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空无之境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一大清早，白轩宇照例来到了院子里。

炎师一如既往的在里面等待着自己，只不过这一次，炎师并没有再递给他木制的武器，摆在自己眼前的，是一把锋利到透着寒气的铁剑。

“斩灵跟这个选一个。”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其语气甚至都不给白轩宇询问的机会。

白轩宇也是知道炎师的性子，闭着眼从其手中接过铁剑。

炎师的手有些失落的下垂，一把同样的铁剑出现在其手。

白轩宇熟练的架起铁剑，摆好姿势。在此之前，他已经不下三次和炎师进行过战斗，长进倒是有的，只不过每一次都是以自己惨败而告终。

为什么说是惨败呢？即便每一次输的时候炎师都给他一种只要自己努努力就能够战胜的感觉，但是白轩宇还是会下意识的以为，这不过是炎师想要自己这么认为的结果，实际上，炎师想要打败他，不费吹灰之力。

这不是比拼修为的战斗，两人之间纯凭武术见真章。实际上，白轩宇有好几次都动用过玄气，可最后落败的结果，不过是让他蒙受多余的羞愧。也和这有很大的关系，白轩宇非常不情愿跟炎师对打，他不想去挑战一个自己怎么也战胜不了的对手。

一开始，白轩宇只保持着象征性的进攻，在他认为，这种无聊的比试还是趁早输了比较好。

可炎师每次都能精准的挑起白轩宇的情绪，就比如每一次化解掉白轩宇的攻击后，炎师总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停顿，这种无异于门洞大开的行为在白轩宇看来就是一种羞辱。

就好像兔子在与乌龟赛跑的过程中，始终都落后乌龟一个身位，却在乌龟即将到达终点时一股劲地穿过乌龟一样。

白轩宇虽然时不时的会在心里贬低自己，但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有属于自己的一份自尊，至于这份自尊的界限如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好巧不巧，炎师就刚好踩到了线上。为此，白轩宇在一次后退中稳住了身形，他的握剑方式也由左手握右手间接握住剑柄变成了左手在上，右手在下，两手齐握剑柄。他的眼神不再随意，充满了猎人特有的精光。他的呼吸不再紊乱，规则的进气出气使得他整个人的气势都上升了一个等级。

见白轩宇进入了状态，炎师也拿出了正视的态度。手腕一转，剑锋划起一道弧光，炎师第一次率先发起了攻击。

右路直切。虽然炎师的攻击方向并不规则，但白轩宇还是第一时间判断出了他的攻击方式。没有抵抗的话，自己的右手会在一瞬间就被砍下吧。

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对自己来说还是太简单了。左手松开剑柄，手中剑一转，就将其担在了右肩上，以其剑身硬生生地扛起了炎师的木剑。

左手直出，目标直指炎师的胸膛。这一掌，白轩宇没有半点的留手，即便是炎师中了，没有玄气护体的他只会撞到一边的墙上，骨头不散架都算是好的了。

当然，白轩宇没有想过这一掌能有如此威力，毕竟对手是炎师，不可能这么轻轻就被自己打败。

可让白轩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掌居然打在了空气上。炎师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方式倒翻到空中，白轩宇下意识的抬起眼，这一刻，仿佛炎师所在的方位才是地面，而自己则有了种倒挂在空中的虚幻。

不多时，炎师抓住了白轩宇的后衣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借的力，甚至白轩宇都没感觉到玄气的流动，但炎师就是如此将自己给扔到了空中，而他自己则平稳地站到地面上。

没有一点的反应的时间，白轩宇就瞥见了炎师举起的铁剑，那东西正对着的，可不就是自己的脑袋嘛！

这个时候，白轩宇显然是慌乱了，他的修为可没强到能让自己的头硬抗铁剑，哪怕这是一把由普通人打造的普通的铁剑。幻灵附体所强化的身体在上一次面对幻灵大军时就有了心理预期，连那种随手可灭的幻灵都能洞穿自己的手掌，他着实是没法将生死寄托在这上面。

看着剑尖离自己脑袋越来越近，白轩宇预感到炎师是真想给自己来个开颅手术了。这个时候，白轩宇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在心里估算着两者间的距离，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一秒。

也就是说，自己要在这一秒内想出实际可行的方案并且成功实施。前半部分其实并不困难，炎师刚才就给自己举了个例子在空中借力，难的，是自己如何复刻这一行为。

炎师从来没有教过自己这一种方式，但他就是以生死来逼迫自己在短时间内学会空中借力。要么，炎师真想自己死；要么，炎师有把握让自己活过来，只不过，被剑穿过头颅这种行为一定不会好受。

不管是哪种情况，白轩宇都不想去赌，他只有相信自己。这一秒，只有生，没有死。

在剑尖距离自己的脑袋只有一根食指的距离时，白轩宇明悟了。他闭上了眼睛，不让那愈近的剑尖干扰自己的情绪。

右手与剑贴在腿上，以身为剑，作，施力法。白轩宇的整个身体像个铁条似的在空中转起了圈，最终直直地插在了距离炎师十里的地面上。

双脚重新踩在地上，白轩宇的双手早已握在了剑柄上。只待其纵身，扬剑。光滑，简洁的剑光越过十米的距离，扑打在炎师脸上。

此招，名为月弧，为炎师所教剑式之一，以斜切打击对手，其威力为剑式之最。

炎师没有半点慌张，单手持剑，下劈，同样以月弧与之对峙。从远处看去，其中剑光好似化作了两轮弧月，在悄无声息中对撞，火花在杂闹声中飞溅而出。

两人在同一时间拉开身位，以同样的动作扔掉手里报废掉的铁剑。脚一踩，武器架上的两把铁剑齐齐飞到双方手中。

没有丝毫的停顿，白轩宇再次使出一剑式——无影。此招要求移动速度极快，称其为身法也一点都不为过，是一招以速度为威力标准的剑式。然而，却是所有剑式中威力最小的一招，甚至还必须做出收剑，蹲身的前置动作。

炎师也没有意外，同样以无影对待。两人的身影模糊起来，眨眼间，两者便已经撞上了面。

不过，此时炎师是蹲着身子，剑是横切，而白轩宇已不知何时倒翻到了空中，剑是竖切。

两人再次站在了相反的天地，这一次，炎师眼里有了精芒，他的心脏，时隔多年之后，再一次快速跳动起来。

由于蹲下身位的原因，炎师的剑没法第一时间拦下白轩宇的攻击。为此，他只能被迫侧开身体。

剑刃切过炎师的鼻尖，不过这并未让炎师有所动摇。危机解除后，炎师很快就站定了身子，白轩宇也如蜻蜓点水般落地，只不过由于白轩宇背对着他，所以无法观察到其的动作。

不过，在所有剑式中有那么一招，是以转身横切来攻击对手，由于发动攻击时是背对状态，所以一般用来衔接其他动作打对手一个出其不意。

如果是别人，炎师不敢相信他会用这招，毕竟此时两人隔着五六米的距离，这一招是没法攻击到这么远的敌人的。

不过这个是白轩宇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开始的月弧也没法一下子跨越十米的距离，但是白轩宇就做到，以他的天赋而言，这并不算难事。

更重要的是，在落地后潇洒转身攻击对手这一流畅的动作是白轩宇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的。

为此，炎师马上便做出了防御姿态。果不其然，在落地后白轩宇没有片刻的犹豫，脚尖一转，身体便侧了过来。剑式——

五六米的距离在白轩宇面前犹如一个呼吸般简单，由于炎师提前预料到了白轩宇的动作，所以白轩宇这一击反而没有了刚才那样的威胁。

两把铁剑不出所料的同时报废，与炎师一样扔掉后，白轩宇并没有停下攻势，左脚一抬，直立炎师的胸膛而去。

炎师眼神一凝，他没有教过白轩宇拳脚上的功夫，原本由于时间问题他已经放弃白轩宇在这上面的成就，可没有想到白轩宇今天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这一脚无论是时机还是力度都恰到好处，就算是让炎师自己来也是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这让炎师第一次认识到了天才是种多么令人讨厌的生物。

右手下伸，炎师在危急中停住了白轩宇的左脚。还没等炎师有下一个动作，白轩宇的拳头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脸上。

堪堪躲过了白轩宇这一拳，炎师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白轩宇的手臂，一个背摔便将白轩宇甩到了身后。

为了看清楚白轩宇情况，炎师在转身的同时便已经将视线死死锁在白轩宇身上。本来想着这一下怎么也能让白轩宇摔个跟头，没有想他仅仅是一个转身便安稳落地，那动作的合理性说是跳舞都不足为过。

右手一握，一把铁剑便在玄气的牵引下飞入白轩宇手中，手腕一转，铁剑径直砍向炎师。

“空无之境！”看到白轩宇此时的样子，炎师不免有些出神，不过在险之又险下躲开了这一剑后炎师便明白了，白轩宇距离传说中的空无之境还有一段距离。

抓住机会后炎师便拉开与白轩宇的距离，顺便将脚边的断剑踢飞，断剑在转了几圈后击中一把铁剑，将其震到了炎师手中。

同时，白轩宇的攻击也到了，炎师也没有犹豫，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与白轩宇的战斗中。

两人已经没有一丝留手的想法，但凡有一点闪失，他们手中的剑都会狠狠地砍进对方的身体里。

与面无表情的白轩宇不同，炎师逐渐的感觉到了力不从心。不管他将白轩宇逼入何种绝境，后者总能找到机会脱离险境。

从局面上面，炎师明显是占据优势的一方。可只有炎师自己清楚，自己的心已经开始浮躁起来了。反观白轩宇，不管被压得有多憋屈，他神情都没有变化，甚至可以说，他完全是在享受这一过程。

也许，也许自己再年轻一点，面对这样的白轩宇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战胜他，可是现在一身伤病的自己又能做些什么？等到自己精疲力尽的那一刻，便是自己落败之时。

这一刻，炎师不知道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哀伤，但是他知道，他得赢下去，这是他从“曾经”到“现在”的唯一的东西了。

在白轩宇挥剑的一瞬间，炎师全身青筋爆起，以一声仅有自己听得到的低吼为号角冲了上去。

白轩宇的挥剑很快，比起当年的自己也不让分毫，可是，此时他只会更快。炎师在体力即将耗尽之际快速靠近白轩宇，左手上拖，精准地打在白轩宇的手腕上，原本下落的铁剑也因此脱离了白轩宇的掌控。

成了！在与白轩宇的速度比拼下，炎师赌成功了，哪怕代价是自己会死在白轩宇这一剑下，但现在，他才是胜者！

剑式——索命。闪烁着寒芒的剑尖像是被一条线所牵引着，跨过空间，一点点的刺向白轩宇。

索命一出，非死即伤。不是因为此招的威力大才名为索命，而是因为此招出现之时，便是宣判胜利之刻——创造此招之人如是说。

即便没有玄气的加成，这一招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周围的空间，只因此招，刺的是因果。

也正是明白这一招的威力，炎师将目标从白轩宇的胸口移向了肩膀，一条手臂，他还是能治好的。

在索命的加持下，炎师眼中的时间慢了下来，他看到剑尖一点一点的抵达白轩宇的肩膀，胜利似乎已如同掌中之物。

剑尖已经刺破了白轩宇的衣服，不过却没能刺进他的皮肤，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开始侧身。

先是从肩膀开始，然后再是手臂。剑尖贴着白轩宇的皮肤刺过，明明还差一点点就能刺进到皮肤里面，偏偏就是差这么一点点，始终都是差这么一点点，白轩宇的肩膀到手臂都在为剑尖让道，只有不识趣的衣服被轻而易举的划破开来。

炎师目睹了这一切，合理与现实对撞在一起，混杂了他的视线，刷新了他的认知。

炎师很清楚白轩宇能够躲开索命的原因，在剑尖刺穿衣服的瞬间将因果转移到衣服上，全身的肌肉与剑尖保持在同一速度上，不快一点，不慢半分。

在物理上，白轩宇的肌肉在此时成了铁剑的“仆从”，带着森严的纪律为它的“国王”让道。在因果上，衣服代替了白轩宇原本应该被刺穿的肩膀，剑身在其上切开一道笔直的长线，哪怕衣服的褶皱之处也未曾偏移半分。

炎师相信着白轩宇这一动作的合理性，但是不相信有人能够做得出来，这原本是只能出现在原理上的行为。

想要实现这一动作，就必须要做到对全身的高度控制，这甚至能自动让手臂脱臼，让血液倒流，怎么想都不是人能做到的程度，没有人能够百分百的控制自己的身体。

在炎师愣神之际，白轩宇的脚已经踢到了其胸口上，炎师就像个足球一样在地上滚了起来。

白轩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是高兴。他终于战胜了炎师，他终于扫清了之前怎么也打不赢的憋屈。

当他看到炎师灰头土脸的躺在地上的时候，他的高兴便消失了大半，这一脚下去，连白轩宇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几成力气。

他快步走到身边，伸出手想要扶他起来。炎师笑着摆开他的手，那脸上满是泥土，很难说那脸上是笑容还是其他表情。

只能听到炎师虚弱的咳嗽，颤颤巍巍的坐起来，“我没事。”话刚出口，他便猛吸了一口大气，随后这股气像是被什么给卡住了，只能一点点的从嘴里飘出来。

他又笑了，这次是笑出声了，边笑边咳，时不时还能咳出一点血沫。

“你是我的弟子，哈哈哈，咳咳……”虽然白轩宇知道炎师确实很开心，但他那张脸的扭曲程度着实是没法让人联想到开心这一程度。

“怎么也得先起来再说。”说着，白轩宇便不再管炎师是否反对，将他的手臂搭在背上，把他扶了起来。

才刚起来，炎师的嘴里便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他的胸膛塌了进去，在空吐了两次后，总算是将喉咙里的瘀血给吐了出来。

一口黑血吐在地上，还掺上几滴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的泪水，反正炎师又开始笑了，就好像是他赢了一样。

坐到椅子上，炎师如释重负的仰起了头，“你刚刚是怎么想到这么躲开索命的。”

“脑子想到了，身体自然就跟着动起来了，要问我为什么，我怎么知道那个时候怎么想的。”白轩宇如实说道。

虽然炎师脸上神情轻松得很，可站在他旁边的白轩宇反而是不知所措的。在外人看来，炎师此时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病怏怏的老人，苍白的面孔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咽气的感觉。

“那是空无之境。不！那无限接近于空无之境。那是所有习武之人所追求的境界，那是传说中的境界，知道吗，你完全有可能成为一个奇迹，我真是……”炎师咬住了牙，挣扎的脸上分不清是懊悔还是兴奋，亦或者两者都有。

“传说中的东西？它能让我一步成神吗？”白轩宇不可置信，虽然再让他复刻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可能，但那切切实实是他自己做到的，现在想来在当时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没感觉那种行为有什么好高兴的。

“它不能让你成神，但能让你的潜力全都激发出来。你觉得一个人的极限在哪里？不，没人知道，所以先人们给这个极限起了个名字，就叫空无之境，意为不存在的境界。”

“原先空无之境的范围包括人所能做到的所有有可能的事，但在传说中，有人第一个达到了那个境界。他是一个武痴，极致的武痴，一个只会杀人，不会救人的武痴。”

“开始人们只认为他很强大，所以便称他为武尊。可随着他杀死一头又一头危害着人类的凶兽，人们渐渐的对他感到恐惧，他战斗起来跟头凶兽没什么区别，嗜血，冷酷，一击致命。”

“他的攻击简单而高效，让人找不到一点破绽，硬要说的话，他就像个战争机器，以灭世为前提制造出来的机器。”

“由于他不服从管教，担心他有一天会将屠刀指向同胞的人们推举出了当世最强的十个人，近乎百万人在这十人的带领下逼迫他就范。”

“有人想他死，只有他死了秩序才能得到伸张；有人想他活，如果能够解读出他强大的根本，那就简直是造福苍生的壮举。没人想过他是怎么思考的，因为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跟头孤兽一样生活在人类的世界里。”

说到这，炎师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结果是他赢了，为首的十人被他斩下了头颅，其他人却是完好无损，不是他们怕了，而是他们累了，那不应该是一个人所能做到的地步。那就是那一天，他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但同时，再也没人把他当成同胞看待。”

“后来，他一个人走进了深山老林，销声匿迹数十年后，一道红光从天上落下，所有的生灵都看到了这一幕，学者们知道，那是法则之光，从地上依赖法则之光成功走到天上的人便将蜕变成神。”

“人们看着他消失在天上，并不知道他是否成了神。但那之后，世上便有了武神庙，人们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就用空无之境的空无二字来来称呼他。”说完，炎师松了口气，神情舒畅不少。

“一个传说而已，能有多少可信度？”

“武神不一定存在，但武神庙是真实存在的，你向东走，八成以上的庙宇都在那边。你不是想一步成神吗？日后自可去那追寻传说，成了，你便是下一个武神。”

白轩宇沉默，他没有理由去反驳炎师的话，但这并不代表他认可炎师的话。

炎师松了口气，接着又说：“自武神传说诞生之后，空无之境便成为了武者的至高之境。存在记录的，有且仅有两人。一个便是武神，传说中的第一人；另外一个，是有真实记录的，也是他，给我们展示了一个完整的空无之境。对自身的完全控制，包括但不限于令全身血液逆流，感知完全化，效率最大化……你可以称之为机器，一个专门用来战斗的机器，那是人的极限，称之为奇迹也不足为过。”

对于空无之境，炎师表现得极其的推崇，只可惜这些都没能让白轩宇从中过到真实感，对于白轩宇来说，那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

为此，白轩宇向炎师问道：“既然如此，那个人最后成神了吗？”

炎师的眼神暗淡下来，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下去，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连这世上是否有仙都不知道，何谈成神？那人最终成为了天下的至尊，可他并没有踏入仙界，也没有法则之光引领他，甚至连他最后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有人说他去了世界之外，有人说他回到家乡就此老去，事实就是，再也没人见过他了，九万三千年的跨度，怎么可能还活得下来”