离悠悠众口。

莲池冢也赶了来,但见到雨宫森坚决护卫端木子墨的姿态便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虽然想狠狠揍他,但不是现在。

雨宫森载着端木子墨去了附近的公园。他还并未从震惊中清醒,坐在车里,望着不远处呆坐着的端木子墨,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猛抽。那晚那个女人是她!他用同样的手段连续伤害她两次!

端木子墨更难清醒,确切地说她根本不愿意醒。她一再忍耐就是怕被别人知道,自欺欺人觉得她忘记了,不再见到他,一切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再也过不去了。就算她忘了,很多人都忘了,可总有人记得。

蜷缩在椅子上,脑袋像快要爆炸一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恍惚。她多希望她能像蚕那样吐丝做茧,将自己一圈一圈地包裹,包裹得没有人再能认出她。

雨宫森不敢上前安慰,他是她痛苦的缔造者,尽管他有一颗百分之二百的真心,此刻也不能安慰她分毫。他只能打电话给莲池冢,要他来接端木子墨回家。

莲池冢见到雨宫森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狠狠一拳打在他腹部。

到了家,莲池冢给端木子墨端了一杯温开水,触碰到她的手指时感到它们的冰凉。

“警察刚打电话,那个保全找到了。我们今天下午去警局做个笔录,还要去医院验一下伤。”

端木子墨木然地点了点头,“我,我自己去就行。学长去忙吧。”

“我怎么可能放你这样独自在家。”

“……我不会有过激行为的。我没有错。可,”端木子墨哽咽着说:“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没脸见人。”

为什么?因为这个社会对女人的偏见和苛责。男人做这些事情可以拿来炫耀,而女人只会被指责和嘲笑。

莲池冢把面巾纸递给端木子墨:“公司那边我会帮你辞职,你先呆在家里一段时间调节一下。子墨,你只用记住自己没有错。不要让偏见伤害你,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抱有这样的偏见。答应我,不做过激的事,不要动逃去别处的念头,除非你回去中国家里。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而且看不到你我不放心。答应我。”

端木子墨忍了忍眼泪,点头答应。

端木子墨虽然告诫自己要振奋,但时常不由自主地就发起呆来,或陷入到视频被传给全公司的那一幕去。强迫自己坐在那里画漫画,画出来的自己都不喜欢。她拿着这些画去庭院焚烧,看着被火焰吞噬的画纸她觉得那些画和画里的人在对她哭泣,于是她将它们从火盆里捞出,拍打火焰,手又被烧伤,让莲池冢怀疑她在自戕。但是即便她用一只手工作也把莲池冢的家整理得干净整洁到有些过分。

休息时莲池冢常常看到端木子墨趴在画桌上,累了就换另一边,如此轮换,好像脖子撑不住她的头似的。

多么明显的百无聊赖!

好吧,百无聊赖总比胡思乱想到自戕好。至少她的态度还算积极。

情况越来越糟糕的是雨宫森那边,他像吃了戗药,不会跟人好好说一句话。偏偏他又不是无理取闹,提出的质疑都在关键点上。更是一反常态地跟三课长正面冲突,质问他资金异常流动的原因,弄得那个笑面虎全神戒备,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