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无可奈何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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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角度与偏见7

寻寻觅觅终于在弄口处找到社区门诊,此时的我已是满头大汗。她见我憔悴得面部变形的样子心疼地问,有这么疼吗?出这么多汗!

我逞强说,汗是热出来的。

她瞪了我一眼朝门诊室里喊,医生,这里有个病号,看起来挺严重的,您快点来帮他治一下。

此时的我已经没力气阻止她的一惊一乍。

而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淡定地走出来询问情况,并给我开处方。期间她一直在追问医生,怎么样,严不严重?

好在给我看病的这个大夫脾气好,很认真地重复回答她说,应该无大碍。

我暗想要是换作我的话,我早把她给轰出去了。因为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可能极快地断定出病情,尤其是这类看不见的内脏器官病变。

医生问了我既往病史,知道这是老毛病后,给我开了一些胃药,并打算给我打一针小针。

十几年没打针的我,在听到要打针时吓得有些惊慌失色。我按照我所了解的医学知识,想他是要给我打镇痛针,因此我不懂装懂调侃医生说,大夫,您是要给我打止痛针吗,是的话我觉得这点痛我还是能忍的,不用打了,毕竟止痛针里面有吗啡、杜冷丁啊什么的,这些都不是好东西……

他打断我说,不是,是打奥美拉挫注射液。

我说,哦,但其实我吃药就行了。

他说,打一针好得快一些。

我争取无果后只好接受现实。而后大夫狠狠地在我臀部上扎了一针。我像是接受什么洗礼似的严肃而冷静。

这时她在一旁看着我抿嘴而笑。

我见她笑,感觉自己被嘲笑了,故而我很深明大义地建议医生说,大夫,给她也打一针吧!防患未然,毕竟她和我吃的东西是一样的。

她调皮地朝我吐舌头。而医生却舒展他面部的肌肉,笑着说,她呀,你带回家去给她打就行了。

我小人得志地说,还是大夫深明大义,一会你卖我一只针具哈。

医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说,针具你自己有了,不用找我买。

我见医生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恍然回神原来他刚才在开车。而后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猝不及防就上老司机的车了。

我这个年纪自然不再单纯,所以我能听懂医生的话。我以为她还很单纯,不暗世俗,听不懂我们的对话。但我抬头看她的那一瞬间,我想我低估她了。我见她面色尴尬兼并着羞涩,知道那全然是一副听懂了的表现。

而后医生建议我多喝些热水或者苏打水,平时的时候喝点米醋养养胃。

我满口答应却满脑子都是疑问,比如,热水真的有那么神奇吗,中国白开水真的能治百病吗;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吃醋”!等等这些问题。

谢过医生,稍作休息。我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物、药水真的发挥了作用,不一会儿我竟觉得疼痛感有所缓解。而后我们离开了诊所继续游荡。

刚才的对话搞得我们都很尴尬,以至于让我们在往回走的路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胃病一扫我继续游玩的兴致,我只好装作一副置若罔闻的神态和她打商量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她警惕十足地看着我没说话。

我说,放心,不是为了打针。

她脸颊迅速绯红,抬手就给我一拳……

一路装病回到酒店后我倒头就睡,因为我暂时没有精力去伺候这位落魄的千金。她尾随其后来到我房里坐在另一张床上——我开的是标间——问我,还疼吗?

已经大体转好的我,觉得如果此时告诉她已无大碍,那么我将给自己增添一堆麻烦,相反地,如果我告诉她还很糟糕,那么我将省去一堆麻烦,毕竟我清楚地知道人情世故里病号怎么说都有偷懒的权益,因此我捧腹回答她说,还疼呢,需要休息,所以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玩。

她说,要不我帮你揉揉?

听到这话我立马来了精神,觉得这是难得的美事一桩,便支起上身脱口就说,好呀!

说完我见她美色诱人立马后悔,因为这时不知何故,我脑海里飘过打针的画面,为避免过分亲昵,我只好叹气说,还是算了!我睡一觉就能元气满满。

她磕磕巴巴地说,其实,我也没打算真要给你揉!

原本我想继续挑逗她的,但此时气氛怡然不大妥当,便忍了下来继而强制性地给自己酝酿睡意。

也许是昨晚上没睡好的缘故,我竟不知不觉中昏睡了过去。

当我睡醒时已是傍晚时分,我感觉这一觉睡得无比充实,腹部的疼痛感也早已不知去向。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而后转头见她拿着手机侧身躺在另一张床上睡觉,惊诧了一瞬,说到底我还没习惯她的存在。

接着我童趣大发,莫名想要去欣赏她睡觉时的样子。我见她呼吸均匀睡相迷人;额头前的一绺头发似乎贪恋她的脸庞,竟不受耳廓的束缚,贪婪地贴在她的脸颊。我看罢莫名其妙地有种欲上前去帮她顺一顺头发的冲动。

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蹑手蹑脚走去洗手间清洗。再次想到那个姑娘,我觉得我有必要劝诫一下眼前这个失意的人,让她重拾力量。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以及劝说些什么,才能让她必然地改变自己的意识形态。

为了更好地解决这一意识形态之间的对接与碰撞,我把自己假想成了她,然后站在她的角度去分析、研判她能够接纳的意见建议,以及哲理。而后我又站到自己的角度上,想该如何委婉地说服她,并给她灌输我高明的意识形态。

这个时候我猛然意识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因为我自忖到了此时的自己似乎变成了某种叨扰之人,就像当初我启程时不喜于别人阻止性地劝说那样。

我为自己变成了自己不喜之人而感到难过和羞窘。更为自己曾经的偏执、无知以及傲慢而感到惭愧。我不知道这个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是不是单程地为了给我上一课,让我明白在不同角度下看问题产生的是不同想法与偏见的这一道理,我只知道此时的我似乎有些傻透了。

我不甘心就此沦为“同类”,所以我得去寻找我的特别之处,去寻找我劝说的意义和价值。我凭借我聪明的脑袋,很快就找到了我的立场。我需要换一种心态去劝说,那就是在不奢求她能够按照我意愿而活的同时,把我的观点摆出来给她;让她在迷茫中寻找出路时,能多出几个路口供她纠结、甄别遴选。至于她是否接纳或采用,那已经不在我考虑的范围里了。因为我没有权力剥夺她成长的权力。

总而言之,我想做的事很简单,那就是让她多一份思考,多一丝纠结,少一点任性,以此来换取一个一辈子的安心。哪怕这个多出来的出口会带给她无限的焦躁、困顿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