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对老人
1
老桷树对待新叶子就像对老树叶一样，在秋天的时候让他们都随风飘落。
老人就像小孩一样。
就在本柄家越来越好了，家珍身子却越来越瘦削。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
眼瞧着儿子医术越来越好，
媳妇儿虽然有口不能言，也是一个精灵人儿，干活儿麻利，勤快的快赶上自己个儿了；虽然刚嫁来时候，自己有一种儿子被这女人抢走的敌意，瞧着她不顺眼！可这妮子，吃，穿，洗衣，做饭，担水，干活，真是让人无可挑剔·······还有儿子看她的眼神！真是个好媳妇！更让自己欢喜的时——两个大孙孙，自己对着哑女都有些嫉妒了。家里的重活儿有树成一些人帮着干，其他都是哑女全包了，自己就只是帮着种些药，带一下孙孙，做个饭········
家珍觉着自己闲了下来。
她觉着有一团无名的火积在心中；她是不是多余？本柄也会在吃放饭后陪自己唠会儿磕；可她心中就是有一种被抛下的孤独；在干活的时候，它无影无踪；逗两个孙孙时，也不觉着；和人说话，它们也不在·····
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她就被无边无际的落寞所包围。
一个好强的寡妇操了一辈子心，而突然有一天，她觉着自己不在被需要。那复杂的心情是怎样？
2
本柄院子周围也种上了芍药，五月有温度的阳光照在争奇斗艳的芍药上。溢出一阵清香，老李头二引着两个娃子去采芍药，家珍跟在后面。
世事这般巧合，只好用一个缘字解释。
自从老李头儿搬到了临河村，本柄就挨着自己的房子搭了五间房，方便村人来看诊；老李头儿把家珍一天天的变化看在眼里，他产生了一种老年人之间的情感共鸣；他闲来就去和家珍一起坐坐；一起逗逗木根，木皮········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时间容易养成一种东西叫——习惯。
老李头儿渐渐地习惯了饭后和家珍一起走走，讲讲自己年轻时的游戏，进来心里的想法，那天要是没有走走的话，就觉着那天少了点什么；他打心眼里认定；这是一个好女人！
手脚麻利，大大咧咧的，粗中有细，看她做的饭，有一双女人都羡慕的巧手；地下总是扫的一尘不染·········这也是个要强的女人，什么苦和累都往心里咽，刀子嘴心肠却软。两人走在一块，老李头儿总觉着安适！就算不说话心里也踏实，这才是过日子嘛！
老李头儿在家珍的照顾下身体都发福了。
时间消除了陌生，让人们熟悉了起来。
家珍也在和老李头儿的相处中认识了这个人；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人。怪可怜的！别看他现在是个白发人儿，原来小时候还那样淘气!他还挺重情的，可真稀罕他的婆姨啊！别看他满头白发，可能了呢！稳重，能拿事儿，临事儿有主意，什么病到他手里都能治好；病怏怏的，脸上没了血色，经他手一摸，几副药下去，几天后就生龙活虎的脸色红润；他走到哪儿都受欢迎。谁都对他笑脸相迎，就连村里的”手掌“张永贵对他也是；
“老哥哥，老哥哥”叫着可热乎了·······
——他脸上却没有一点得意，脸上和和善善的；偶尔也喝点酒，可不像其他醉鬼，喝得七醉八倒，就没见他喝醉过。
他脑子里还有讲不完的奇异事儿；什么上沟村十多年前有一只牛突然离家出走，过了几个月回来时带回来了一头野牛·······
家珍脑子里突然想；和老李头儿搭伙过日子！又觉着不妥，转想有什么不妥？
家珍就是这样，说干就干。
3
夕阳西下
老桷树下
家珍坐在老李头儿旁边；
“本柄他叔，以后我来照顾你，你可心不？”
家珍说完居然觉着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人了还害臊！她脸上挤出一阵红了，把头低了下去。
老李头儿一看家珍的脸，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笑了，笑得很复杂，他许久才憋出一句；
“我巴不得呢！”
老桷树好像听到了什么高兴事儿人，把头摇了头；落下一阵写下这段故事的叶子。
两个老人就这样结合了，相伴度过他没所剩无多的岁月。
生活总是要归于平淡的，偶尔会激起波澜，可长长久久的总是平淡。
4
春风萦绕在两个老人的心头，一阵停留，她就在临河村上空闲逛去了，看到狗抬脚撒了泡尿，闻了闻，臊得慌！她没好气的撩拨着黑水河，贴着映着着常白山的河面吹气，对着喜欢听故事的鱼儿，虾子，故作神秘的吊胃口说；
太阳生气了！、
——太阳真的生气了！
他是一个被逗气了的娃子；瞪大怒气冲冲的眼，腮帮子鼓鼓的，张口吐着火。
大黄狗爬在树荫下，吐着长长的舌头，哈着气；热啊！热啊！树成光着被太阳晒的黝黑发亮的古铜皮肤，腱子肉结实的就像树干一样；血管就像一条条爬虫；汗不禁从皮肤浸出，高挺的鼻子冒着热气儿；珠儿大的汗从额头流进粗密的眉毛，他嘴里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他坐在地下背靠着炕；娃子云芝炕上睡的呼呼哈哈的，头发湿濡濡的，汗从她白嫩的脸上滑到炕上，留下一个小水点儿；腿上，手上汗啧啧的，看一眼女儿，树成心里美滋滋的。
秀珍给他端来一大碗水。
“他爹！”
树成，心里问：渴吗？手却由不得他接过来，咕嘟咕嘟的一大碗灌下去；
“你慢点喝，当爹的人了！还······”看他喝完秀珍抢过碗，上灶去。
树成望着她，想说什么。一下想不起来，“额·······
“爹！我要喝水'“云芝睡眼惺忪的望着他。
他刚想扯着喉咙喊秀珍，可望着女儿，他站了起来；
一把抱了云芝起来，放在自己头上；
“走，喝水去！”
云芝两只手握住他的耳朵，
“驾驾驾，走咯。'‘
——驾——驾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